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青柠没有陪着他一起来。

　　作为一个孕早期的孕妇，没有必要的话，不太适合前往医院这种感染和暴露风险相对比较大的地方。

　　余至明今天在宁安医院安排了四项工作，康养晚期癌症患者的身体检查、胎儿体位的调整、试管婴儿胚胎移植，还有四台癌症切除手术。

　　在康养癌症患者的身体检查中，余至明又发现两人体内的癌症发展已经失去了控制，只能建议这两人回家度过最后的时光。

　　又紧赶慢赶的做完胎位调整和胚胎移植，就到了午饭时间。

　　这次和余至明共进午餐的，是来自岛国的神外专家樱井明美医生。

　　“余医生你的忙碌，我算是感受到了。不特意来找你，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余至明轻笑道：“在我的婚礼上，我们也是见过面的。”

　　樱井明美回忆着说：“盛大的婚礼，令人回味无穷的美食，真是令人难忘。”

　　停顿一下，她又转而说：“在刚过去的周五，我使用了余医生你首创的让肿瘤膨胀办法完成了一台颅底肿瘤手术。”

　　“这办法让一台原本很棘手的手术变得容易不少，这足以证明，我是来对了。”

　　余至明谦虚道：“不过是偶有一得，必须依赖你们精湛高超的手术技能才能实现。”

　　樱井明美轻笑道：“余医生，我工作了近二十年也没有你这偶有一得呢。”

　　余至明轻轻的笑了笑，直言问道：“樱井医生，你特意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夸奖一番我的偶有一得吧？”

　　樱井明美缓缓的说：“夸赞，是今天见面的目的之一。”

　　“目的之二……”

　　她转而说：“余医生，你可知道，如今在精诚医院工作的尤卫贤医生，在我们岛国进修时，我们曾共事过一段时间？”

　　余至明坦言道：“我还真的不清楚，你和尤医生还有这样的关系。”

　　“是他邀请你合作手术吗？”

　　余至明不等她回应，就接着说：“我对精诚医院的封杀是我个人之事，并不限制别人和精诚医院进行合作。”

　　他又明确表态说：“樱井医生，你完全可以和尤医生进行医学交流和手术合作。”

　　樱井明美一脸认真的说：“余医生，关于你和精诚医院楚家的矛盾，我也知道一些。”

　　“宁安医院又和你属于共进退的关系，谢谢你对我网开一面。”

　　停顿一下，她又道：“我要说的，不仅仅是和尤医生的手术合作一事。”

　　樱井明美轻声叹道：“尤医生的身体，应该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

　　余至明重复了一遍，又问：“什么问题？总不会是检查出了癌症吧？”

　　樱井明美说：“余医生，你也非常清楚，作为一名外科医生，需要做到手眼协调，心到眼到手就到。”

　　“对神外医生来说，尤其要做到精准，因为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重大失误。”

　　“但尤医生的手，如今做不到如臂使指了，有时会不由自主出现一些细小偏差。这种细小偏差，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出来，也没啥影响，但在大脑手术中却是致命的。”

　　余至明皱眉道：“尤医生才四十五六岁，正是外科医生的黄金年龄，身体机能应该不会出现明显的退化。”

　　“心理问题导致的？”

　　樱井明美道：“做过几次心理疏导，没发现其他压力点，但手指误差这件事，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心理压力。”

　　余至明又问：“尤医生经常性的喝酒吗？喝多少？最近一段时间，服用过什么药物？”

　　樱井明美回道：“据我所知，尤医生不好酒，只是偶有小酌一杯，从不过量。至于药物，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吃过。”

　　“余医生，我们都清楚，培养一名高水平的神外专家很不容易。”

　　“能否请你给尤医生检查一下？”

　　余至明没有直接回复，反而问道：“尤医生和我不陌生，以前很是愉快的合作过几次，他怎么不亲自过来找我呢？”

　　樱井明美轻叹一声，说：“我问过他，他说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有一种背叛感觉，也担心你的拒绝。”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揶揄说：“看来脸面比他立身养家的看家本事都重要啊。”

　　“他还能做手术吗？”

　　樱井明美道：“简单些的神外手术还是能做的，但高难度手术是不能主刀了。”

　　“余医生，你看？”

　　余至明沉吟着说：“我对精诚医院的封杀宣言还犹言在耳，不好破例。”

　　就在樱井明美面露失望时，就听余至明接着说：“只能是尤医生自己做出改变了，他可以从精诚医院离职。”

　　“离职？！”

　　樱井明美面露微笑道：“以尤医生如今的状态也需要停下来，休养一段时间。等他恢复了，以他的医术，哪里去不得。”

　　余至明赶紧道：“精诚医院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这就是打我的脸了。”

　　樱井明美笑道：“我明白……”

　　她特意过来见余至明的目的达到，接下来就专心的陪余至明开吃午饭……

　　午饭后，余至明小憩了二十分钟，开始了下午的肿瘤切除手术。

　　这四台手术，患者分别是一名沙特人，一名岛国人，两名中国人，占用了余至明四个多小时，直到下午过五点才结束。

　　紧接着，余至明又乘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以淮扬菜扬名的怡园饭庄，见到了已经等在包间的程靖院士。

　　让余至明有些意外的是，包间里除了程院士和他的一名助手、方瑜和周沫之外，还有来自协和医院的三名青年医生。

　　“余医生，这是师从协和医院宋辰风院士张俊驰、孙朵，这是师从协和医院长江学者吕文亮教授的元景辉。”

　　程靖亲自介绍了三人，又接着道：“他们都是协和医院的优秀青年医生，对余医生你是慕名许久。”

　　“知道我今晚要和余医生你见面，宋院士就让我带他们一起过来。此举冒昧，还请余医生你不要见怪。”

　　余至明客气道：“怎么会见怪？”

　　“能让龚跃医生和邱熠医生都称赞不已，自叹不如的优秀同龄人，我也想见见……”

第1665章 先小人，后君子

　　原来是医学院士的学生。

　　余至明多看了孙朵一眼，鸭蛋脸，五官精致，确实能配得上“美丽漂亮”的称赞。

　　他朝三位青年医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收回视线看向身旁六十多岁，头发灰白，精神头很不错的程靖院士。

　　“程院士，周二晚发给你的邮件？”

　　程院士轻笑道：“我已经仔细看过了。”

　　“贝朗医疗彻斯特医生非常优秀，在糖尿病研究方面颇有建树。三年前的一次国际糖尿病会议上，我和她有过一次面对面交流。”

　　“只是……”

　　程院士轻叹道：“科技无国界都是老外忽悠我们的，想以最低成本拿走我们的科技成果，还有科技人才。”

　　“要是反过来，他们不是禁售，就是漫天要价让我们无法承受。”

　　程院士接着表态道：“要是余医生你能以合适的条件邀请彻斯特医生加入项目研究中来，我肯定是举双手欢迎。”

　　余至明轻声道：“彻斯特医生那边，我会联系一下，探听一下她的意愿。”

　　他又解释说：“我发那份邮件，主要是看到彻斯特医生在糖尿病方面的几个发现和研究成果，应该能直接拿过来用，或许能让项目减少一些研发投入和研发时间？”

　　程院士沉吟着说：“确实是如此，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要是彻斯特医生加入我们的研究项目，大概能节约一年的研发时间，从原本预计的三年缩减到两年。”

　　两年时间，还是那么的漫长？！

　　余至明坦言道：“程院士，即便我加入你主导的这个项目，我能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也相当有限，一周能拿出半天时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程院士轻笑道：“余医生你时间异常宝贵，我非常明白。项目中你的工作，都是根据你的擅长，特意安排的极早期糖尿病患者发现，还有治疗效果核验等关键性工作。”

　　“大量的前期准备和深入研究工作，全部由我和我的团队来完成。”

　　“这样的话，一周半天时间也够用了。”

　　程院士脸上的笑容更盛，接着说：“余医生，你让我想到了在科技圈的一件往事。”

　　“什么往事？”余至明配合着问。

　　程院士唏嘘道：“早年我国在国外各种限制下，千方百计建立了一个国家计算中心。”

　　“当时那么多国家重点项目，重点工程，都在排队等候使用这计算中心，不然就只能用算盘耗用大量人力和时间来计算了。”

　　程院士看向余至明，感叹道：“余医生你如今就是重大研究的加速器和推进器。”

　　“我可是知道，不少医学圈的同行，甚至其他科研领域的大咖，都申请了和余医生相关的科研项目。”

　　余至明轻轻的笑了笑。

　　说来说去，这位程院士还是把他当做了一名工具人来使用。

　　问题是没有了计算中心，还可用算盘再通过堆人手和时间手搓出来，但项目中若是没有了他余至明，他可不信程院士能想出什么土办法取代他的作用。

　　这时，服务生推门而入，开始上菜了。

　　又累又饿的余至明，压下心中的些许不快，招呼了一句，就埋头大吃了起来。

　　他吃了没几口，耳边响起了孙朵声音。

　　“余医生，这一年多时间，我们可是时不时的听到你的大名。我们老师对你也是不时夸赞，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还说你的出现是我国医学界的幸事。”

　　余至明看着孙朵，就见她甜甜一笑，接着说：“今日一见，余医生果然气宇不凡。”

　　“余医生，我这有一位病情相当危急的疑难患者，不知能否向余医生你请教一二呢？”

　　余至明摆手道：“请教就没必要了。说实话，我就是属于典型的穷人靠变异，获得了一些身体探查本事，相当于外挂，非正途。”

　　“在医学理论、疾病治疗等诸多方面，和从小就受到医学熏陶，又有名医教导的你们，存在着很大差距。”

　　孙朵轻笑道：“余医生，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你过去一年取得的医学成就，我老师说，获评医学院士都是绰绰有余啦。”

　　余至明呵呵笑道：“宋院士绝对是过誉了，实话实说，我取得的那些成果，绝大多数都是团队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