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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会是,沙滩鳐?”梁父猜测。
梁自强觉得只能这么解释了,沙滩鳐能够说得通一点。
一边说着话,可动作上一点没放松。渔船向着鳐鱼翩翩游动的方位,加紧开了上去。
梁父对时机的把握依然恰到好处,在鳐鱼将要警觉之前,又快又准,撒下了渔网!
几乎没什么悬念,鳐鱼被网住了。一击而中,梁父开始拉网。
梁子丰在一旁紧张提醒道:
“注意点,听说有些鳐鱼的尾巴带电!”
梁父手上动作没停,顺便白了小儿子一眼:
“叫你好好学又不学,半桶水!你说的那是电鳐,沙滩鳐我问你哪来的电?!”
鱼渐渐被拉出水面,拎上了船头,果然,重量上跟那条巨鲤有得一比了。
沙滩鳐倒是出了名的温和,这会儿拍动着身体,但并不剧烈。
不只是温和,很多鳐鱼还都长着一张亲切又神奇的“微笑脸”。当然并不是真的在微笑,天生长相如此罢了。
就如同现在装在渔网中的这条沙滩鳐,就冲着梁自强几个,露出了含义不明的“笑”……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笑”意,竟然让梁自强的汗毛有点竖了起来。
再上前细看了两眼,这种莫名的危机感,又更加明显了几分。
“不对啊,这跟沙滩鳐好像还是有点不太一样?”
梁父本是打算去取网中的沙滩鳐,这会儿也多瞅了一眼,顿时手也停住了:
“咦,这到底是什么鳐?”
不是沙滩鳐,却出现在了离岸不算太远的地方,世上有这样的鳐鱼吗?
梁父迷糊了一下。
圆盘般的奇特形状、天生的“微笑脸”,咸水跟淡水混合的江海交界特殊地带……
脑子里突然闪了一下,梁父拉着梁自强向后猛退了一步:
“这哪是什么鳐鱼,怕是黄貂?!”
比起鳐鱼,黄貂鱼就较为少见了。
黄貂鱼又名赤魟,跟人们常说的鳐鱼完全不是同一个生物,但偏偏,长相却极度的神似!
不只是外形,就连那标志性的“微笑脸”,也是它们跟鳐鱼所共有的特点。
梁自强他们平时出海,有时会碰见鳐鱼,但几乎不太会遇见黄貂鱼。
这也是父子俩压根就没往黄貂鱼身上去想的原因!
然而,鳐鱼只会生活在海洋,黄貂鱼却同时也喜欢淡水,有江又有海的地方,它出现的机率就会稍大一点……
难怪,会现身在这种地方。
黄貂鱼跟鳐鱼最大的不同,还在于他身后长长的尾巴,虽然不像电鳐那样带电,但却是携带毒性的!
那尾巴上长有毒腺,毒液能使人发生剧烈的疼痛,全身痉挛。刺中胸部的话,那就基本没得救了……
黄貂鱼的性格很逗逼,爱凑热闹。国外有几个景点曾出现过黄貂鱼的踪迹。每次有美女在浅水中游泳、拍照,它就很兴奋地现身了,伏在这些美女的背部,搞偷袭、抢镜头。
估计它是没什么恶意,觉得有趣,但因为那条尾巴,“趣事”后来就变成了“去世”……
这会儿,梁自强听到父亲说出黄貂鱼三个字,也是猛然想起了上一世偶然看到过的新闻。再看细节上与鳐鱼的略微不同,他可以确定了,这就是极少见的黄貂鱼!
“这……还要吗?”现在轮到梁自强犹豫了。
“怎么不要?黄貂鱼只是少见,但这几十年来,也不是没人捕到过。赶紧把尾巴砍掉,能卖到的价格还不低!”
一旦确定是什么鱼后,反而好对付了。
梁父拿来铁凿,先对准黄貂鱼的头部中心位置,一凿子敲了进去。
彻底晕菜了。
然后提起刀,在尾巴最偏上的位置,果断地砍了下去。越靠上位置,越安全,是不会有毒腺和毒液的。
处理掉尾巴后的黄貂鱼,味道和营养价值,都还是不错的!
这条黄貂鱼,价值不会在那条咸化鲤鱼之下……
梁自强站在船上算了算,几条大鲶鱼,加上这条黄貂,收获已经是那鲤鱼的双倍了。
还真是,转眼就被送大礼了啊!
这年头,放个生,回报都来得这么快的吗?
当然,平时他们几乎不涉足这一片江海交界地带,对于咸淡混生的特殊鱼类,价格他们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这条小江比花谷河还要远上好几里,江岸边住着其他村民,而鲳旺村的人平时压根没必要特意跑来这里找鱼获。
今天要不是为了提前走一趟线路,根本都不会想到去小江附近!
这一趟实际上到底能值到多少钱,还得去郑六那出了货才知道了……
第84章 卖出夺命微笑鱼
回到鲳旺村,几人挑着两担凤尾鱼,再加上咸化鲶、黄貂鱼,直奔郑六那。
路上梁自强还在想,黄貂鱼平时并不多见,是不是也算稀缺货了?
如果他拎到月海酒楼去,也不知道对方收不收?
后来想了想,人家缺的是鸡爪螺、石斑之类,黄貂鱼再少见,味道上其实跟鳐鱼也是差不多的,哪一点跟高端海货能沾得上边了?
更何况,出于安全考虑,父亲已经把这鱼砍了个半死,家里又没买冰块,只能赶紧出手。
很快,父子几个来到了大码头郑六这里。
郑六一眼看到那条黄貂鱼,果然也误认成了鳐鱼,当即不乐意了:
“好端端的鳐鱼,你们砍成这个鬼样,嫌卖相太好了?”
梁父把鱼挑近点摆到他眼珠子底下:
“郑六你最近眼睛差点事啊!这鱼早些年你也收过的,睁大眼看看,这是鳐鱼?!”
郑六仔细看清后,本能地向后挪了一步,想到尾巴已经被处理掉很安全了,脸上不由尴尬了一下,重新走近前来:
“是黄貂啊?砍得好!这个你不砍掉,我还不敢收!”
梁自强看他前后改口如此神速,都笑了:
“现在不嫌卖相难看了?那你说个价呗!”
“这东西跟鳐鱼是一个价,比海鲈、金鲳、黄鱼那些都要贵。你砍成这样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还是按正常七毛给你收了!”
“说得你吃亏了一样!黄貂鱼不都得砍尾?你看看这刀口,砍得够讲究的了!”梁父听不得别人贬损他的刀工,怼了几句,“行吧,你赶紧称重!”
价格上,七毛的话,他觉得还能接受。
郑六称了一下,四十五斤,光这一条鱼,算下来就是三十一块五毛。
梁自强想了想,那条巨鲤如果不放掉的话,拿来卖差不多也就是这个金额。
郑六专收海货,从镇里制冰厂买来的冰块对他来说是每天的必需品。这条黄貂鱼,跟其他海货一起保鲜就解决了。
那四条大鲶鱼,他只肯出到五毛。四条一共有六十二斤,算下来是三十一块。
最后是凤尾鱼。
凤尾鱼总共称下来,是一百四十一斤。四毛一斤,这个也能值五十六块四毛钱。
余下杂七杂八几条零星的鱼,也简单称了下。
所有的金额加起来,是一百二十九块。
比起昨天开张的三百多,肯定是少了很多,但情况完全不一样。昨天是花费了一整天,去的海面也相对远。
今天毕竟才半天时间,在淡水、海水交界处转悠,捕的都是一些能够在咸、淡之间混得风生水起的奇葩鱼类,能到手这么多钱,挺不错的了。
到目前为止,新船出海已经挣了四百九十多块。这笔钱,父亲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就是给梁自强办亲事用的。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梁自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来得快,去得也快……
去镇上购置送亲船、迎亲船专用的红绸、灯笼、娘伞、团扇之类,花了大几十。
自己跟陈香贝的新娘、新郎衣裳,找镇上一对裁缝夫妻订做的。一人二十八,两套去到了五十六块。
陈香贝平时在娘家穿的衣服都已经很显旧了,跟了他,总不可能还成天穿着那些旧衣裳吧?
虽然陈香贝极力反对浪费,但梁自强可不认为这是什么浪费钱的事,坚持给她做了三身衣服。上衣十二,裤子一十,按整套来能优惠点,布料跟手工费全包了,二十块。
三套就是六十。
这年头的衣服可不便宜。一件像样的衬衣在这个年代也要十一二块,相当于一个工人五分之一的工资收入。
服装价格偏高,这也直接导致很多农村家庭是买不起太多衣服的,两身换洗的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光这些,梁自强已经花掉将近两百块了。
父母则忙着跟他一起准备结婚那天招待双方亲友的酒席,菜肴、酒水、糖果……
一路买下来,结果发现余下的两百多还真是不够用。仅管在酒席菜肴方面已经算是比较掐着省着、精打细算的去买了。
之所以会超出预算,主要是梁父也多年没操办过酒席了。梁天成跟邝海霞结婚,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关键,这几年物价变化还不小,跟当年价格相比,有些东西已经接近翻倍了……
好在这十来天里,张罗婚事的同时,又挤出一点时间,去到不太远的海面撒了几网,算是陆续挣回了一些钱,把这边用钱的窟窿正好给补上了。
眨眼之间,农历八月初八,这个日子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到来了。
根据这一带的习俗,新娘是要在上午十点前,正式到达男方的家里。
所以,早上八点,梁自强乘着家里那条崭新的迎亲船,已经出现在花谷河河口附近的海面上了。
船上本就描着莲花、凤尾,油漆新到锃亮、泛光,这时候又披着长长的红绸,船上方四只红艳艳的大灯笼随风摇曳,两侧的船舷还摆放着芬芳绚丽的鲜花,一眼望去,整条船美得像是从画里面穿梭了出来。
迎亲船花枝招展,把清凉的海水都染出一团火热。
向前开进时,不紧不慢,仿佛不是发动机在驱动,而是有人间十里春风,吹送着它一路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