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是......
从前云铮对沈嘉岁弃若敝履,嫌弃万分,可如今呢,果然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她不怀疑此刻陆云铮对她的感情,但是很显然,他心里还可以装下很多人。
待到有一日色衰爱弛,她还剩什么呢?
平妻......
她顾惜枝已经不稀罕了。
这些时日一个人在别院,她琢磨了许多事。
她发现,她曾极力掩藏的一个秘密,如今似乎变成了一个大杀器。
连那人听了,只怕都要心动......
此时陆云铮话音落下,顾惜枝急忙收拢心神,一脸惊讶地抬头:“江浔?”
“云铮,你是说,干爹干娘给沈嘉岁说了江浔?”
江浔之名,她顾惜枝自然是听过的。
一个正直到近乎愚蠢的人,据说为了一个老汉和农女就去得罪一个国公。
这天下遍地的不公,他江浔能平多少?
不过是为了那无谓的坚守,将自己和身边人都置于险境罢了。
这世道,明哲保身才是正理,而权势富贵更叫人欲罢不能。
云铮说沈嘉岁和江浔是“水火不容”,她的看法却恰恰相反。
他二人分明是“烈火沸油”,内里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顾惜枝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江浔这性子是注定走不了多远的,沈嘉岁若和他在一起,倒真是自寻死路。
当然,顾惜枝不会反驳陆云铮,她只需要顺着他,因为这才是陆云铮最喜欢的样子。
“云铮,那怎么办?他们俩难道当真好事将近了?”
陆云铮听到这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不。”
陆云铮微微坐直了些。
“沈嘉岁怕是很快......就要知难而退了。”
第76章 为何帮他
顾惜枝闻言不由面露惊奇。
有好几次,陆云铮都会说出一些极笃定的话,就好像......他早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比如此时。
“知难而退?云铮,此话怎讲?”
顾惜枝一脸好奇地追问。
经过上一次和陆夫人坦白重生却受挫后,陆云铮已经决定将此事永远埋在心中,连顾惜枝也不会透露半分。
他不愿借此事再去考验身边人,免得再次失望。
所以他摇了摇头,只是含糊其辞,“我在旁人处听到了一些风声,还未确定,待时日到了再说吧。”
方才听说沈嘉岁要另嫁旁人,他心绪纷乱之下竟忘了一件大事。
江浔的终身大事。
上一世,直至凯旋归京,他都未听闻江浔已经成家,所以不曾第一时间想起来。
但经惜枝方才一问,倒是提醒了他,就在今年年末,江浔就有一桩婚事要谈。
虽不知,上一世江浔是如何拒掉这桩亲事的,但这一次,无论婚事成不成,沈嘉岁都得知难而退。
毕竟看上江浔的,可是一等一的贵女!
顾惜枝瞧出了陆云铮的搪塞之意,不由眉头微皱,可很快又松开了。
今夜陆云铮所言,已经够她传给那人了。
这时候陆云铮回过神来,又提到了自己误回将军府一事,不免问起上次顾惜枝在大昭寺和自家娘的谈话。
“惜枝,上次你究竟说了什么,娘最近愿意送来银钱,可都要多亏你从中周旋。”
顾惜枝闻言却莞尔,“不过是出了些小谋划,为夫人解忧罢了,已经过去这些时日了,想来夫人也快得偿所愿了。”
“云铮,到时候夫人若是为你求情,让你重回将军府,你就给陆将军服个软吧。”
“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不好?”
顾惜枝抬起头来,笑容似三月春风。
陆云铮听到这里,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惜枝,这样一来,你也要受委屈的。”
顾惜枝摇了摇头,满是依赖地说道:“云铮,有你护着,我不怕。”
陆云铮闻言只觉胸膛熨帖,禁不住感慨出声:“惜枝,我何德何能,有你陪在身边。”
“我都听你的,可好?”
顾惜枝轻轻点了点头,二人在烛光下依偎在一处,明明温馨甜蜜。
可顾惜枝的眉眼中却再不见柔情,只有锐芒闪动。
————
定国将军府,春华院。
“阿嚏——”
沐浴过后,白芨正在为沈嘉岁擦拭湿发,结果这时,沈嘉岁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白芨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小姐,奴婢让人马上把姜——”
她话还没说完,沈嘉岁突然就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白芨,先别擦了,等我去打套拳,身子马上就热了。”
白芨:“.......”
她一抬手,把自家小姐又摁了回去,难得强势地说道:“小姐,累了一晚上,您就歇着吧,姜汤马上就来。”
沈嘉岁抬头觑了白芨一眼,见她脸色不好,想了想,把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好了。
白芨一瞧沈嘉岁这模样,哪里还维持得住冷脸,整个人一垮,念念叨叨:
“小姐,您瞧瞧您,就算是身子好,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呀,奴婢看着真是心疼坏了。”
沈嘉岁闻言眉眼一弯,拉住白芨的手,“好好好,我听话还不成吗?姜汤呢,我保证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白芨见沈嘉岁这般百依百顺,又哭笑不得。
也是小姐对她实在好,她才敢这般越矩,但是她实在不明白......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既然拒了荣亲王爷保的媒,那就是没看上江大人,那如今为何又要为江大人做到如此地步呢?”
沈嘉岁闻言一愣。
为何要为江大人做到如此地步?
大概是因为......前世穷途末路之时,他是唯一一个向她伸出援手之人。
也因为.......
见白芨还等着一个答案,沈嘉岁没有敷衍,而是整理了措辞,认认真真回答道:
“因为,江大人是可敬可佩之人。”
“白芨,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江大人过于迂腐,过分愚蠢,或许连他自己也知晓,一己之力实在太过渺小,但他还是那般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我想,他该是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强大内心,甚至早就做好——半道身死的准备。”
“此心光明,死亦无惧。”
“白芨,他的好......或许受过他帮助的人,感受会更加深刻。”
因为上一世,江大人散发出的光亮,也曾真真切切照在她身上.......
白芨瞧见自家小姐谈及江大人时,那一脸崇拜、双眸晶亮的模样,偏她自己还无知无觉,不由欲言又止。
“嗐,扯远了,反正就是,江大人该帮!阿嚏——”
沈嘉岁散了面上的认真神色,放松下来后,又打了个喷嚏。
白芨回了神,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忍住跟了一嘴。
“上次听少爷和表少爷说,江大人从前还心智不全,且安阳伯夫妇似乎都不待见江大人呢,倒难为江大人还能养出这般性情。”
“小姐将江大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倒不知将来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才能与他相配呢。”
这句话,白芨多多少少带了试探的意思。
夫人可是吩咐她了,小姐同她亲近,她便要多关心着些小姐的心思。
沈嘉岁闻言不由一愣,这时候倒想起一事来了。
上辈子好似听旁人提了一嘴,说安宁郡主瞧上了江大人,好似有结亲之意。
这事她听过也就忘了,怎的后来又未见江大人成家呢?
要知道,那安宁郡主来头可是不小。
盛国与漠国争斗由来已久,西部的越国一向置身事外,便成了两国争相拉拢的对象。
后来,先皇将三公主送去越国和亲,封号“解忧”。
解忧公主去了越国后,与越国可汗感情甚笃,诞下二子一女。
几年前,越国可汗染病薨逝,想必也是经过了一番腥风血雨,解忧长公主将长子推上了可汗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