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想起一事:“谢老板想找你聊一聊。”
“聊什么?”
“他那鞋厂之前是两拨人抢着买,现在是没人买。他都快气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老板想买厂房,但人家不给员工提供宿舍,所以,另外两栋宿舍楼新买家不要。谢老板估计是想问你要不要把另外两栋楼买了。”
林遇梵想想这个生意倒也不是不能做,便让五哥跟谢老板约下周末见面聊。
*
编辑部再次召开会议。
林遇梵照常去三楼做会议纪要。
会议开始,惯例陈主任把最近出版社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目前趋势还是不太好,啸鸣的小说摆放位置不佳,这个礼拜销量有所下降。”
对此大家也没辙。
汪总编问上次会议后,大家有什么新的建议。
各编辑也都说了些换汤不换药的提议,总的一句话,好作品可遇不可求。
大作家看不上他们这么个小出版社,小作家的作品没有合适的广告位,又出不了头。
两难。
最后发言的杨品文挑了挑眉,微微有些得意:“我周末见了秦海。”
有人好奇:“你约到他了?”
杨品文:“当然。他跟我叔是多年好友。秦海答应介绍南锣和四木给我认识。”
林遇梵没听清是哪两个作家,她只是在速记本上随手写了几个同音字。
“南锣大家都知道是谁,四木你们可能有人不知道。”
四木?
林遇梵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看了过去。
见林遇梵那略微震惊的样子,杨品文更得意了。
“四木,你们是不是有人听说过。海城来的肯定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往林遇梵这里扫了一下,“就今年,他用系列的抗日纪事,凭着一己之力,在海城文坛政坛乃至市井百姓间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追凶事迹。影响之大,当时海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
杨品文越说越激动,“这个四木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大作家的别号。”
当事人林遇梵:“……”
有编辑点头:“卖香烟小女孩的故事么,《港明日报》报道过,因为那个小女孩逃到港城来了,很多人知道。”
杨品文:“所以,四木近期的影响力比南锣还要大。”
有人问:“四木是哪个大作家的别号?”
杨品文张了张手:“大作家目前更想用四木的名号,毕竟这个笔名,现在很火,而且人家是抗日追凶英雄,深受老百姓爱戴的。海城文化名人那么多往港城跑,《港城日报》还报道过,四木这个笔名有热度和认知度。”
有人质疑:“但是,如果四木是大作家的别号,他看得上我们群青这个小作坊吗?”
杨品文嘿嘿一笑,兰花指都翘上天去,“所以人脉这个时候是何其重要。秦海答应会帮我想办法。”
众人虽然看不惯杨品文靠屁眼上位的做派,此时也都不得不佩服他在人脉上的资源,比在座的都强。
毕竟能请到南锣就已经很厉害,再加上眼下最火的四木,起码短时间内能帮他们出版社把知名度打起来。
汪总编很是骄傲:“如果能拉到这两个大作家跟我们出版社签约发表作品,肯定能大大提升我们的知名度。品文你这次做得非常好。”
“谢谢总编夸奖。”杨品文娇媚地让正常人略有不适。
大作家林遇梵要不是知道秦海根本不认识她,她都差点相信了杨品文的鬼话。
杨品文再接再厉继续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港城最有钱那个赵家,你们都知道吧?”杨品文卖关子。
素来看他不顺眼的编辑卉岩,故意卡他:“不知道,谁啊?”
坐卉岩旁边的人真以为她不知道,忙解释:“最有钱的姓赵的你还不知道?他们家的车行和商行都垄断港城市场了。”
卉岩瞪了解释的人一眼,意思是:谁要你解释?
杨品文洋洋得意:“赵家的二公子,是我好友,他想自己出钱,给他朋友出书。”
卉岩笑问:“赵公子是给他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出书?”
杨品文知道卉岩想要讽刺他,他挑眉迎难而上,“男性朋友。”
“赵家二公子要自己出钱给他的男性朋友出书?”
“对。这位赵二公子既然自己花钱出了书,他肯定也要花钱宣传,花钱到各大书店买最好的位置铺货,那我们不就可以搭便车,顺便销售我们其他的书籍吗?”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有道理。
杨品文又道:“赵二公子本人在《港明日报》上班,他还可以在《港明日报》上,给他朋友的小说打免费的广告。这些资源,我们都是可以蹭一蹭的。”
林遇梵刚刚听到最有钱的赵家时,她都开始狐疑,说的会不会是自己家。
再一听什么赵二公子在《港明日报》上班,那不就是赵立翔吗?
赵立翔要自费给男性朋友出书?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出版社开会,听到了自家两个不切实际的新闻。
开完会,大获全胜的杨品文走过来,看着林遇梵,阴阳怪气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会议纪要是怎么记录我刚才那些有建设性的提议。看看你懂不懂南锣和四木的名字怎么写。”
说着杨品文抽过桌上的记事本,只见本子上写的极其简单,中间还写了一行大字:【吹牛不打草稿,思考不带头脑】
“你写的什么东西?”杨品文尖刻的嗓音骤然提了起来。
林遇梵不想搭理,但还是顶了他一句:“你管我本子上怎么写呢?我打字机打出来,社长、总编和主任看得懂就够了。”
杨品文指着草稿本上的字,“‘吹牛不打草稿,思考不带头脑’,这句话你想说谁?你说谁吹牛?你说谁无脑?”
本来就想找机会发难的林遇梵,趁机刺激对方:“谁吹牛谁无脑谁知道。你要是认为自己吹牛无脑,你想认领,那我阻拦不了。”
杨品文被气的脑子都要炸了,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等着。我今天会议上承诺的事,如果我都实现了,林遇梵你必须给我道歉。登报道歉!”
林遇梵被逗笑了,“如果你能请到四木来我们出版社出版作品,我登《港明日报》跟你道歉。如果你办不到,我不需要你道歉,你就在《港明日报》刊登【你杨品文是头蠢驴,吹牛不打草稿,思考不带头脑】,就够了。”
玩那么大?!
围观群众本来多要散会往外走的,这会儿都停住脚步。
杨品文仿佛自己被骂了,气得咬牙。
不嫌事大的人大声激将:“杨策划,跟她赌!我看好你。”
不堪激将的杨品文:“好!那就一言为定!”
他不相信他搞不定秦海那个老色鬼。
围观编辑们纷纷道:“我们都听见了,我们给你们见证。”
卉岩碰了碰林遇梵肩膀,小声道:“就算他能成,那又怎样?你刚才那么损他,就已经是赢了。损的真好。吹牛又无脑的蠢驴,你怎么想出这么贴切的形容?”
说完,卉岩自己先忍不住大笑。
卉岩编辑,三十多岁是个单亲妈妈,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是健康的。
林遇梵笑着道了声谢。
她倒是想知道,杨品文去哪儿编一个四木出来。
第45章 他哑着声音:那你动我。
下了车,崔原三步跨两步走进了驻港办事处大楼。
敲开主任办公室房门,崔原进去后,快速把门给关上。
高主任忙了一上午,这才端起茶杯,问他。“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崔原放低声音:“保密科那个姓庄的小队长,今天我在路上碰见他了。”
以他们跟保密科的关系,就算不是在路上碰见,也得说是碰见的,总不能说自己人暗中盯着自己人吧?
“哪个路上?”
崔原往外面一指:“就我们后面两条街的背后,跟我们这儿的直线距离,估计也就不到500米。上次你还去那条街理过头发。”
高主任认真回想位置,“叫什么楼?”
“镇安公寓。我看姓庄的上了三楼,我怀疑四楼也是他们的。”
知道保密科在哪儿也好。
高主任叮嘱:“不要去打扰,也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知道了。”
崔原拉开椅子坐下:“主任,你就不好奇,他们的老大是谁?”
高主任并不掩饰:“谁不好奇?无意中发现倒还好,特意去寻根问底,万一被人家知道了呢?他往上面一告,那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崔原点头:“有道理。不过我家就在镇安公寓对面,我没办法避开……”
高主任看他:“你搬家了?”
崔原小声解释:“我原来那房子本来住得好好的,结果房东要卖楼,不租给我了。我就重新找了一个小公寓,特意找了离办事处近的地方,上周末搬的,不然我也不会遇到庄队长进了镇安公寓。”
高主任知道崔原住的地方刚好可以盯着保密科的住所,现在让他不盯,他肯定也办不到,便吩咐:“遇到了没办法,不要特意去盯。”
“明白。”
高主任又叮嘱:“保密科属于军统,他们的事情我们少管。你盯着他,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你想想你的人连赵之敖的老婆都盯不住,你还想盯军统的人?别反过来被他们一枪给崩了。”
崔原也不傻,他知道厉害,“我回到家就把窗帘关上,我不看他们,总可以吧?”
“我劝你,换个地方住。”
崔原为难道:“我刚交了半年房租和押金,兜里是一个钢镚都没了。要不……主任……”
“哎!你打住。处里没钱。”
崔原尾巴刚往上翘,高主任就知道他想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