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悲。”宋凤兰道，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初，高秀秀他们还说，让她家的女儿给梓航做童养媳。”

　　“你还记得呢？”秦一舟道。

　　“当然记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宋凤兰道，“就他们那样的人家也配？”

　　宋凤兰很少这么生气的，高秀秀一家子品性不是很好，方旭东还算可以，但是方旭东一个人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事情。宋凤兰绝对不可能让秦梓航跟高秀秀的女儿牵扯在一起，高秀秀这样的人只会管东管西，不该管的事情也要管，没有文化，就知道瞎折腾。

　　胖嫂同样没有多少文化，但是胖嫂就好很多。虽然胖嫂有时候也会犯一些小错误，可胖嫂没有跟高秀秀那样犯大错误。

　　“梓航没有跟他们多接触。”秦一舟劝慰。

　　“嗯，知道。”宋凤兰道，“就是想起这一件事情，我就觉得他们有毛病。方旭东也没有管好妻子，也没有跟他亲妈说清楚，那些人就知道动动嘴皮子，张嘴就说出那些话。别人同意最好，别人不同意，还能说别人家瞧不起他们。就他们那样的所作所为，谁会瞧得起他们呢？”

　　宋凤兰对高秀秀一家有意见，只不过她回来首都之后，没有见到高秀秀那些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宋凤兰知道高秀秀家里的事情，她只觉得高秀秀那些人真的是，他们还是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高秀秀没有教导好女儿，还总是在女儿的面前出一副生孩子很重要，生儿子更重要的样子。上行下效，方大妞自然都跟高秀秀学习，以为生了儿子就能万事大吉，就能让别人娶她进门。现在弄成这个样子，高秀秀占了大部分错误。方大妞都上高中了，还那么不懂事情，她自己也有错。

　　“是，你说的没有错，他们那样，确实没有几个人会瞧得上他们。”秦一舟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方旭东也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去过男方的家里了，男方要出国留学，压根就不管方大妞跟她生的孩子。”

　　“人家有钱，再说了，违反道德，又不是违反法律。”宋凤兰道，“方旭东一家人又不可能真的去告人，真的告了，人家也就是给一些抚养费。他们要让人娶方大妞，不可能的。”

　　现在又不是特殊年代，要是特殊年代的话，男方还真就得娶方大妞。

　　说到底，高秀秀那些人的思维都没有变通，还是跟以前一样。

　　“不是我说话难听，很多女人未婚先孕生了孩子，想要再婚，不是不可以，但是会被人歧视，想要找好的对象都难了。”宋凤兰道，“这世道对女人更加苛刻。男人再婚，还比较容易找到好一点的妻子。”

　　方大妞现在那样，她的品性又好不到哪里去，但凡家里好一些的人家，有谁会看上方大妞呢。除非方大妞家里拆迁，能有一大笔拆迁款，有人为了钱跟方大妞在一起。

　　“都是他们自己折腾的。”秦一舟道，“没有管好家里人，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嗯。”宋凤兰点头。

　　高秀秀十分头疼，男方不肯负责，不肯娶方大妞。家属院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方大妞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些人都说方大妞想要攀高枝，结果没有攀上，摔了下来。

　　“她跟她亲妈是一个德性，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就说是儿子。”

　　“她以为她生儿子，男的就要她了。”

　　“臭不要脸的，都不知道好好上学，就知道去勾搭男人。”

　　“大妞不如她妹妹，她妹妹更懂事一点。”

　　“再懂事又有什么用，那些人还是更加心疼大妞。”

　　……

　　家属院的人没有少聊方大妞的事情，隔壁街道也有人聊方大妞的事情。方大妞现在是在坐月子，她没有出去，高秀秀听闻一些传言，高秀秀也没有告诉方大妞。

　　外面的人说话不中听，高秀秀哪里好跟方大妞说那些话，就怕方大妞气得要冲出去。

　　方奶奶瞧着家里的气愤不对劲儿，她想这一次可不是自己做错事情，不是自己让大妞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是大妞自己早早谈恋爱，这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高秀秀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她出去买菜遇到胖嫂，还道，“胖嫂，你想笑就笑吧？”

　　“我笑什么？”胖嫂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家大妞没人要，你不笑吗？”高秀秀道。

　　“……”胖嫂嘴角微扯，自己干嘛一定得去笑话方大妞。

　　“大妞生了女儿，男的还不要她了。”高秀秀道，“你不是很喜欢笑话我们家吗？你笑啊。”

　　“我笑什么？”胖嫂道，“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我笑一下可以，难不成还得一直笑？”

　　胖嫂无语，自己又没有天天盯着高秀秀家的事情，何况，这种事情笑话一下就可以了，不可能一直笑下去。听的次数多了，胖嫂也就无感了。

　　家属院的人没少说方大妞的事情，胖嫂都听了很多次了。别人还说胖嫂会养孩子，两个儿子都挺有出息的，不像是高秀秀把女儿养成那个样子。

　　高秀秀的大女儿读书的时候跟别的男人勾

　　搭在一起，高秀秀的二女儿被赶出家门，两个女儿看上去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高秀秀，你是疯了吗？”胖嫂道。

　　“我没疯。”高秀秀道，“你们不都在外面说我们家的事情吗？大妞确实被抛弃了，笑吧，笑吧。”

　　胖嫂买了菜赶紧离开，她一点都不想听高秀秀说那些话。胖嫂觉得高秀秀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高秀秀有点疯魔。不管方大妞最终如何，那都是方家的事情。

　　高秀秀不只是在胖嫂面前这样，在其他人面前也这样。家属院的人瞧见高秀秀这般模样，他们也感觉出高秀秀不大一样，高秀秀的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有人跟方旭东说高秀秀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方旭东作为高秀秀的枕边人，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之前，高秀秀一直紧绷着，她就是想着让大妞嫁入豪门，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压根就没有想着让大妞进门，大妞生了孩子也进不去。

　　方旭东回到家里，他听到高秀秀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他也很头疼，压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妻子说那些话，生怕刺激到妻子。

　　“把孩子的户口上到我们这里，她就姓方。”方旭东道，“以后，我们养孩子。大妞，还是让她出嫁，不要让她招赘。”

　　“不招赘了？”高秀秀问。

　　“不招赘了，大妞也不想招赘。”方旭东道，“有几个男人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愿意当上门女婿的，家境多半不是很好，还有其他一些问题。大妞这个性子，也不适合招赘。人家来当上门女婿，不是来挨骂的，日子过得不好，人家也有怨言。倒不如让大妞出去嫁人，她生的这个孩子姓方，也算是她圆满完成任务了。”

　　“真的吗？”高秀秀看向方旭东，没有儿子是高秀秀的心病，她一直想着大妞能生一个儿子姓方。

　　“真的，女孩不错。”方旭东道，“我们不需要为孩子的未来操心，孩子以后等着嫁人就行了。我们不用给孩子买房子，不用置办很多东西，我们能轻松很多。要是得给孩子买房子买那些东西，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等我们老了以后，不用为孩子多攒钱，我们自己还能多花一点，这多好啊。”

　　方旭东不是不想要儿子，也不是不想要孙子，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最好还是先安抚住高秀秀，让高秀秀的精神状态好一点，不能让高秀秀继续这样下去。

　　“这是你说的。”高秀秀道。

　　“对，我说的。”方旭东点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想着要儿子要孙子的，女孩就很不错了。你不要太自责，都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大妞在学校读书，你也没有办法整天都盯着她的。她给我们家生了一个孩子，就当她自由了，她以后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高秀秀抿唇。

　　“我说的都是真的。”方旭东道，“整天想着男孩子，太累太辛苦了。你以后就带带外孙女，带孙女，是孙女，跟我们家姓，就是孙女，让孩子叫你奶奶。”

　　“嗯，行。”高秀秀点头。

　　方旭东见高秀秀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心里松了一口气。在高秀秀去做别的事情之后，方旭东又去找了方大妞。

　　方旭东跟方大妞说了高秀秀的精神状况，让方大妞不要去折腾高秀秀，让高秀秀能平静一点。

　　“我只是让你们帮帮我，你们帮不了我，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方大妞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你跟妈太没有用了。”

　　“是我们没有用吗？我们没有考上高中，我们都花钱让你上了。你没有考上大学，也让你复读了。而你呢，就知道谈情说爱，压根就不懂得好好学习。你知道一个好的文凭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吗？要是你是一个大学生，指不定人家就不会不让你进门了？”

　　“要是我上大学了，我还能认识他吗？”方大妞道，“你们就知道考上大学考上大学，你们知道读书有多艰难吗？那些函数，那些公式，还有生物化学的，很多内容都得要记住，要背下来，太难太难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读得有多本辛苦，你们只知道说我不努力。”

　　“没有说你不努力。”方旭东道，“而是你这样在你妈妈面前发脾气不行，你妈妈的精神状态不好，这才让你收敛一点。你生的这个孩子，我们来养，你以后还能继续嫁人。你就不要逼着你妈去找那个男的，那个男的没有在家里，他妈妈只会嘲讽你妈妈，不可能听你妈妈的话。”

　　方大妞不肯放弃，她就是想让父母去威逼男方家，然而，男方家不为所动。方大妞认为一定是自己的父母没有找关系，自己的亲爸在南城当了那么多年的兵，现在又在派出所工作，方大妞觉得自己的亲爸一定有办法。

　　“爸，你认识的人那么多，你就……”

　　“帮不了你。”方旭东道，“我太没有用，行了吗？别总觉得我们家很厉害，我们家很普通很普通。我们单位有很多员工，南城也不只是一个派出所，有很多个。你以为你爸多能耐吗？不，你爸就是一个普通人，人家没有必要给你爸脸面。现在是法治社会，别人也不能去威逼人家娶你的。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一点事情了。”

　　“是我不懂事吗？要说的话，那也是你们没有教导好我。”方大妞道，“这一件事情不能全怪我。”

　　这就是方大妞的态度，她知道她妈不是真正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妈没有生有儿子，她妈才对她好一点。

　　“妈总说女人生了孩子就行，女人生了孩子就能抓住男人的心。”方大妞道，“我就是按照妈说的去做的，我能有什么错？”

　　“你……”方旭东叹息，“你以后别听你妈说的话，她就是说一说。你也知道我跟你妈跟你们不是一个辈分，我们的一些思想观念都老旧了。大妞，你的未来是得靠着你自己的，爸妈帮不了你。你得自己撑起来，以后擦亮眼睛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这一次的事情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要再去想了。”

　　“爸，又不是你被人抛弃，你当然不能体会我有多痛苦。”方大妞道，“我现在就只有被人笑话的份。”

　　在学校里，不只是一个女生喜欢这个男生，方大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谁知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方大妞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话，她一定不跟这个男的在一起，一定会等一等。

　　然而，现在已经是这么一个结果，说什么话都没有用。

　　方大妞觉得她爸还这么说她，那就太不应该了。

　　“等我坐完月子，我能出去吗？”方大妞道，“我一出去，那些人就会笑话我的。等到以后，我要是带着我男朋友回来，他们还可能跟我男朋友说我被人抛弃了，说我想要攀高枝。”

　　方大妞痛恨自己的父母没有能力，父母在南城这么多年，怎么别人的父母就能挣大钱，而自己的父母挣不到几个钱，自己就得被别人笑话。要是自家有钱，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去找那些有钱人，也就不用那么折腾。

　　家里有钱，是别人围着她，要攀她的高枝。

　　“看看别人家。”方大妞道，“不说以前的那个秦家人，就说胖嫂家的，她家大儿子当小学老师，二儿子在首都读大学留在首都了。而我呢，你们非得让我去上高中。你们明明知道我不爱读书，你们知道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你们还是要让我去上高中。我去上了高中，你们又说我不努力，努力了，以后就能嫁给一个好人家。所以啊，我才想着找一个好人家。”

　　方大妞觉得自己是一个大聪明，不用等着高考的时候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她就能直接跟一个有钱的男的在一起。方大妞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却没有想到一切压根就没有在她的掌控之中，男的跟她就只是玩玩，男方的父母压根就不同意着一门亲事。

　　“爸，你就不能多赚一点钱吗？”方大妞道，“我们家怎么就那么穷呢？”

　　方旭东心情复杂，不是自己不想多赚一些钱 ，而是自己的工资就是那些。其实方旭东的工资加福利比很多人都要强很多，一些隐形的福利政策，让方旭东一整年工作下来拿到手里的钱多一点。

　　“别人家也没有那么有钱。”方旭东皱眉，家属院这边只有少部分家里有钱一点，大部分家就跟方旭东家里这样。

　　要不是大妞之前读高中花费太多钱，方家还能攒下更多钱。而方大妞显然不觉得她自己花了很多钱，她还觉得不够，她还需要更多钱。

　　不管方旭东跟方大妞说什么，那都没有用。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方大妞更想要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打脸别人。方大妞太会想了，也不想想她能不能达成这样的愿望。

　　方大妞没有能力，就爱幻想，仿佛幻想的一切都会成真。

　　方旭东疲惫，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秦家，尤芸的儿子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二本终究还是没有上去，踩线报考学校不好报考，上了大专也成，总好过没有上的好。

　　“要不要复读？”秦大哥问尤芸，他想要是让孩子复读，孩子的成绩会不会更好一点，就能上二本了。

　　“不用了吧。”尤芸道，“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读书，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让他复读，他也不可能考出更好的成绩，指不定考得更差。倒不如直接去上学，有大专上就不错了。”

　　尤芸没有想着让自己的儿子跟秦梓航比，两个人压根就比不了的。复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孩子承受的心理压力会非常大。尤芸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轻松一点，自己的儿子以后能找到工作，实在不行，就让儿子跟秦立安那样去开一家店。

　　现在秦立安开的超市生意不错，两口子在那边忙前忙后，能赚不少钱。

　　“你是不是想到梓航了？”尤芸问。

　　“嗯。”秦大哥确实想到了秦梓航，他就想就算小儿子没有跟秦梓航那样上首都航空大学，小儿子也应该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就只是考上大专，我都不好意思给他办升学宴。”

　　“不好意思办，那就不办了。”尤芸道，“这也不是大事情。周围很多人家的孩子考的学校都不错，我们家孩子考的学校太普通了。”

　　尤芸对于秦大哥给不给孩子办升学宴，她没有多大的感觉。就算没有办升学宴，自己的儿子也是比秦立安强。

　　“那就不办了？”秦大哥道。

　　“可以，不办。”尤芸道。

　　“还是办一下，就自家的亲戚过来。”秦大哥叹了一声气，他怕不办升学宴，让小儿子不高兴，他以后还指望小儿子给他养老。

　　至于指望秦立安，秦大哥觉得秦立安能把他自己的日子过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秦立安多做其他的事情。

　　秦大哥打算把家里的其他东西都交给小儿子，小儿子没有田可淑那样的亲生母亲，小儿子以后的未来更加光明。

　　当秦立安得知秦大哥要给他弟弟办升学宴的时候，他不意外。他的那个弟弟跟自己不一样，学习成绩比自己好，品性比自己好，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多了。秦立安知道秦大哥把小儿子当作继承人，而自己这个大儿子只有靠边站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