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沉吟着说：“老师，这人造心脏手术，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怎么也得有一两天的准备时间。”

　　“确实不差这午饭时间。”

　　余至明有句话没说，就安文明的心脏情况，很大可能撑不住换心手术前的刺激。

　　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冒险一试。

　　至于这一两天的准备时间，就听天由命了。如今任何的心脏保养或刺激药物，只会起到糟糕的负面作用。

　　安文明听余至明说完，一脸笑吟吟道：“余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吃饭。”

　　停顿一下，他又接着说：“也不知道余医生你的喜好和口味，我就让人加工了一些时令海鲜，希望余医生不要嫌弃。”

　　余至明看向茶几上摆放的食物，有小孩手臂粗的海参，有人头大的海蟹，有两三斤大黄鱼，可以说都是海鲜中的极品了。

　　几分钟后，稍作洗漱的余至明、亓越、安文明、安国豪，还有周沫围着茶几就坐，默默的开吃。

　　气氛有些压抑。

　　安文明轻笑着打破沉默，说：“余医生，我比你老师大半岁，一起上的小学、初中，还有高中，还都是同班同学。”

　　“他学习好，考上了医学院。我呢，学习笨，就去当了兵。”

　　安文明又嘿嘿道：“余医生，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老亓之所以关系这么好，除了一起同过窗，还一起蹲过牢呢。”

　　余至明有些惊讶的看过亓越。

　　亓越瞪了安文明一眼，对余至明、周沫解释说：“别听他胡说，就没有蹲过牢，只是在派出所被扣了两天。”

　　“因为打架，把对方打的狠了一些，后来私下和解了。”

　　安文明呵呵笑着说：“不仅仅是因为打架，给老亓留面子，我就不说了。”

　　“余医生，尝一下这海肠，鲜的很……”

　　余至明、亓越、周沫几人主要在吃，安文明是边吃边说，说他和亓越过往的糗事，还有他自己经过的一些有趣事情。

　　忽然间，安文明看向亓越，说：“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闫玥离婚了，说是七八年前就离了，最近我才从一位老同学那里知道。”

　　安文明见余至明、周沫一脸八卦的看向自己，笑着说：“这闫玥是老亓的初恋，当时轰轰烈烈的很，后来也被伤的很。”

　　亓越怒道：“你是没别的话说了？”

　　安文明笑了笑，看向了儿子，道：“国豪，虽然还有上百万的欠款，不过最困难的坎已经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安国豪强忍着不让眼中泪水掉落，说：“都怨我，要不是我瞎折腾，不听劝，也不会被骗上当，让你一把年纪了还拼命辛苦。”

　　安文明轻笑道：“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呢？我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吃一堑长一智，改了就好。”

　　“以后好好的，照顾好你妈，不要惹你媳妇生气，更要给孩子做好榜样。”

　　安国豪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哽咽道：“爸，你别说了，你会没事。余医生都说了，可以做人造心脏手术。”

　　安文明点头道：“嗯，我信余医生，会没事的，我还要看着小孙子长大娶孙媳妇呢。”

　　“余医生，再吃这鱼……”

　　这顿海鲜大餐午饭，吃到了中午十二点五十，都没有结束。

　　亓越吃了一口海肠，忽然发现有些安静，原本说个不停的安文明没声了。

　　他赶紧抬头，就看到安文明靠在沙发后背上，微闭双眼仿佛睡了过去。

　　亓越心中升起恐惧，看向了余至明。

　　“至明？”

　　余至明缓缓的摇了摇头。

　　亓越的双眼，立时一片模糊……

第1437章 人生苦短，活在当下

　　余至明作为医生，死亡没少见。

　　但前一刻还说说笑笑的一起吃饭，下一刻就天人永隔，余至明还是第一次经历，心里还是相当难受的。

　　在安文明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余至明就察觉到了。

　　只是，他也无能为力，抢救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任其发生了……

　　余至明看着抱着安文明的遗体失声痛哭的安国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总不能说，这样没有经受任何痛苦，干脆利索的离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余至明注意到亓老师眼睛湿润，沉默不语，担心的问：“老师？”

　　亓越转头看向余至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一些。

　　“我没事！”

　　“我这个年岁，家人亲朋的去世也经历过不少了，自己又是医生，没事的。”

　　亓越忽然意识到一点，说：“一点了，你也该去工作了。”

　　“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余至明嗯了一声，看向表情沉重的周沫，道：“你留下来协助，有事去喊我……”

　　余至明让自己投入到应接不暇的门诊工作中，这样的话，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了。

　　这让他下午的工作效率提升不少，不到下午五点半就完成了全天的门诊工作。

　　他顾不上休息，又离开了至臻楼，脚步匆匆的赶去肿瘤科挑选癌症试验治疗患者。

　　为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这次陪同余至明前往肿瘤科的，除了张海、周沫、江舸外，还有医院安排的六名身强力壮的保安。

　　不过，雄赳赳的余至明一行人，刚离开至臻楼没多远，就被两人拦住了。

　　一位漂亮女孩。

　　还有一位熟人，崔志潭医生侄子，在交大医学院学习的崔亦霖。

　　“余叔叔，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祝菲菲，她的妈妈不幸得了卵巢癌，还转移了……”

　　本就心情不怎么好的余至明，见崔亦霖又拎不清的冒了出来，很不客气打断了他。

　　“崔亦霖，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我很熟，自己的脸也很大啊？”

　　这句问话直接让崔亦霖涨红了脸，喃喃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余至明道：“一次就区区几个试验治疗名额，要是你都能在我这里打通关系，你觉得这几个治疗名额，还有可能轮到你吗？”

　　看到崔亦霖脸红的都能滴下血来，余至明又不免心中一软，道：“崔亦霖，看在你再次喊了我一声叔叔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

　　“你是一个大学生，就要以学习为主，别整天闲着没事乱操心。”

　　“即便别人碍着你亲叔叔的面子，应了下来，你亲叔叔不用还别人的人情吗？”

　　丢下这几句话，余至明抬腿就要走，却被祝菲菲给张开双臂拦住了。

　　“余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妈，我会付出所有，竭尽所能报答您的。”

　　余至明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沉声道：“一，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二，需要救的人太多太多，但我能医治的人却极其有限，只能说抱歉了。”

　　下一刻，余至明大步离去，祝菲菲还想拦截，却被保安给拉到了一旁……

　　或许是早上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至臻楼前一事，让医院有所提防和处置，余至明这次赶到肿瘤科，没有再出现美女扑过来的情况，他们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唐建雄医生在肿瘤科的办公室。

　　“余医生，根据你的要求，我们一共筛选出了五十一名条件符合的癌症申请者。”

　　唐建雄把一沓厚厚的资料递了过来，介绍说：“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家庭条件相对差些，负担不起两三百万治疗费用。”

　　“余医生，要把他们全部带过来吗？”

　　余至明没有回复，只是哗啦啦的把患者的申请资料像洗牌一般打乱了几次。

　　他又看向周沫和江舸，吩咐道：“你们两个，每人抽五份。”

　　周沫不由的瞪大眼睛，说：“余医生，通过这种方式确定人选，是不是有些儿戏啊？”

　　“儿戏吗？”

　　余至明道：“唐医生他们已经做了初步筛选，说明这些患者都是满足要求的。”

　　“他们不幸得了晚期癌症，接下来就看他们是否有运气获得治疗机会了。”

　　“在癌症治疗中，运气也是关键因素。”

　　周沫对余至明的这个解释有些无语，不过她也晓得一点，无论用哪种方式挑选，被选中之人就是得到了命运的垂青。

　　还不如直接用这种类似抓阄的方法，也算是公平公正了。

　　想到这一点，周沫也就没再废话，直接上手从申请资料中抽出了五份。至于江舸，则是选了最上面的五份申请资料。

　　余至明把这十份资料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又把资料交给了唐建雄。

　　“唐医生，把这十名患者带过来吧……”

　　余至明就在唐医生的办公室，对这十名患者一一的做了检查。

　　其中有三人没有了手术机会。

　　递补三人，余至明让张海从申请资料中抽取……

　　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余至明才最后确定了下来动用慈善基金资助的首批十名晚期癌症患者。

　　余至明不忘叮嘱周沫，“记得对这些患者做一次背景调查，主要是经济情况、有无违法犯罪记录或其他需要关注的问题。”

　　周沫点头应了下来……

　　晚上过八点，余至明回到君山府的家才知道，安文明和安国豪在上午亲自来过一趟，送来了不少礼物，是成箱的冰鲜海参、大虾、海蟹、海肠、大黄鱼等海鲜。

　　今天的晚饭，就是以海鲜为主。

　　这让余至明的胃口变得有些不太好，草草吃过晚饭，就回了楼上卧室。

　　青柠特意把周沫喊到她休息的一楼卧室，询问今天的安文明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