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宛拉着沈嘉岁屈膝行礼,口中恭声:“臣妇携女拜见太子妃。”
沈嘉岁随之屈膝,心里头不由一跳。
原来是太子妃,难怪了......
献怀太子德才兼备,仁厚爱民,但偏偏天生不足,两年前薨逝时不过二十有一。
太子妃与献怀太子乃少年夫妻,情深意重,难怪如今身上暗含悲意,难以展颜。
起身时,沈嘉岁觑着时机,忍不住又看了太子妃一眼。
若她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不出数月便要香消玉殒了。
前世她听闻消息时很是震惊,毕竟太子妃实在年轻得很。
后来才得知,原来太子妃始终放不下献怀太子,竟是忧思过度,因悲殒命。
这时纪宛又拉着沈嘉岁给坐在太子妃身旁的荣亲王妃见礼。
荣亲王妃已四十出头,面容温婉光洁,此时嘴角含笑,目光中盈满柔和与亲切,实在端庄优雅。
“沈夫人请起,这位就是沈将军与沈夫人的爱女吧?来,上前来。”
荣亲王妃冲沈嘉岁招了招手。
沈嘉岁赶紧走上前去,微垂着眉眼,甚是恭敬。
“臣女见过太子妃,见过亲王妃。”
荣亲王妃轻应了一声,细细打量过沈嘉岁后,不由眼眸微亮。
谣言果然不可信。
这沈家姑娘朱唇粉面,分明生得花容月貌,尤其这双眼睛,清亮灵动,真真会说话似的。
也不知怀真从哪儿听了些闲言碎语,对沈家姑娘很是不喜。
荣亲王妃自认阅人无数,是不会看错的,想来自家女儿对沈嘉岁是带了偏见。
“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孩子,这儿对你来说怕是拘得紧,去西院吧,怀真她们都在那边,很是热闹。”
荣亲王妃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恭候一旁,随时引路。
沈嘉岁笑着应了声是,见自家娘亲点了头,便随丫鬟出去了。
临出院子前,她最后扫了眼主位上的太子妃,一个在不久后的将来便会消逝的美好生命。
在一众谈笑风生的夫人里,她着实年轻,也着实沉默。
沈嘉岁忍不住眉头微蹙。
献怀太子已薨逝两年多了,太子妃虽依旧目蕴哀伤,但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底下还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小皇孙,怎的就忧思过度悲痛而亡了呢?
沈嘉岁虽心怀疑惑,但皇家之事到底不是她能插手的,只好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去往西院的路上,目之所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其间回廊曲折,花木扶疏,尽显奢华与雅致。
沈嘉岁走到半路,冲那引路丫鬟说道:“西院我就不去了,便在前头的亭子里歇歇,你自去吧,不必伺候。”
那丫鬟闻言面色微变,竟开口劝了一句:“沈小姐,西院花团锦簇,景致更佳,您不去看看?”
沈嘉岁听到这话,稍显惊异地瞥了丫鬟一眼。
这丫鬟瞧着,倒巴不得她去西院似的。
巧了,她是个反骨,今儿这西院偏就不想去。
沈嘉岁摆了摆手,“不必,此地甚好。”
她说着,径直抬步朝前走去,那丫鬟面上显出几分无措,扭头朝身后瞥了一眼。
沈嘉岁置若罔闻,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直到她身后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沈嘉岁听声辨位,找准时机忽一侧身,就见一人身着粉裙,越过她方才站着的位置,直直朝前扑去。
她手指动了动,还是歇下了搀扶的心思,眼看着来人咚一下趴到了地上去。
“啊——”
第30章 你为何推我
痛呼声响起的瞬间,两个亲王府的丫鬟面色一白,齐齐上前来搀扶。
同一时间,湖对岸的阁楼窗前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为首的正是崔明珏。
“瞧瞧,那不是沈家小姐吗?”
“嘿,还真是。”
“从前这些宴会都不见她参加,怎的今次来了?”
“邹兄,这你还不明白吗?从前她和陆家定了亲,如今退亲了,可不得物色新夫婿了吗?”
“那诸位可要小心了,若是被瞧上,可跑不脱了。”
“哈哈,周兄也太抬举大家了,人家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从前还以为她生得丑,结果生了张芙蓉面,怕是瞧不上咱们。”
“这话确实公道,咱们在场的,论门当户对,还得是明珏合适。”
“哈哈,明珏,是吧?”
有人打趣地轻撞了一下崔明珏的肩膀。
“啧,滚!”
崔明珏满脸不耐烦,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但目光却始终望着湖对面的身影。
这时有人上前一步,目露惊奇。
“咦,那不是宁丰羽的妹妹吗?她怎么和沈家小姐杠上了?”
“瞧她方才那直直往前冲的样子,怕是故意的,沈家小姐得罪她了?”
“有好戏看了!”
.......
宁丰枝被扶起来后,看着自己擦出血丝的手掌,疼得眼眶都红了。
谁能想到,这沈嘉岁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竟躲得这么快,自己本来还想拉她垫背的。
“宁小姐,您没事吧?”
一旁的两个丫鬟很是惶恐,毕竟宁小姐和郡主交情很是不错。
宁丰枝闻言瞪了她们一眼,将手伸了出去,“我这样瞧着像没事吗!”
两个丫鬟见状连连求饶:“宁小姐恕罪。”
沈嘉岁瞥了一眼,发现就是蹭破了点皮,于她这种习武之人而言,实在不痛不痒。
她细细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眼,确认根本不认识后,便抬步离开。
宁丰枝也懒得和丫鬟多说,扭头一看沈嘉岁要走,立刻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瞪眼怒声道:
“你为什么推我!”
沈嘉岁:?
她甚至朝后看了一眼,怀疑眼前的少女在和别人说话。
“就是你!”宁丰枝指了指沈嘉岁,一脸理直气壮。
沈嘉岁眉毛一挑,原来是个来找茬的。
“你是?”沈嘉岁偏头问道。
她倒好奇,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宁丰枝下巴微扬,“我是博望侯府的小姐,宁丰枝。”
“哦,原来是宁小姐,有什么事吗?”沈嘉岁微微睁大眼睛,满脸无辜地问道。
宁丰枝见沈嘉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是噎了噎,可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更加厉声道:
“你方才为何推我,别否认,亲王府的丫鬟都瞧见了!”
沈嘉岁闻言看向那两个丫鬟,只见她们眼神飘忽,最后在宁丰枝冷哼一声后齐齐点了头。
沈嘉岁越发好奇了。
她连宁丰枝这个人都不认识,实在不知她为何特意来针对自己。
且亲王府的丫鬟既然敢做伪证,看来这也是怀真郡主的意思了?
看吧,她就说不爱来这种场合......
但是这个亏,她是万万不会吃的。
沈嘉岁收起玩笑的心态,淡声道:“宁小姐,先不说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是有仇有怨,我也懒得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方才说,我推你?”
沈嘉岁边说着,环顾一圈,忽然往一旁的假山走去。
宁丰枝生怕沈嘉岁逃走,亦步亦趋跟了过去,正要开口,便见沈嘉岁右手搭在了假山的一块大石头上。
那大石头瞧着至少七八十斤。
沈嘉岁偏过头来,笑着说道:“宁小姐,若真是我推的你,你可就不是擦破点皮这么简单。”
沈嘉岁边说着,手臂微屈,再一用力。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那块大石头竟然就被沈嘉岁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到了地上,还顺势滚了两圈。
宁丰枝和两个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惊叫后退。
对面阁楼上的少年们:“哇——”
这时候,沈嘉岁又径直走到了大石旁,笑着说道:“当然,上门做客,破坏主人家的东西也是极失礼的。”
下一刻,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见沈嘉岁俯下身去,将大石怀抱而起,然后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