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上手检查患者的颈部，没过一会儿表情就变得有些凝重。

　　患者颈椎内的肿瘤，如同一个小八爪鱼与周围的脊髓、血管、神经交融在一起。

　　这个手术难度……

　　余至明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邓琰。

　　邓琰迎着余至明的询问目光，坦言说：“我没有多少把握，赌的成分很大。”

　　余至明微闭双眼，继续探查患者的椎管内肿瘤，直到十几分钟后收回双手。

　　随后，他返回隔音办公室，开始绘制患者椎管肿瘤的生理构造透视图……

　　下午过四点，柳芸医生完成一台妇科手术，返回七楼，就看到自己的办公室前等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马尾女孩。

　　“柳阿姨……”

　　马尾女孩迎上柳芸，迫不及待的说：“余医生已经给我妈做完检查了，说是今晚上就能绘制完肿瘤图。”

　　话语间，马尾女孩跟着柳芸进了办公室，接着说：“邓医生说，即便有余医生的图纸相助，把握性也不大，还是要赌命。”

　　柳芸坐在了办公椅上，轻叹一声，说：“你妈妈的肿瘤，发现的太晚了。”

　　马尾女孩咬了一下嘴唇，说：“我听说，明天会来一位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喉外科专家，是余医生请来的。”

　　柳芸坐直了一些身体，看着马尾女孩，问：“你想要说什么？”

　　马尾女孩道：“邓医生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能不能请柳阿姨帮忙联系一名更厉害的神经外科专家啊？”

　　她又带着哭音，说：“柳阿姨，我不想这么早就没有妈妈。”

　　柳芸见马尾女孩一脸的惶恐，心中一软，耐着性子解释说：“邓医生在椎管内肿瘤手术领域颇有心得和建树，在这方面，国内明显超过他的神经外科医生，可以说没有。”

　　“他没有把握，其他人也是如此。”

　　马尾女孩不死心问：“那国际上呢？”

　　柳芸道：“国际上实力明显超过邓医生一筹的，应该有，但也不多。”

　　“只是这些人，不是那么好联系上的。即便联系上，他们也不见得有把握。”

　　“还要考虑一个费用问题。”

　　马尾女孩又道：“我听说，明天来的那位德国专家，余医生很容易就联系上了。”

　　“还听说，那人的费用也不高，和国内专家的飞刀费用差不了多少。”

　　柳芸看着眼前的女孩，安静了片刻，才忍着不悦解释说：“那位德国医生也是有求于余医生，不然这费用就得暴增几十万。”

　　“你要明白，这类顶级医生，病人来自世界各地，不缺富贵患者。想要他们出手，要么有很多钱，要么有非常硬的关系，要么是足够让他们心动的利益交换。”

　　马尾女孩期期艾艾的问：“柳阿姨，您…您…能请动余医生出面邀请吗？”

　　“不能！”柳芸回的没一点犹豫……

第1208章 他有太多人救不了

　　晚上过七点，余至明收拾妥当，走出隔音办公室准备下班回家，有些意外的发现大办公室格外的热闹。

　　除周洛、沈奇、隋驰、段怡、周沫等人之外，还多了龚跃、邱熠、孔娇娇几人。

　　孔娇娇先叽叽喳喳的开口道：“老大，那人的下巴再造和整形手术已经顺利完成，说是等伤势恢复一些，亲自过来致谢。”

　　“让他多谢谢你就可以了。”余至明回了一句，又提醒说：“他的面部伤势那么严重，恢复原样不可能。”

　　孔娇娇嘿嘿笑道：“我知道。曾经那么美好的事物，经过各种努力，能多恢复一些，总是令人高兴的，也有成就感。”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说的好像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似的。”

　　他又看向段怡。

　　因为这家伙挽起袖子的左右胳膊上，还有手背、脑门上，不仅贴着五个创可贴，还不停在余至明眼前晃动胳膊。

　　余至明没好气的问：“你又作什么妖？”

　　“她们的扎针练习要是让你贴这么多创可贴，这个水平就没必要留在医院了。”

　　段怡听到这话，啊了一声，赶紧揭下脑门上的创可贴，又把双手藏在了背后。

　　“余医生，她们的穿刺扎针水平都很不错，是我太过小心了。”

　　段怡急忙解释了一句，又苦着小脸说：“其实……其实，我就是想卖个惨，她们几个的穿刺扎针技术，真的挺好。”

　　余至明轻哼一声。

　　段怡又赶紧的转移话题道：“余医生，龚医生、邱医生也献身做了志愿者，让护士在身上做了同样的扎针练习。”

　　余至明看向邱熠和龚跃，无声询问，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

　　邱熠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喝醉了失态不说，还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这不应该是一名成熟医生该做的事情。”

　　“我觉得有必要让自己牢记，好下不为例，就有学有样的惩罚了自己一次。”

　　龚跃也讪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至明哦了一声，说：“不说别的，饮酒过量对身体不好。”

　　这是一件小事，周洛几人也接受了惩罚，余至明也就没揪着不放。

　　劝说一句后，他和孙林、周沫一起离开了大办公室。

　　一踏上楼梯，周沫轻声道：“邱熠和龚跃两人之所以让护士在身上练习扎针，和周洛、沈奇几人的起哄架秧子有很大关系。”

　　余至明笑了笑，说：“一起被扎过针，他们几个的关系，比我想像中的还融洽。”

　　周沫眉眼弯弯道：“这应该是龚跃和邱熠主动的向我们这边靠近了。”

　　“这也表明，他们两个终于承认了和余医生你的巨大差距，把你当做前辈来对待了。”

　　余至明道：“不至于此，他们几个也算是同龄人，在一起更有共同语言。”

　　话语间，三人走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守候在这里的凌婕迎了过来，一脸感激的说：“余医生，我小叔的问题检查出来了，是主动脉夹层。医生说情况还算轻微，可以采取保守治疗。”

　　“我小叔正在接受治疗，就先让我过来向余医生您汇报一声。”

　　余至明点头道：“这主动脉夹层一定要认真对待，让你小叔积极配合治疗，多卧床休息，要一次性治好。”

　　凌婕用力点头道：“余医生，我一定把您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我小叔。”

　　下一刻，她又郑重其事的说：“余医生，谢谢您！”

　　余至明朝她摆摆手，走出了至臻楼。

　　周沫小快步的跟在余至明左手边，说：“明天，赵芳会直接赶往滨海国际机场，和谈副院长几人一起接机阿登纳医生。”

　　余至明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周沫又接着说：“尧女士的病例研讨会，主任定在了下周五，说是和闫医生齐名的北林伟也会赶来参加。”

　　她嘻嘻道：“闫医生都承认你是国内诊断医疗界的大拇哥，NO.1了。要是这个林伟医生也承认你的本事……”

　　余至明打断道：“这个知名、著名、顶尖、第一等等称谓，都是虚名，没啥意思。”

　　他又叮嘱说：“周沫，你告诉周洛、沈奇他们几个，别没事找事乱给我惹事。”

　　周沫嗯了一声，又与有荣焉的说：“余医生你医术超绝，救人多多，任何前缀称谓都镇的住，实至名归，却无意虚名。”

　　“余医生，我对你是越来越敬仰了。”

　　余至明斜了她一眼，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光风霁月，不过是声名已经足够可以，不想太过招摇了而已……”

　　几分钟后，几人来到综合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被一个马尾女孩拦住了。

　　余至明认识她，下午那一位椎管内肿瘤患者的女儿。

　　“图纸已经发给了邓医生，手术问题你需要去问邓医生。”

　　“余医生……”

　　马尾女孩再次喊住余至明，苦涩说：“邓医生说，即便有你的图纸相助，手术把握也也就三四成，失败可能远大于成功可能。”

　　余至明劝说道：“这样复杂的高难度手术，三四成的把握已经不低了。”

　　“你要相信邓医生，他会尽力的。”

　　马尾女孩眼圈红红的说：“余医生，我想要的不是尽力，要的是确定的把握。”

　　“能不能请您帮帮忙，给我妈邀请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做手术？”

　　余至明就是脸色一沉。

　　就听马尾女孩带着哭音道：“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是无礼，但我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失去妈妈，我如今能求的只有余医生您了。”

　　“余医生，求求您帮帮我，救救我妈。”

　　余至明没有回应马尾女孩，直接绕过她走向地下停车场。

　　马尾女孩想追上。

　　周沫拦住了她，劝说道：“我国每年新增癌症患者四百多万，每年因癌死亡人数近三百万，余医生一月最多救治一二十名癌症患者。”

　　“不要怪余医生心狠铁石心肠，他有太多人救不了。”

　　马尾女孩朝着余至明的背影哭喊道：“我知道您救不了所有人，但您能救下我妈。”

　　“求求您！求求您……”

　　看到余至明始终没有停下脚步，马尾女孩身形一委，瘫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女孩绝望的嚎啕大哭声，回荡在了前往地下停车场通道里……

第1209章 最佳安排

　　余至明回到君山府的家，又吃完晚饭，已是晚上过九点。

　　回到隔音卧室的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青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