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张大浮刺网一点都没破烂,这难道不是好事?”
听得梁自强都忍不住笑了:“你这安慰人的法子,很特别啊!”
其实他明白,这不是安慰,自己媳妇就是这样子,过成什么样她都会拣好的一面想。上一世他过得那么落拓,还多亏她这种性子,不仅没怨怪他,还给他一路带来不少的安慰。
挑着桶,他来到村东,捞了丰年虫投喂虾池中的亲虾。
不一会大哥与父亲过来,他又给他们分析了一下亲虾的情况,教了他们一些要点。
看情形,亲虾抱卵应该也就在最近,快了。
从虾塘归来,快要走到桔子坡时,见一个人正往他家方向走。
那身喇叭裤、花衬衣,加上绵羊式的头发,在整个鲳旺村实在太拉风,同时也太有辨识度了。是林百贤。
“阿贤你找我?”他停下脚来等林百贤走近便问。
“正要上你家找你呢,你在这最好了!阿强是这样,我成亲的事已经定了!”林百贤满脸喜气,像是急着跑来跟他分享好消息。
梁自强把挑着的水桶放下,高兴道:“这大好事啊!恭喜你啊新郎官!”
连走近过来的梁父都连声恭喜了一番。
林百贤笑嘻嘻称谢,然后认真起来道:
“阿强你也知道,既然嫁咱们村来,必须还得按水上婚嫁那一套来,这样也不委屈她。迎亲船就用我自己那条,但肯定还得要迎亲队。我想到了那天,你能不能抽个空,参加一下,你来带领整个迎亲的渔船队!”
“你说这个?”梁自强肯定道,“你成亲我能不去吗?你不叫我都会去的。行,到时你的船在最前头,紧跟就是我的船,我来带着其他渔船保持队形!”
“她情况有点不一样,人是外县的,到时整队的船要开去外县迎亲,时间最少也要费一整天!”林百贤有点歉意道。
“你在外头谈的对象,她是外县的不很正常嘛。这有什么,一天就一天,到时提醒所有船把柴油加足就是了!”梁自强爽快道,“对了,日子定的哪天?”
“月底,4月28,林泉生说是个吉日。日子给到我对象爸妈那边,也同意了。”林百贤答道。
梁自强让林百贤顺便去自己家坐坐,林百贤还要急着去村里联系其他的迎亲渔船,就不坐了。
末了他又招呼梁父道:“福伯到二十八那天,有空记得也去我家喝杯酒哈!”
“那肯定啊,这喜事!你给我多备点酒就是!”梁父也爽快答应。
两家关系不错,他肯定会去的。
梁自强结婚时,林百贤父子同样也是参加了迎亲船队的。
梁自强盖房,平时懒得动的林父还非常难得地过来帮了几天工呢。
看着林百贤风风火火继续张罗去了,梁自强眼中有了几丝感慨,同时也多了几许欣慰。
就在同一个四月,李亮宣布袁小美有喜了,而林百贤终于另外有了心仪的女孩,并且定下了婚期。
日子终究如同是海面的细浪,一浪盖一浪向前方涌去了,没有困在哪一片暗礁里。
这一世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这样有波无折,有小苦无大难,多好!
第二天照旧起了个大早,发现天气特别适合出海,梁自强搬了凳子就开始捣鼓起那些钓线了。
二十多盆钓线,前天放完钓后就没再管。现在他和媳妇两个,首先得把勾住线条的铁钩都一一理出来。
理清后,就把鱼饵挂上去,再把已经上好饵的铁钩勾在泥团上,避免路上再次弄乱。
这次用的诱饵,全是上回留下来的那些刺巴鱼、白姑鱼,切成小片小丁。
早上花了两个来小时,梁父与大哥也做好了同样的准备,然后一起出发去海边。
李亮转眼也到了,而且一盆一盆的钓线,也是准备得有模有样。
六个人商量了下,这次延绳钓的目标海域打算选哪。
第267章 五六百斤马面鲀
“以前在观棋岛放海底窜,不是捞上过银鲳吗?要不先去那儿试试?有鱼的话更好,没有的话就再往深一点的地方开!”李亮建议道。
“那次我也在,那里的银鲳只是过路鱼,”梁父闻言摇了摇头不赞同,“你要是奔着银鲳鱼去,十有八成那里钓不着银鲳!”
“也是,观棋岛一带比较多的还是梅童鱼,放放海底窜还行,延绳钓在那里不一定适合!”梁自强与父亲的判断基本差不多。
观棋岛的底层海水以梅童鱼、龙头鱼为多,很适合海底窜,但对于延绳钓却毫无意义。
这两种鱼的个头都太袖珍了,根本就咬不下延绳钓的大铁钩,也不是延绳钓的作业对象。
“实在确定不了去哪,要不这样,”梁自强想了一下,“去年我们搞夜捕,发现有片海域的扁舵鲣还不少,可以去那看看。要是这次真的又有扁舵鲣,咱们两手准备,浮在水面的就直接用渔网撒,藏在水下的就交给延绳钓了!”
“这个倒能试试!”
梁父和李亮都赞成了梁自强的想法。
最后他们决定,先开往观棋岛,把海底窜扔在那一片,搞梅童鱼。
然后继续往深水一点的方向开,寻找到以前夜捕那片海域,找扁舵鲣。
反正去那片海域也是需要经过观棋岛一带的。
这样一来,海底窜、撒网、延绳钓,几种捕鱼方式见机行事、互为补充,搞到鱼的希望就比寻常出海要增加不少了!
决定后,三条船同时开往海面。
路上偶尔见到一些浮头的小杂鱼,因为不多,他们也没耽搁时间去撒网捕捞了。
倒是后来又见到一小群毛虾,他们停下捕捞了一波。不是为了卖钱,而是打算用来作为延绳钓的备用鱼饵。
每船一千多道铁钩,太消耗鱼饵了!
到达观棋岛,把各自的海底窜找好位置扔下后,没多作停留,便继续向前,开往曾经夜捕那片海域。
一眼望去,辽阔无边的海面,除了海水颜色显得稍微更幽深一点,与其他水域的海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视线中,也并未明显发现有扁舵鲣在活动。
“不像有扁舵鲣的样子啊,会不会找错地方了?”梁天成没来过,怀疑地问道。
“地方应该偏离不了太多,我们夜捕来过不止一次。但有没有扁舵鲣真难说,扁舵鲣到处游,很少固定在哪个地方的!”梁自强解释。
“来都来了,放钓吧!”梁父决定。
他那船已经开始往水里放绳、放钩,梁自强、李亮也不犹豫,立即动起手来。
梁自强与朱天鹏配合着,把钓线连上主干绳,边连边放,十二根钓线都放完后,左侧便可以了。
然后另一根主干绳也绑系上十二根钓线,这个是往船的右侧海水中放。
这样一来,船左、船右,刚好每一侧是六百只钩。
总共一千二百只钩,钩钩都是刺巴鱼、白姑鱼的小肉块。
如果水下真有扁舵鲣游过来的话,这种鱼块类的诱饵,倒是挺适合鲣鱼们的胃口!
延绳钓不比一般的垂钓,等待的时间是需要很久的。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中,梁自强他们徐徐的开动,看能不能在水面上再发现一些鱼。
如果有价格还勉强过得去的鱼,就可以趁着等待没事可干的空隙,撒上几网。
还真发现水面浮游着一些花鲈,很零散,不成群。
怀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情,他们都拎起了网来,一条两条地捕捞。
捕捞时的位置,跟平时大不相同。
平时都是站在船侧位置抛网,但这次显然不能这样干。船侧已经布下了延绳钓,再撒网,渔网就肯定会被自己的延绳钓铁钩给勾住。到时,渔网、钓线扯住一团,两样都得搞砸。
这次梁自强是站在船头,向着海面抛网。延绳钓是向后延伸的,船头位置怎么都不会与它冲突。
但同时,梁自强也加倍地小心谨慎了。因为,船头撒网比起船侧撒网,实际是要危险很多的!
时不时撒网捞上来两三条花鲈,聊胜于无。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小时接近两小时,终于熬到了可以收钓的时候。
“有鱼!”朱天鹏才拉了几下就叫道。
挺靠上层的位置,那些铁钩上就钓到了鱼。一看,毫不意外,是花鲈。
既然水面都能够见到花鲈,水下有花鲈咬钩,也就不足为奇了。
梁自强更关心的是,再继续拉,会不会出现期待中的鲣鱼。
这时,梁自强感觉到了手中钓线紧了紧,水下传来一种比较有份量的感觉。顿时,心里一阵期待和兴奋。
这种手感,大概率表示钓到了体型稍大的鱼类。而扁舵鲣,正是属于那种较大的鱼。
“怕是真的有扁舵鲣上钩了!”邓招财已经喊上了。
然而几秒之后,梁自强的心情便往下一落。
浮出水面来的,确实是一条个头不小的鱼,但却显然不是扁舵鲣。
这鱼长相也算一朵奇葩,长着一张马脸,全身的皮灰蓝色。
“马面鱼?怎么会是马面鱼!”邓招财惊讶出声。
马面鱼又称马面鲀、剥皮鱼,是一种堪称长相颇丑、骨骼清奇的鱼类。平时这鱼多栖息在底层,有时也会上下垂直游动,跑到中上层。
这鱼可大可小,小的几斤,大的几十几百斤的也不是没有。
梁自强从水底拉上来这条,目测差不多就有十来斤的样子。
大是大,可这钱的价格……只能说基本上跟刺巴鱼、豆腐鱼一个档次吧。
那层皮又硬又糙如同砂纸,无法下嘴,只能扒掉皮再下锅,所以得名“剥皮鱼”。
继续拉钓线,越靠近海底层的铁钩,就越挂满了马面鲀。
一般都是一两斤的样子,大的则有刚刚那条大,十来斤。
明明是奔着扁舵鲣而来,结果一不小心,把底层蹲着剥皮鱼全给端了……
其他两条船毫无疑问,跟梁自强也是一样的情况。
于是海面出现了怪诞的一幕:六个人一面热火朝天地收线、摘鱼,一派喜人的丰收场景,一面骂骂咧咧说今天亏大了……
摘完了船左侧几百道钩,又摘船右侧的。
别问收获到底有多少,问就是,手快要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