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嫂心想就是郭鹏的自尊心太强了。

　　粮食局的变革，不是一个城市，是很多城市都发生了。

　　当李慧得知粮食局的变革，她在想郭鹏在粮食局做了那么多年，郭鹏手里还是有钱。他们这些人时候还是不能让郭芙蓉回来，她都听说了，范雅妮手里有钱，范雅妮开了几家奶茶店，太有钱了。

　　李慧倒是想要打电话过去嘲笑一下郭大嫂，可是有什么好嘲笑的，人家有女儿，亲生的。而李慧没有亲生的女儿，没有丈夫，李慧没有稳定的工作，她自己的日子才是一团糟。

　　胖嫂打电话给宋凤兰，说了粮食局的动荡。谁能想到曾经的香馍馍，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粮食局的人都要下岗了呢？”胖嫂不是很明白，她知道的是很多工厂的职工下岗了，早些年，那些工厂不招技校生，那些技校生跟家长还去闹过，没有用，“多好的一个单位，当初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那个郭鹏，他进粮食局了，多少人羡慕他的。现在，谁还羡慕他？”

　　“曾经过得好，也不错了。”宋凤兰道，“总不可能一直都很顺遂的。出了粮食局，他们也不是不能找别的工作，生命总是会自我找到出路的。”

　　“嗯，这倒是。”胖嫂道，“家属院的人都在说粮食局的事情，别人还说郭鹏在粮食局也拿到了足够多的好处，下岗就下岗吧。郭鹏夫妻还有买一套房子，两夫妻一起工作赚钱买的，他现在的这个妻子不像是李慧那样，天天就知道玩，还花钱。他妻子很懂得省钱，他们出去工作的时候，就让郭鹏他妈照顾孩子。”

　　“这不是很好吗？”宋凤兰道，“两个人一起努力工作，总好过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李慧……她还有联系他们？”

　　“最近倒是没有。”胖嫂道，“之前，她有打过电话，说是什么关心一下她亲侄女。别人都在说她不能生，是打算以后让她的亲侄女给她养老。打电话问几句，以后还能在她的亲侄女面前说几句。”

　　“……”宋凤兰无语，李慧还真敢。

　　“他们都不要这个孩子，都没有养这个孩子，他们还想着这个。”胖嫂道，“过年前，雅妮还收拾出一间房间，让芙蓉单独住。说是孩子大了，得有隐私。芙蓉住的衣服什么的，都是雅妮买的，还有雅妮养母买的。李家那边都没有寄东西过来，他们就当没有这个孩子。”

　　胖嫂想想都觉得唏嘘，那些人是真不管郭芙蓉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他们只管着他们自己。

　　“唉，曾经以为的铁饭碗，就这么没了，还是挺可惜的。”胖嫂道，“粮食局这边还算是比较晚的了，早些年，其他工厂就已经有停薪留职的。我们家倒是还好，虽然成海的职位不高，但是好歹还在部队，以后退休也稳定一点。”

　　胖嫂想的是张成海这样就行了，至少不用下岗。张成海在部队这么多年，也没有转业，算是很幸运的了。有很多人转业都还不能留在南城，而是去别的地方，有的就直接回去老家了。

　　“你家男人应该混得更好。”胖嫂道。

　　“也就那样，还行。”宋凤兰道，“首都那么多能耐人，他的职位没升多高，以后退休金确实能多一点。我们家也不指望他的那一点退休，况且，还早着呢。”

　　“你男人比我男人还小了好几岁。”胖嫂道，“你们确实都还早，没有那么快退休。”

　　宋凤兰想着等她退休的时候，她还得继续研究。他们这一行基本都是这样，什么退休，还能返聘的。他们年纪大的，知道的东西多，那些知识点不一定就过时了，他们很多人也是与时俱进的。

　　挂断电话后，宋凤兰吃了几颗车厘子。过年后的车厘子比较容易坏了，还是过年前的车厘子比较好吃，味道好。国内的樱桃也不错，不过国内的樱桃基本要等到五六月份，樱桃的味道才会好吃。

　　都九零年代了，时代的浪潮终究是要席卷而来的，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待在原地。

　　在张小虎待在南城过寒假的时候，林佳佳和张文夫妻没有出去旅游。寒假的时间比较短，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一下。

　　在学校开学之前，林佳佳跟张文住在胖嫂家里。张小虎去首都读书很少回来，胖嫂多做一些张小虎喜欢吃的菜，让张小虎多吃一点。胖嫂怕林佳佳不高兴，她也做了林佳佳喜欢吃的。

　　林佳佳没有不满意，她知道这一次的婚宴，张小虎还把打工赚的钱先拿出来了。张家的那些财产都分配得差不多了，林佳佳夫妻也有新房子，自然就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当林佳佳去看她爸妈，她说了婆家的情况，她妈还说让她别不高兴。

　　“你小叔子很快又要去首都，一年回来一两次。”林母道，“又不是天天回来，你婆母多做一些吃的给他，多让他带一些东西走，那都没什么。”

　　“嗯，我都知道。”林佳佳点头，“我小叔子还有出去打工，都不用我公公婆婆给他生活费了。首都，那么好赚钱的？”

　　“哪里好赚钱，你以为一个地方繁华，遍地都是钱了吗？随便走两步，就能捡到钱？”林母道，“是你小叔子自己努力干活，这才有那些钱的。”

　　林母没有说张小虎的不是，张文和张小虎各自有房子，张小虎以后多半就留在首都。张文和张小虎兄弟两个人以后接触的少，张小虎上了那么好的大学，他以后毕业出来一定也更加有出息，他们何必去说张小虎不好。

　　林母的意思是让林佳佳少说，他们夫妻两个人跟张小虎相处好一点比较好。以后，林佳佳夫妻真要是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们还能找张小虎。

　　张小虎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受到了更大的重视，这些人把他当大人了，而不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张小虎还有点不习惯，他们都这么对他了。

　　回到首都后，张小虎找秦梓航，他说了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转变。

　　“就我妈，我把钱拿给她的时候，她眼睛都红了。”张小虎道，“她后面还对我客客气气的，不像是以前，她以前很喜欢揪着我的耳朵说：张小虎，你是不是又闯祸了。现在，我妈没有那样，整个人都柔和很多，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妈。家里要没什么东西，我妈还问我的意思，我都被吓到了。”

　　张小虎想家里的那些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哪里管得着那么多的事情。

　　可能是比较久没有回家，张小虎发现他妈头上的白头发都多了很多。

　　张小虎看着他妈那样，感慨颇多。他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差别太多了，他都要以为他妈被人掉包了。可是张小虎知道，那就是他的亲妈，不是假的。

　　“婶婶是不是也是这样？”

　　张小虎道，“不对，婶婶一向都比较温柔。”

　　“还行吧。”秦梓航道，“我妈一向都比较忙，她没空管我那么多。我外公外婆的白头发多，但他们还挺精神的。就是我奶奶现在隔三差五的生病，她老了很多。”

　　秦母总是生病，主要就是因为她双腿残废了，她想的事情多，这才容易生病。别人也没有办法，秦母自己要想的，别人阻止不了。要是秦母自己少想一点，那就好了。

　　“你经常去看奶奶？”张小虎问。

　　“没有经常过去，我跟我奶奶之间的关系不好，过去了，我奶奶也不可能多高兴。”秦梓航道，“她喜欢我大堂哥，我们家主要出钱。”

　　秦梓航不知道秦一舟送过去的钱是秦父先拿过来的，他还以为那些钱是自家出的。

　　“我外公外婆他们说能有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像我奶奶这样的，给钱就可以了，不要多做别的。”秦梓航道，“我们多做别的，我奶奶还不高兴呢。”

　　秦梓航去看秦母的次数少，秦母没有说秦梓航的不是。要是搁在以前，秦母一定要说秦梓航不好，秦梓航都上大学了，这意味着他很快就要工作，他还会有一份好工作。秦母是觉得秦梓航有出息了，这才不多说的。

　　“不用管他们。”张小虎道，“就听你妈的话就对了。”

　　当秦梓航回去家里，他看着他妈好一会儿。

　　“怎么了？”宋凤兰疑惑，儿子都看了她好几眼。

　　“我今天跟小虎哥聊天，他说他妈妈一下子老了很多，头上有很多白头发。”秦梓航道。

　　“哪里能不老，你们都多少岁了啊。”宋凤兰道，“别说小虎妈妈，我也老了。”

　　“还好吧。”秦梓航道，“妈妈还是比较年轻的。”

　　“少来，我都差不多四十岁了，还年轻？”宋凤兰道，“不过我觉得我不老。”

　　宋凤兰觉得自己这个年龄还行的，保持好心态。

　　“我高中毕业不是有去南城吗？小虎妈妈那个时候就比以前老了很多的。”秦梓航道。

　　“她是要做体力活。”宋凤兰道，“家里两个儿子，手里没有那么多积蓄，得干活。家里的活，还有做烧仙草那些卖，她做的事情不少。妈妈是基本只要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就行，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宋凤兰觉得自己比胖嫂轻松很多，她做的是自己擅长的事情，身边有助理，助理会把外出的行程表安排妥当，车接车送。宋凤兰需要考虑的问题少，基本只要用心工作就行了，秦一舟也没有给宋凤兰压力。

　　张成海赚的钱没有那么多，胖嫂自然就要多考虑一些事情。

　　“等你以后成家立业了，你就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宋凤兰道，“你是家庭条件比小虎好，不需要思考那么多问题。等以后，家里也能拿钱给你请佣人，你能安心工作。而小虎呢，即便他在首都有房子了，他还是得努力工作。有了房子，吃要钱，穿要钱，等他结婚有了孩子，

　　要的钱就更多。”

　　“这么一比，我确实比小虎哥生活得好。”秦梓航道。

　　“那还用说。”宋凤兰道，“不只是比张小虎，比其他很多人都强了很多。”

　　“嗯，是。”秦梓航用力地点点头，“小虎哥现在就是很努力地打工，趁着没有上课的时候去打工。我说让他不要着急还钱，他都想着快点还钱。”

　　“他的想法没有错，欠人钱总是不好的。”宋凤兰道，“要是能快点还清钱，那该有多好。要是你，你愿意一直欠着别人钱吗？”

　　“还是别了吧，我又没有在做生意。”秦梓航摇头，他不愿意欠别人钱，他真要是欠钱了，会让他浑身上下都很难受，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儿，半夜估计都要睡不着觉，“不行，绝对不行。”

　　“这不就得了。”宋凤兰道，“你们还没有出社会，经历的也不多。等你们出了社会，经历的多了，你们就知道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小事情，钱，也没有你们想象之中的那么难还，只要你们欠的钱不多，别想着去借高利贷，别利滚利就好。”

　　秦梓航想到了江二哥江二嫂之前借高利贷的事情，江二哥还去卖血还债，太可怕了。

　　“妈，我们班级有人打算出国留学。”秦梓航道。

　　“你呢，要出国吗？”宋凤兰问。

　　“不出国了，就在我们学校一路读上去。”秦梓航不想亲妈操心自己的未来，自己出国，不就等于把自己送到敌对势力手里么。别人通过对付他就能对付他妈妈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妈妈一定会很伤心，指不定还影响寿命。

　　秦梓航承载了很多人的希望，他想国内现在的技术也很厉害。国内的战机一点都不比国外的差了，他知道他妈有很大的功劳。

　　“等到毕业之后，再在妈妈工作的单位工作。”秦梓航道，“这样能行吧？”

　　“能，怎么不行？”宋凤兰道。

　　宋凤兰做了那么大的贡献，秦梓航又那么聪慧，他懂得的也多。所长早就说让秦梓航以后留在研究所里，所里的那些教授、同事，一个个也都对秦梓航态度好。

　　“留在妈妈的身边好，我就不会被人为难了。”秦梓航开玩笑地道。

　　“不被人为难，你自己可得争气。你要是不争气，你就是让别人为难了。”宋凤兰道。

　　南城，郭鹏没有了工作，他设法找了一个保安的工作，说好听一点是保安，说难听一点，那就是给人看大门的。有工作，好歹有工资，他跟妻子两个人都赚一些钱，也就能让女儿有更好地出路。

　　胖嫂只觉得郭鹏能屈能伸，就这么去当一个看大门的。

　　“要是李慧在，李慧一定不愿意让他看大门，一定是要让他去找以前的领导，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胖嫂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就他们夫妻两个人吃饭，胖嫂都没有炒那么多个菜了，一盘煎蛋，一盘青菜，再来一盘小炒肉，两个人吃，足够了。

　　要是家里人多，胖嫂就会多弄几个菜。

　　“李慧那个人要脸面。”胖嫂道，“什么都想要好的，她的话也多，特别挑剔。你说，李慧的家世也没有多好，那么挑，现在把路走成这个样子。”

　　“你管人家把路走成什么样子。”张成海道，“她又没有在我们的面前。”

　　“就是感慨一下，郭鹏的速度还真快。”胖嫂道，“都没有去粮食局闹一闹，没有多等一等。”

　　“多等一等，也是那个样子。不是闹了，他就能多拿一些钱。”张成海道，“又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个样子，很多人都被辞退了，他们都得自己去找工作。郭鹏还算是好的，这么快就能接上工作。就怕那种上不上下不下的，不愿意去找工资低一点的工作，还在那边摆谱的。”

　　“所以我才说他这人还真肯低头。”胖嫂道，“瞧瞧他的弟弟妹妹，不说雅妮，雅妮都开了几家奶茶店，还在这边开糕点店。就是郭鹏他弟弟，他弟弟开的餐馆生意好，早早就买了房子，现在估计又攒了不少钱。曾经，是郭鹏过得最好，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也不是非得要比。”张成海道。

　　“是不用去比。”胖嫂道，“但是……这人还是会感觉到的，还是有些意难平。”

　　要是郭鹏没有娶李慧，而是娶范雅妮，现在这日子要多好过有多好过。范雅妮那么能干，一点都不比李慧差，范雅妮的长相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打扮打扮也是还行的。

　　这些乡下来的男人总是喜欢那些文工团的女人，娇娇柔柔的，他们看着就喜欢，心都要化了。

　　现在那些文工团也改制了，胖嫂想郭鹏当初是真的走了弯路。婚姻，不能只看脸的，光光看脸没有用。

　　“出去别说。”张成海道。

　　“我出去不说，你当我是高秀秀吗？什么话都往外说。”胖嫂道，“儿子们都没有在身边，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

　　“想跟他们一起住？”张成海问。

　　“没有的事情。”胖嫂道，“我们跟他们年轻人理念不一样，勉强生活在一起，要有问题的。我问凤兰，凤兰就说分开住比较好。毕竟当婆婆的，不可能不说一两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胖嫂不想让儿媳妇不高兴，儿媳妇不高兴了，儿子夹在中间就该为难了。

　　“高秀秀准备让大妞去上高中，分数不够，多交钱，也是能上的。”胖嫂道。

　　“人家愿意出这个钱，她女儿就能去。”张成海道。

　　“又不是说她女儿不能去。”胖嫂道，“她以前那么重男轻女，要是她有儿子的话，大妞一定不可能上高中。大妞的成绩那么差，勉强去上高中，要多交不少钱的。高秀秀有儿子的话，她一定要把钱留给她的儿子。”

　　“她没有儿子。”张成海道，他们就不要去做这些假设了。

　　江雨菲跟江家人闹崩了，江雨菲的男人都说了她，说不是他们的东西，没法争的。江雨菲还是要去争，没有争到，她就跟江家人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