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哥你还当过保卫?这我倒是从没听说过,”梁父将信将疑,“后来怎么跟着蚝场老板来岛上了?”
“看你说的,人老了总不能当一辈子保卫吧?再说场主他救过我一命,我陪他来岛上养蚝养鲍,理所应当。有恩哪有不报的是不是?”说着,话题又转回梁自强身上来了,老谢头疼不已道,“你要是打架也不需要我帮忙,今天这事就难办了!这可让我拿点啥来答谢你?”
想着想着,老谢竟是双眉紧锁,愁死了。
其实梁自强很想说,你快放开我的手。一个需要靠电鳐来缓解疼痛的老人,真搞不懂哪来那么大力气。
“你真要谢咱们的话,”梁自强哂笑道,“让我们现在就赶紧打鱼去,多捞几条鱼那都是钱呐!”
老谢闻言却是双眼一亮:
“对喔我也是糊涂!你们这不都是打鱼的吗,那就简单了,我给你们指个地方去搞鱼,那地方笛鲷太多了,又没多少人知道。一会你们去看了就明白,保你们笑到嘴都合不拢!这下可好,可算把愁人的大难题给解决了!”
老谢总算找到了答谢之法,竟是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
梁自强是看出来了,这老谢对于答谢别人的人情,几乎有一种近乎于强迫症般的执拗。不愧姓谢!
“有笛鲷?”梁父也不淡定了,“你们场主咋不搞去卖钱?”
笛鲷虽然也带个鲷字,但是跟一般的鲷鱼可不是同一回事。
各种各样的笛鲷,身价也各不一样,但整体来看,笛鲷都不便宜,价钱要比普通鲷鱼高出来不少。
尤其,其中一种星点笛鲷,虽非石斑,价钱却远在石斑之上。
星点笛鲷又有个通俗的名字,“石蚌”。石蚌跟“石斑”一字之差,价格直逼东星斑,甚至有时比东星斑都要贵。
“场主从不靠捕鱼挣钱的!”老谢回答梁父道,“今天就必须带你们去看看,也好了啦一桩事,免得老记着你们的恩,抓心挠肺,难受得很!”
见老谢神色真切,没有半点的做作,梁自强也心动了。扎堆的笛鲷啊,他可还从来没遇见过。
再说了,他刚偶然救了老谢一命,老谢也没有骗他玩的必要。
“离这远不远?”梁自强问老谢。
“路程是有点路程,开船应当也快,半个钟头应该是能到。对了,我有句话得说在前头。感谢归感谢,你们搞鱼也不能乱来。笛鲷都是藏在礁石带的你们该知道吧?撒网肯定没法撒,慢点来就是一条条地钓,贪心图快的,就是直接炸礁石带。
有言在先,你们只许用钓竿钓,要是有炸鱼的念头,我可就不带你们去了!钓竿你们船上都有吧?”
老谢神情很是较真道。
这个,老谢说得倒也在理。对付笛鲷跟对付值钱石斑方法都是一样的,要么慢吞吞地垂钓,要么粗暴点直接炸鱼,但是炸鱼对礁石和海洋的破坏性不言而喻。
“放心我们都带了钓竿在船上的。你说的炸鱼,我们从来没碰过,你让我炸我还玩不转!”梁自强告诉对方。
话一说完,就看见邓招财已经摸出一根钓竿在手上了,比谁都兴奋。
原因很简单,垂钓到手的鱼向来是各归各,不用交给李亮。眼瞅着,远超工钱的大收入就要来了,他能不兴奋?
邓招财跃跃欲试道:
“谢伯对吧?那你快带我们去钓笛鲷,今天最少钓它个几十上百条值钱的笛鲷,最好连石蚌都能来几条!”
还未启程,已经憧憬不已了。
“哦忘说了,你不用带钓竿!”老谢很有神的眼光瞟了眼邓招财,“别以为我昏过去了啥都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在想着法子救我是没错,只有你,我一醒转过来就听到你在盼我醒不来,还打起了我这条船的主意!钓笛鲷的事可不包括你,呆会去了那岛上,你敢钓一条笛鲷,我就揍你一巴掌!”
邓招财当场就凝固了,钓竿掉在船板的声音哐当可闻。
“我不是那意思,我主要……主要还是盼您快点醒!”邓招财努力弥合了一下自己胖脸上的裂隙,艰难地吞了把口水,试图挽回道。
“不用说那么多,钓鱼的事你不要想了。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挨得起我几巴掌,看你长得倒结实,三五巴掌估计也还受得起的样子!”
邓招财回忆了一下前头梁自强的手被捏在老汉手中,怎么扯都扯不脱的画面,默默捡起地上的钓竿,放回船舱去不说话了。
他再说,担心老头现在就可能动手揍他……
梁自强突然就发现,这老头岂只是有恩必报?有仇也是必报啊!
就因为邓招财半开玩笑的两句话,就记恨上了。不管是恩是仇,这老谢都是睚眦必报、分毫必究啊。
梁自强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一板一眼,脑壳比榆木都坚固的人。
“走吧!”
很快,梁自强他们的四条船,加上老谢自己的船,五条船一同开动。老谢的船在前带路,梁自强他们跟随在后面开去。
马上就有很多的笛鲷能到手,今天的收入看来是稳了,一个个全都面带喜色。
唯一,苦瓜着脸的邓招财除外……
第294章 真货假货爆发驱逐战
实际上真就开了半个钟头左右,绕过几座大岛,在一片平时打鱼很少去的偏远海域,一座长条形的岛屿出现在了视野中。
岛屿不宽,却很长,而且岛屿沿岸的礁石带也同样较长。
“就是这了,我都不晓得它叫啥名字,反正这岛的礁石里笛鲷还不少。你们慢慢钓,要是钓完了这一面的笛鲷,不打紧,翻过去,岛的背面同样还有笛鲷!”老谢放慢了船告知道。
“背面还有?”这回梁自强他们真是喜上加喜了。光是这一面,一天就不可能钓得完。
“背面礁石带没这边长,估计鱼少点,但也少不了太多,够你们钓的了!”
老谢看着他们把船停泊在了小岛礁石带附近,特意又瞟了邓招财一眼:
“你们钓你们的,我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小一点的电鳐。时不时我会往你们这瞅一眼,那个胖小子,你要是敢钓一条鱼,我就把你扔下水去!”
老谢说完,真就开着自己的那条木船,继续寻找电鳐,养生去了……
留下梁自强八个人,站在礁石旁,集体凌乱。
他们谁也没想到,老谢不是说着玩,是来真的,坚决不让邓招财钓一条鱼……
邓招财眼泪都要装满这片海了。当时他真就纯开玩笑而已,打死也没想过后果居然这么严重啊。
老头不抽他,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了,早知道乱跑什么火车?
这大概还是平生中,第一次为自己乱说话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老汉的船开去了海面,坐在了船头寻找着电鳐,还真时不时抬眼往这边瞅瞅,望一眼邓招财。
这就没办法了。
梁自强他们也帮不了他,赶紧抓紧时间,全都抄起了钓竿。
至于钓饵,也不是没有。原本出海就是打算撒网,配合延绳钓。
船上盆子里放着的那些几百上千只铁钩,都是挂好了饵料的。
这会,只需要从铁钩上取下来一些虾饵,换放到钓竿的鱼钩上就行了。
拿着钓竿,他们开始寻找适合的垂钓之处。
目光所及之处,水中有一群鱼正从礁石缝中钻出。
然而,一瞅见这些鱼,梁天成跟林百贤就失望了:
“这鱼还没根手指粗呢,跟小纸条一样细细的,这哪是什么笛鲷?!”
眼前十几条游动出来的鱼确实很小,呈长条形,身上或黄或蓝,带着一根长长的黑纹。
这也太小了。
笛鲷鱼包括的种类是很丰富的,但无论其中哪一种笛鲷,体型普遍都是偏大的,比一般的小石斑都要大。
眼前这么袖珍的小鱼,显然不可能属于任何一种笛鲷,这点就算梁天成也完全能够断定。
不料,梁自强也细看了两眼袖珍小鱼,反倒笑了:
“不用怀疑,这礁石堆里确实是藏着笛鲷的!”
“那总能有一两条游出来,不可能全藏着吧?”大哥梁天成疑惑道。
正说话,一块礁石边缘显出一抹鲜艳的红。
先是一个鱼头露出来,紧接着,整条鱼除了鱼尾还隐没在石缝中,身子全都从礁石中游了出来。
这鱼身躯椭圆,又长又高,稍扁,背微微有点儿隆。
“红笛鲷!”梁自声音小下来道。
果然,笛鲷一般都不小。眼前这和红笛鲷,目测得有四五斤。
红笛鲷出来才几秒工夫,前头那些小纸条般的袖珍鱼就迎着它游了过去。
下一刻,那些黄底黑纹小鱼便对着它的鱼头、鱼背,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啄呀啄!
红笛鲷既没有闪避,也没有要捕食这些袖珍小鱼的意思,就这么悬停在水中,任由小鱼啄着自己。
看样子,似乎还怪享受。啄完了身体,大红笛鲷又主动张开了嘴。
袖珍小鱼毫不犹豫,就钻进它嘴里去了。
红笛鲷就一直把嘴张着,任由小鱼在它口腔中飘来飘去……
“这踏马……刷牙呢?!”
一旁空着手的邓招财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比方来。
飘带般的袖珍小鱼在大鱼嘴里忽上忽下,可不如同一把牙刷在刷着牙吗?
“这回你可说对了,就是在刷牙!”梁自强笑了笑说道,“这鱼叫医生鱼,又叫飘飘,最喜欢跟笛鲷呆在一块,帮笛鲷洗澡、刷牙,搞清洁!”
其实鱼医生的正式名叫裂唇鱼,喜欢跟一些比较大点的鱼呆在一起。
它们平时最爱的事情,就是啄食大鱼身上粘附的小虾米、污物、小虫子之类。
就连大鱼口腔中的污物、寄生虫,也都在它们清理的范围之内,堪称敬业之至。
乐于配合它们的并不只有笛鲷。就连平时凶态毕露的海鳝,面对它们时,也会表示欢迎,静静地伸展、张嘴,配合它们的清理“治疗”。绝对不会发生那种,正刷着牙,嘴一闭,把飘飘鱼吞下腹去的事情。
笛鲷,是飘飘鱼最乐于服务的对象之一。
“要不就在这吧,这礁石里面不说别的,红笛鲷是肯定有的!”梁自强已经亲眼见到成群的飘飘鱼,再加上红笛鲷,当即建议道。
几个人分别找了位置,就在这一带开始垂钓。
等了有一小会,这次反倒是梁天成的钓竿先有了反应。他连忙提起了钓竿。
“红笛鲷,真是一条红笛鲷!”梁天成喜不自禁道,“比刚刚看到那条小一点,应该也有三四斤了吧?”
“最少八毛一斤是有的,你这一条,差不多就能有三块来钱了!”梁父也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