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忍着笑，又道：“余医生，报告厅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在占座等候了。”
“他们对你晚上的医学主题报告，那是期待满满呢……”
两人吃过午饭，已是过十二点四十分。
因为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始下午的工作，余至明也就不躺着了，直接坐着，后背倚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五六分钟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被打断休息的余至明，有些烦躁，不过电话却是不能不接。
他拿起手机一看，意外的发现是解放军总医院罗裕的电话。
“什么事？”余至明的声音硬邦邦。
罗裕似乎没听出余至明声音中的不悦，语调欢快的说：“余医生，跟你通报一声，你上次说的那个心脏畸形小女孩，今上午已经来到了我这里。”
“这两天，会给她做一次详细检查，手术安排在了下周一。”
余至明郁闷的说：“罗医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特意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吧？”
罗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只是一个打电话的由头，还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商议。”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罗医生，有事你直接说事就行。我们之间，无须这些前置的寒暄和客套等无效沟通。”
罗裕语带讪讪的说：“我下次注意。”
余至明先听到了两声清咳，再接着就是罗裕严肃不少的声音传出。
“余医生，我这里有一位相当严重的冠心病患者，他心脏内已经植入了八个支架。”
余至明不由的打断问：“想让我帮着给他做支架植入手术？”
罗裕轻叹道：“余医生，他的情况，已经不是支架植入能够解决得了。”
“患者冠状动脉狭窄度就没有一处低于百分之五十的，绝大多数都是七十八十，一些小动脉更是九十之多。”
“心肌普遍出现了缺血症状，还随时随地都有心梗的可能。”
罗裕感叹道：“他这颗心脏，如今已经不是修修补补就能凑合用的情况了。”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多大胆？”余至明附和着问了一句。
罗裕回道：“余医生，我的大胆想法是，把患者的心脏取出来，用药水好好冲洗一下，彻底疏通一下血管。”
余至明蹭的站了起来，头脑瞬间精神。
“什么？拿出心脏冲洗？”
电话另一端的罗裕，很是满意余至明声音中饱含的惊讶，也提高了一下音量。
“余医生，你没有听错，就是把心脏从患者体内拿出来，用药水冲洗，一劳永逸的解决血管的狭窄和堵塞问题。”
这个……
心脏移植中，可以把离体五六小时的心脏植入患者体内，成功使得它复跳。
把心脏移出，用药水冲洗一两个小时，再把心脏移植回患者体内，也完全没问题。
只是，使用这种方法治疗冠心病，是不是太大动干戈？
风险也太大了？
罗裕接着道：“我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本来这就是一颗被冠心病折磨的孱弱不堪的心脏，再这样一番作死折腾，有不小的可能就是直接玩完。”
“问题是患者的心脏，已经不堪修复，患者也被冠心病折磨的痛苦不堪，愿意冒死一试我这个想法。”
停顿一下，罗裕又道：“余医生，你对心脏有着无人能及的奇特感知，神秘感知。”
“如果这手术能得到你的大力帮助，这心脏洗到什么程度，洗多长时间，都由余医生你来掌控……”
“我和我的团队觉得，这手术的成功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罗裕又邀请道：“余医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这个手术啊？”
兴趣，自然是有的，还很足。
到了余至明这种层次，在医疗领域经历的巫山和沧海，远超同仁。
唯有这种新奇，且富有挑战性，刺激性的手术或病例，才能引发他的足够兴致。
“罗医生，兴趣自然是有的，只是我最近的安排挺满，抽不出时间赶去京城啊。”
罗裕道：“余医生，你有兴趣就好。”
“我这位患者的心脏，虽然看上去一副马上就不行的样子，却也好歹支撑几个月了。在我看来，再撑个三五天，还是可以的。”
“我还可以带他去你那做手术”
“余医生，你看，三五天之内，能抽出一些时间不……”
第934章 出乎预料
下午过五点，市五医院的青年医生冯默匆匆赶到了华山医院至臻楼。
他是特意过来旁听余至明的医学专题报告，表示支持，还有感谢。
上一次，冯默获得了余至明的许可，观摩了包瑶瑶的身体复杂伤势修复手术，可以说是获益良多。
一，极大拓展了他的眼界。
通过亲自参与，还有近距离旁观了创伤专家俞石泉医生，整形专家佟羽等人的全程手术操作，如今的冯默可不敢再自负的认为，只要他再努力认真一些，就有资格参与余至明主导的这个多人合作手术了。
俞医生、佟医生对关节、肌肉、肌腱、血管等复杂伤势的精巧又丝滑的处理，冯默自忖，再练习三五年都未必达到那种程度。
二，结识了良师益友。
因为在协和医院工作的俞石泉医生是一人前来，冯默就在手术中担任了他的手术助手，深度参与了手术。
从那之后，冯默就和俞医生保持了联系，不时请教对方一些手术上的疑难问题。
冯默也晓得，对方之所以愿意指点他，主要还是看在余至明的面子上。
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关系，免得惹对方厌烦……
走进至臻一楼报告厅，冯默惊讶发现，能容纳一百多人的报告厅，已坐满一多半。
只是，前六排座位是空无一人，反而越是后面的座位，越是坐的满满当当。
冯默晓得，前面的座位，是预留给前来听报告的大人物的。
“冯默，冯默……”
冯默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中排的座位上，一个青年男子正朝他招手。
原来是医学院的同学。
冯默笑着快步来到了同学近前，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冯默，你可是创伤外科，今晚的报告主题是心音辨别，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冯默含糊着说：“余医生可是我崇拜的偶像，过来近距离膜拜啊。”
“真是的，这有啥可追星的？”
同学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看了看周边的座位，说：“我们还是来晚了，这个位置，我总感觉不太安全。”
“来几个主任医师，我们就得让位置！”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小桌板上的专业书籍，起身道：“冯默，走，我带你去最安全的地方。”
冯默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起身跟着同学一起，踏着阶梯过道朝后面走去。
然后，他就看到同学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过道的尽头。
这……
“这就是最安全之处？”
同学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说：“坐下吧，你听我的准没错，这里肯定最安全。”
“以余医生的吸引力，或许等到七点开始前，报告厅就坐的全是领导，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也是有可能的。”
“即便他们坐不下，作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不会和我们抢过道的位置。”
冯默轻轻的笑了笑，不过最后还是挨着同学坐在了过道上。
两人交流了一番近况，就各自抱着一本书籍看了起来。
作为青年医生，想要提升自己，就得自觉自律的不断学习……
十几分钟后，冯默忽然被同学撞了一下，“哎，你看，东方医院竟然组团来了，领头的是心内科的科室主任。”
冯默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领着五名青年医生坐在了中排座位。
又过一会儿，冯默惊讶看到市五医院也组团来了，除了科室主任带着四名心内科医生之外，门急诊青年医生也来了两位。
再接下来，基本上都是一家医院又一家医院，少则三四人，多则七八人组团而来。
也就半个多小时，报告厅就坐满了人。
冯默就听同学在耳边嘚瑟道：“看到了吧？我有先见之明吧？”
“这个时间来的，还都是实力一般的三甲医院，真正的医学大佬，还都在后头呢……”
此时此刻，刚完成全天体检工作的余至明，也知道了报告厅已经坐满了人。
这让余至明有些不理解。
“又不是讲突破性的重大医学研究成果，只是具有一些应用价值的心音辨别技巧，就这么受欢迎了？”
一脸与有荣焉表情的段怡，小嘴叭叭的说：“正是因为具有实际的应用价值，才让这次的报告会备受欢迎呢。”
下一刻，她又显摆的说：“余医生，之所以今晚的报告会备受关注，我也是做了一些贡献的呢。”
余至明见这家伙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配合着问：“说吧，你做了啥贡献？”
段怡嘻嘻笑着说：“其实也没啥啦，就是上个周六，我去了交大附属医院去见一位同学，聊起了跟余医生你学到的东西。”
“那个，我就顺便稍微的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跟你学到的心音分辨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