那话就像是炸在水坑里面的石子，溅起来无数水花，牧娇娇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湛大哥，你怎么样，咱们赶紧回去找大夫去。”

　　眼看着日子就要越来越好了，怎么又为了救她而受伤呢，她又开始内疚自责，那美的让人怜惜的眼睛开始不停的落泪，一滴一滴全都落在了湛齐玉的心坎上。

　　“我没事，先下山。”

　　他感觉身上毫无力气，被阿六给搀扶着往下山的路走，山茶扶着梨花带雨的小姐跟上，四个人就这么下了山。

　　等看到了马车，阿六将少爷给先扶上去，然后就等着牧家主仆上去后就要架着马车去找郎中。

　　可是牧娇娇上了马车才发现湛齐玉已经陷入了昏迷，整个人躺在马车上面，随时都会掉在地上。

　　她咬了咬牙，想着恩公又拯救了她，干脆就坐在了湛齐玉的边上，让山茶将他的头枕靠在她的双腿上面，免得让他再摔伤。

　　山茶不知道这样子好不好，可是刚刚湛公子命都不要去保护小姐，她不再犹豫赶紧去帮忙，小姐固定着他的头，自己也帮忙扯着他的鞋不让他掉下去。

　　虽然着男装还在山上爬了大半天，可是女孩子的馨香味还是让湛齐玉清醒了几分，他侧躺在她的双腿上，少女细嫩的大腿绵软至极，耳根在悄悄的发热。

　　尽管闭着眼，可是睫毛还是紧张的颤动着，他心里甚至在想，若是以后用这种办法就可以跟她亲近的话，那他可以在家里饲养一批蛇。

　　只是枕一枕她的腿，湛齐玉的心脏就好像被人给紧紧揪了起来，那无意识的少女只用这种方式，就能彻底的要了他的命。

　　他的气息还是粗重，正好冲刷在她的小腹位置，尽管有几层衣服隔着，但是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来说，也是极致刺激了。

　　因为血管内的血液变得更加欢腾，蛇毒也蔓延的更快，麻痹的感觉又渐渐的冲上他的五官，湛齐玉再次昏厥了过去。

　　晕之前，他还是尽力的将女孩的馨香彻底的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中，不会忘记。

　　阿六架着马车敲开了回春堂的门，里面的值班的大夫习惯了这种半夜上门的事情，赶紧帮着他把人给抬进屋里。

　　马车厢内，也没人关注他躺在什么人的双腿上，只着急救人。

　　等大夫听闻阿六描述了那小蛇的样子，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蛇没有致命的毒，只会让人昏迷麻痹，不过还是要尽快喝药才行。

　　牧娇娇也赶紧去帮着抓药，也是这个时候，阿六拽住大夫让他也给山茶看一看双腿，他早就注意她的双腿受了伤。

　　可是山茶却不肯检查，说自己根本没事。

　　阿六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是还是让的大夫给拿了些消肿止痛的药，塞给了山茶。

　　或许是出于年纪相仿，尽管他看不惯她的一些行事作风，但是一心为了自家的小姐让他很欣赏，他也是为了少爷什么都愿意干的。

　　阿六知道她是不愿意让她家小姐担心才这样子，他比谁都更能理解她的。

　　终于，等湛齐玉喝了药，大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害怕湛母担心，牧娇娇和山茶只能先回去报信，而且她们也必须回牧家去了，若是让牧大娘子知晓了今日的事情，定然是牵连湛家的。

　　但是此时的牧娇娇也感觉出来身体不适，身子一阵子一阵冷的，但是她咬着牙没有吭气，带着人就回去了。

　　敲响了湛家的门，湛母很快就开了门，看到了狼狈的牧娇娇和山茶赶紧让人进来，雨还在下着呢。

　　“湛大娘，湛大哥和阿六在回春堂里面，您放心他们没事的，我先回来说一声。”

　　她说话的声音上下嘴皮都打颤，身体在打哆嗦。

　　对于她的话她没有半点怀疑，只握着她的手，要给它熬一碗姜汤喝再回去。

　　旁边的陈李氏看到了这么个女伴扮男装的娇娥，心里明白了大半，看来湛家是属意这个小娘子做儿媳妇了。

　　她张嘴就想要尖酸刻薄，但是湛李氏可以自己受委屈，可不能让她未来儿媳妇受委屈，直接撕破脸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家里有事就不多留了。”

　　口气跟之前的全然不同，完全是赶人的意思了。

　　这让陈李氏更加的不爽，她指着牧娇娇，就想要开口说点难听的，可是那穿着男装的姑娘却率先开了口。

　　“您是陈杏儿的母亲是吧？你也早些回家去吧，湛大哥已经没有危险了，托我跟杏儿妹妹带个好。”

　　陈李氏柳眉倒竖：挑衅？

第15章 秀女

　　◎娘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陈李氏没在湛家占到便宜，还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给轰撵出去了，还损失了自家的马车。

　　没有伞，主仆两人淋着雨回去了。

　　不过牧娇娇也很着急，来不及多说就要赶紧爬狗洞回去，还是湛大娘死活要求山茶一会再来拿姜汤，才让两个人回去。

　　她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从来都是别人对她好三分，她就要还七分的。

　　所以等熬煮好了姜汤，等山茶拿走了两份，才自己提着另外两份姜汤锁上门去看儿子的情况。

　　这个母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要冒着雨去看看，她记得回春堂的位置，提着姜汤和家里面剩下的银子就去了。

　　牧娇娇尽管喝上了热乎乎的姜汤水，可是被雨给淋了大半天，还是病倒了。

　　她没告诉山茶自己不舒服，而是让她喝了姜汤就赶紧回去休息。

　　回到了房间内的山茶才慢慢的脱下外裤，里面的白色里裤上已经血迹斑斑，她给自己的伤口搽拭干净，然后慢慢的抹上了药膏。

　　她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慢慢的睡着了。

　　翌日的清晨，满血复活的山茶看到了昏睡的小姐，很快就报告给了牧大娘子小姐病了。

　　等牧娇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她久违的看到了自己娘亲那张充满紧张的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娇娇，你还难受吗？”

　　牧周氏难得和颜悦色，端着药碗给自己的女儿一勺一勺的喂药，此时牧娇娇才觉出来一些重生的好处，至少她娘此时很爱她。

　　喝完了药以后，牧大娘子让丫鬟下人们都出去了，才认真的跟着小女儿谈心。

　　“娇娇，答应娘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以后你就是牧家的唯一希望了。”

　　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插在了牧娇娇的心上，那温热的心一点点的变凉，滴答滴答的在滴血。

　　她娘为什么就非要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呢。

　　一个小商户的女子，单单只凭着美貌就能带着家人平步青云吗？

　　那不过是没经历过深宫大院的女人幻想出来的，美貌或许是优点，可是手腕权利哪一个都要比美貌要强大的多。

　　她颤颤巍巍的假装不明白：“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可是牧大娘子此时只满脑子都是自己能当皇帝的丈母娘的心思，当初她去寺庙上香，那位大师说她的女儿贵不可言，会嫁给人中之龙，她当时就下定决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女儿进宫。

　　甚至都没通知她在外做生意的相公，她料定到时候自家相公定是要极力反对，所以干脆先送人进宫去再说别的。

　　今年皇宫在民间选秀女，尽管皇帝已经将近四十岁，但是子嗣不厚，于是就派下官员到处去选有姿色的秀女。

　　正巧此时那选拔的官员就在省城，所以牧大娘子花了不少的钱，将牧娇娇给报上名了。

　　谁知道竟然真的选上了，今日她本来是想告诉全家这个好消息，却突然听到了女儿病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牧娇娇唇色粉白，脸上还有高烧后的红晕，说话也带着轻微的沙哑，可是她还是绝望的问了一句：“我爹他知道吗？”

　　上一世，她在坐上去京城的马车后，牧明才从外地赶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带走，那张风吹日晒的脸上挂着男儿泪，他拿着银票想让那位选秀官放了他的女儿，可是只被无情的赶走。

　　听说，他爹那天晚上一夜白了头，从此以后便身体大不如前，也不能出门做生意了。

　　牧明确实是个好男人，为了给妻子女儿最好的生活，成年累月的在外拼搏，只不过想儿女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自己的妻子却将一切都给毁了。

　　他没有责怪自己的妻子，反而是怪自己没有用，为什么没让他的妻子过上想要的生活，才要把女儿送去换荣华富贵。

　　牧周氏一愣，然后面色稍微的不太自然，敷衍道：“这是天大的好事，你爹就算在也肯定会同意的。”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她絮絮叨叨的表示，做了娘娘会多么多么的风光无限，会给家族带来无限的荣誉。

　　可是，上一世的牧娇娇才进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吃人的后宫，储秀阁的第一个晚上就死了人，她记得那个秀女白天还跟大家说话，晚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那一天，她才明白自己的爹爹哭喊着要她的原因，这里是真的不能回头的。

　　那位开明的商人，尽自己一切将三个儿女养的随心所欲，只要他们开心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好。

　　尽管大儿子喜欢斗蛐蛐，二儿子到处游历，他也全然不在乎。

　　“娇娇，娘不止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你，等你做了娘娘你就知道有多好了。”

　　牧大娘子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癫狂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一般。

　　躺着的美人半垂着眼帘，心里却很清楚上一世的母亲，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而失去了生命，真是的又可笑又可悲。

　　牧周氏不仅没有享受过一分一毫的荣华富贵，还是失去了幸福平静的生活，十分的讽刺。

　　这一世，牧娇娇改变不了别的事情，唯有能让大哥别再跟毛氏结亲，牧家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想起来自己重生回来还没见过自己的爹爹，牧娇娇也很遗憾，那位真的爱他们的父亲，为了他们做的太多太多了。

　　最终，她难受的闭了眼，回答了自己的娘亲，“娘，我会听你的话进宫的。”

　　不过，她身体才感觉到了一阵的疲乏，慢慢的闭上眼睡着了。

　　回春堂的内诊室，湛齐玉也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在一边垂泪看他。

　　不知何时，湛齐玉就不再跟母亲哭鼻子了，大概是一次一次的被人奚落，他知道自己要来保护自己孱弱的母亲。

　　本来他想着只要做个地方的小官，然后让母亲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就好了。

　　但是又多了一个更让他牵挂的女人，他有了更大的野心，要做更大官。

　　男人唇色还是很白，那张脸也没什么血色，可是他努力的张嘴说：“母亲，我没事的。”

　　这时候，知道少爷醒来了，阿六也颇为高兴的凑过来，“少爷，我已经帮您给关大儒请了假，他还给你送了这个。”

　　阿六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只老山参。

　　关泽阳对于自己的学生被蛇咬了，也是颇为担心，不过知道了他没事，便没来探望，送来了一只参。

　　将近知天命的年纪的关大儒一直都没有说亲，只带着两个小厮到处授课。

　　人虽不在朝堂，可是心却时时刻刻的拴在朝堂之中。

　　湛齐玉没看到牧娇娇，虽然知道她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有些失望。

　　回春堂的大夫过来看过了他没事，就嘱咐他可以回家休息了。

　　阿六还是不放心的提着两包药回去，然后等湛齐玉躺回了自己的房间，才说：“少爷放心，夫人给牧小姐送了姜汤，她平安回去了。”

　　少年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可是心情却放松了不少，不知是昨日在她腿上枕过的缘故，家里面枕头越枕越不舒服。

　　那瓷枕明明已经枕了很多次，现在却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