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去的一些厂子恰巧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人家也就不想要路平了。不管路平说他做得有多好多好，人家都不相信。路平认识的人，他们自己都没有工作，又怎么可能给路平介绍一份好工作。有工资高的好工作，人家直接自己去了、“还得继续找下去。”路平道，“不找工作，我们都只能喝西北风。”

　　“嗯。”江雨菲道，“你没有想着不找工作就好。”

　　江雨菲想到了江二嫂江二哥，江二嫂曾经借了高利贷，江二嫂夫妻现在靠着卖豆腐把日子过好了，到时候还要分拆迁款分房子。江雨菲想自己家怎么就没有遇到拆迁，她也想要那么多钱。

　　“我爸妈那边……他们一定知道你没有了工作，都不过来一趟。”江雨菲道，“我妈压根就不关心我，她……”

　　“还不是因为你非得要妈给你拆迁款。”路平道，“你就别想着那些东西，你过去跟妈好好说说，你们还能往来。”

　　过年前那一段时间，江雨菲不给于小姨送年礼，还不让路平过去送。路平都走到半道上了，江雨菲还要过去把东西拦截回来。这让路平能有什么法子，路平就怕把东西送过去了，江雨菲还直接去于小姨的家里拿走东西，那样的话，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于是路平就没有送东西过去了，省得丢更大的脸。

　　“他们就是偏心。”江雨菲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路平懒得去说了，他找工作找得很辛苦的，而江雨菲只关心那些拆迁款。

　　不是他们的东西，别人不给他们，他们怎么去争都没有用的。

　　那不是一毛两毛钱，是很多钱，别人干嘛要把钱交给江雨菲。就江雨菲这个态度，她明显不可能孝顺于小姨他们。

　　有一次，秦一舟在路上遇见了路平，路平在给人搬家具。秦一舟没有走过去，没走得太近，他回到家里跟宋凤兰说的。

　　“听说江雨菲她男人找工作处处碰壁，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工作。”宋凤兰道，“一大家子等着吃，哪里能真不工作。他是去搬家公司给人搬家具吗？真要是那样的话，是一个体力活。”

　　“是一个体力活。”秦一舟道，“那么大件的东西，都得背在身上，还得上楼梯。”

　　没有电梯，就是人走上去，这很不容易的。

　　秦一舟没有跟上去，但是他看一下那边的房子，他就知道路平是要背着东西上楼梯。

　　“那很辛苦。”宋凤兰道，“他以前当车间主任没有这么辛苦的，他现在这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吃得消也好，吃不消也罢，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可不去担心别人的丈夫。”

　　那是江雨菲应该担心的事情，不是宋凤兰应该担心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宋凤兰听说太多人失业了。没有办法，时代在变化，就是在宋凤兰的前世，那些大企业说裁员就裁员，说外包就外包。企业重视的是利益，而不是个人。

　　时代的浪潮，总有人被拍打在沙滩上面。

　　“你过去跟他说话了？”宋凤兰问。

　　“没有，他在工作，我过去干嘛。”秦一舟道，“过去了，怕他不好意思。”

　　秦一舟没有失业，他现在混得还挺好的，就算他职位不好升上去了。但是等到退休的时候，能有这个级别，退休金也有不少。家里也不靠秦一舟的工资生活，也就是早年在特殊年代，还需要依靠一下他，现在都不需要依靠他了。

　　“不过去是对的。”宋凤兰道，“江雨菲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就不知道她男人是不是这样了。”

　　宋凤兰对路平不关注，对江雨菲的那些孩子也不关注。宋凤兰跟江雨菲的关系不好，宋凤兰跟江雨菲的孩子就更不可能走近。

　　江雨菲的孩子成绩不好，没有考上高中，有去读中专就不错了。还有的初中没有毕业就不读了，说是读书太辛苦，说读书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要认识字就行了。江雨菲打过孩子骂过孩子，没有一丁点用处，孩子还说亲妈都不聪明，就更别指望孩子聪明。这

　　让江雨菲十分生气，她就没有逼着孩子读书。

　　其实，路平看到了秦一舟，他没有想着跟秦一舟打招呼，两个人之间相差太大了。何况，路平还得工作，不能停下来。搬家是体力活，不好做，但是赚的钱也不少。

　　路平想着多赚一些钱，只是他没有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过了几天，路平一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连带冰箱一起摔下去。好在摔的不算是特别严重，没有滚得很远，但是还是住院了。

　　江雨菲红着眼睛，她没有想到丈夫会出这一档子事情。丈夫的手骨折了，还做了手术，好在命是捡回来了。

　　于小姨去医院看望路平，她还特意煮了汤。

　　“你就不是干那些事情的料。”于小姨道，“没有经常搬运那些大物件，你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就不该去做。”

　　于小姨得知路平出事，她就赶过来了。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于小姨想到了江二哥卖血还债的事情，这些人就喜欢逞能。他们以为他们这么做就是对的，就会被人夸奖吗？

　　“我没有多大的事情。”路平道。

　　“没有赚到多少钱，还贴钱进去。”于小姨道，“实在不行，你们也摆一个摊子，去卖炒面，卖烤红薯，卖什么都行。”

　　“妈，您就知道摆摊子。”江雨菲嫌弃地道。

　　“摆摊子怎么不好了？”于小姨道，“你二哥当初租了店铺开饭馆没有赚到几个钱，后面卖臭豆腐才赚到钱了。中间老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外面摆摊子，没有门店的，赚的还不少呢。你们不要小瞧摆摊子的，你们就是拉不下脸。”

　　“摆摊子，那也得有厨艺，没有厨艺，怎么做？”江雨菲道，“还是你这边有秘方要给我们？”

　　“……”于小姨黑线，“我哪里来的那么多秘方？”

　　“没有秘方的话，是真的不行。”江雨菲道，“外面多少人摆摊子，有几个人赚大钱的了？要是下岗的人都去摆摊子，那路上得多多少摆摊子的？”

　　江雨菲没有想着去摆摊子，自己就不是摆摊子的料，路平也是。

　　“不摆摊子，那就做别的，还有别的事情做。”于小姨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休养，把身体养好。”

　　“妈，您就不能去找姨母，让她帮衬我们一把？”江雨菲道。

　　“你二哥二嫂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去找你姨母，现在也不能去。”于小姨道，“我们这个时候过去找你姨母，让你二哥二嫂怎么看？”

　　“你就是在乎你的脸面，怕姨母瞧不起你。”江雨菲道，“当初，你让宋凤兰……”

　　“跟你说了多少百遍了，不要提这一件事情，我们家是占了便宜的。”于小姨道，“你好好照顾你男人，到时候把食盒洗干净给我送过去。”

　　于小姨先行离开，女婿都这样了，现在显然不是说那些事情的时候。

　　宋凤兰没有去看路平，他们家让人送了一些东西过去。秦梓航忙着做实验，做到关键的时候，他才不想去别的地方。也不是秦梓航冷情，而是秦梓航跟江雨菲的关系真没有那么好，普通亲戚都称不上。

　　宋母去看了路平，她回来跟宋凤兰说了路平的惨状。

　　“他想着靠体力撞墙，可他也四十好几岁了。”宋母道，“要是他以前经常干重活也就算了，他没有。他以前没有干过这些重活，连续干几天，身体吃不消，这才踩空楼梯。他这样还好了，至少没有丢了命。难怪你小姨在那边说这些人没有分寸，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没有一点判断力。”

　　“没有了工作，又找不到其他工作，只能这样。”宋凤兰道。

　　“那是他们不愿意做钱低一点的工作。”宋母道，“要是能接受低一点的工资，还是能比较快找到工作。”

　　“工资低下去，就不好升上去吧。”宋凤兰道，“兴许就想着先做一下别的事情，再想想怎么找到一份好工作。小姨呢，她有说别的话吗？”

　　“没有。”宋母道，“你二表哥二表嫂回来城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跟我们开口要我们帮助你二表哥二表嫂，现在怎么可能开口。你小姨之前还担心你大表哥下岗，要知道粮食局那一批人下岗，把你小姨吓得不轻。”

　　“小姨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她把她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宋凤兰道，“担心那么多事情，有很多事情要担心的。”

　　“可不就是这样嘛。”宋母叹了一声气，“你小姨就是一个劳碌命。”

　　“不是要拆迁了吗？”宋凤兰道，“拆迁款多，小姨以后能更轻松一些。有那些钱在，是再另外买房子出租出去，还是，把钱放在手里，都好。买房子好，金子也不错，没那么容易贬值。小姨不想做事情，请个佣人。”

　　“你小姨哪里舍得花这个钱。”宋母道，“你小姨节省习惯了，家里那么多张嘴，就算多分几套房子，那么多孙子呢，总得要分房子的。分一分，就没有那么多房子了。”

　　“也是。”宋凤兰点头。

　　“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宋母道，“现在，江雨菲夫妻没有工作，你小姨也不敢说把拆迁款分给他们。”

　　“他们还能找到工作，又不是不能，管那么多做什么。”宋凤兰道。

　　“亲生女儿，哪里可能不管。你跟一舟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这个当妈的当然也得过来看看，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宋母道，“你小姨这日子也真的是，刚刚有一点好日子过，就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让宋凤兰怎么接话，时代浪潮就是这样的。

　　宋母没有让宋二哥给江雨菲的丈夫找工作，如果她那么做的话，她是对得住于小姨，但她后面怎么面对宋凤兰。要知道江雨菲曾经百般为难宋凤兰，宋家人没有给江雨菲添堵，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就算宋母去找宋二哥，宋二哥也不可能出手帮衬江雨菲的男人。

　　这不，宋二哥在家里跟妻子说起路平的时候，他道，“好在他们还要脸面，没有来找我帮忙。”

　　“要是他们找你，你会帮他们吗？”曹芳问。

　　“不帮！”宋二哥果断道，“当初，江雨菲没少为难凤兰的。就冲着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就不能帮她。就算她男人还行，那也没有用。”

　　江雨菲出嫁之后，她还是有为难宋凤兰的。不管路平有没有阻止，结果都是一样。

　　“江雨菲现在也没有那个脸来，她真要是要求我们，她一定是找她妈。小姨这个人会在妈面前说他们家的事情，但是她不敢让妈多帮衬他们。”宋二哥道，“小姨天生比较胆小一点，她怕她跟妈的关系变得不好。小姨跟妈不是一个妈生的，多少还是会注意一点。’

　　“凤兰基本都没有说那些话。”曹芳跟在宋凤兰的身边保护宋凤兰的时候，她没有听到宋凤兰说江雨菲的不是，她嫁给宋二哥之后，宋凤兰基本也没有说，也就是宋二哥跟曹芳多说几句。

　　“凤兰一向都是这样，她不想总是回忆过去的难处，也不想总是去怪罪别人。”宋二哥道。

　　“那是她仁善。”曹芳道。

　　“况且，大家到底还是亲戚，江雨菲是小姨的亲生女儿，凤兰还是会注意的。”宋二哥道，“小姨帮助过她，她也不想让小姨太难堪。”

　　“嗯，这倒是。”曹芳道。

　　曹芳没有再继续当宋凤兰的保镖，她跟宋凤兰住得近，放假了还有过去看一看。有时候，曹芳路过，她也会多看一眼，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情况。曹芳跟宋凤兰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当初，要是宋凤兰不同意曹芳跟宋二哥在一起，曹芳跟宋二哥多半不可能走到最后，不可能结婚。

　　在路平出院后，于小姨又过去看望路平。路平现在这样，短时间内不能去工作，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就休息。”于小姨看向江雨菲，“都这样了，你也别端着。”

　　“我哪里有端着？”江雨菲红着眼睛，“我们都已经这样了。”

　　“你们还

　　有房子，有地方住，存款呢？“于小姨问。

　　“哪里还有那么多存款？”江雨菲道，“都给医院了。”

　　“你们夫妻这么多年，就没有更多的存款吗？”于小姨道。

　　“真没有那么多钱。”江雨菲道，“要是有的话，我也就不想着你们分给我们一些拆迁款。”

　　“你别想着拆迁款。”于小姨听到江雨菲说拆迁款，她就头疼。

　　拆迁款还没有下来，下来了，也不能给江雨菲。

　　于小姨怀疑江雨菲故意在这个时候卖惨，江雨菲本身就不是一个多孝顺多注意亲情的人。于小姨看着江雨菲，女儿红着眼睛也没有用。

　　“女婿不好去找工作，你可以去。”于小姨道。

　　“我能找什么工作？去商场卖东西，别人都嫌弃我年纪大。”江雨菲道，“去餐馆打工，别人是让我洗碗。就像是田可淑那样，去洗碗，我不还得被田可淑笑话死。”

　　曾经，江雨菲还笑话田可淑再婚后又离婚，笑话田可淑只能洗盘子。好了，现在轮到自己了，她江雨菲绝对不能去餐馆洗盘子，她不能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别人笑话不笑话你们？”于小姨伸手戳戳江雨菲的额头，“没有存款，你们后面怎么生活，去借钱吗？”

　　“我……”

　　“你这么大的人了，别总是等着别人赚钱给你花。”于小姨道，“早就跟你说过，要攒钱，不要把手里的钱都花了，你不记下我说的话，还把钱花得那么干净。”

　　“家里那么多张嘴，花的钱多。”江雨菲道。

　　“你当我们家的嘴就不多了吗？”于小姨管家的时候，她都很注意，没有乱花钱。该花的钱就花，该省的钱就省，“你呢，就是不省钱，成天就要跟别人比。凤兰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你很快就买一件好看的衣服，凤兰有新包包，你也买新包包。”

　　于小姨都看到了，不是没有看到。于小姨觉得江雨菲不该那么买东西的，不只是宋凤兰换新品的时候，江雨菲也换，江雨菲邻居换新衣服，江雨菲也跟着换。

　　“你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过的日子好？”于小姨道，“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是从衣服上看的，也不是从包包来看的。”

　　“女人不都是喜欢买衣服买包包，我买的也不是很多。”江雨菲道，“我也有给孩子买，给你女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