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嫂原本是城里的，但不是首都这边的。江二嫂不够踏实，她想的多。

　　“不管她们怎么样都好，我们按照长辈的意思去做。”秦一舟道，“要借钱也不是不行的。”

　　“不能借钱，小姨说的不是反话。”宋凤兰道，“小姨不让我们借钱出去，我们就是不能借钱出去。小姨有她的考量，二表哥是小姨的亲生儿子，小姨不会害二表哥的。总得让他们知道痛了，他们才知道收敛。”

　　一大早，高利贷的人就上门了。

　　原本，高利贷就是得按月还一些钱，不能一分钱不还的。高利贷的人又知道江二嫂投资失败，他们更不可能不过来要钱，就怕到时候一毛钱都要不到。

　　江家分给江二嫂夫妻的房子虽然跟江大嫂他们粘着，但是可以不用进一个大门，那房子是在旁边。

　　高利贷的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江二嫂夫妻都是江家的人，他们就要找江家人要钱。

　　那些人直接坐在客厅，都不用别人给他们倒茶，他们就去倒茶了。

　　“你们找错地了。”于小姨道，“你们是找我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他们住在旁边，你们过去找他们。你们别在这里，你们要是在这里……你们知道我的外甥女婿是谁吗？知道我的外甥是谁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急匆匆地到高利贷的人耳朵旁边嘀咕几句。

　　那几个人就出去了，他们是要找江二嫂和江二哥，而不是打扰江家其他人。江家人是有点关系的，要是惹怒了这些人可不好，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还是得找对人。

　　江二嫂关着门，她刚刚探头了一下，她以为那些人去于小姨那边了，也许于小姨就直接还钱，自己就不用担心。谁知道那些人很快就过来，那些人还在啪啪啪地拍门。

　　“欠债，还钱！”

　　“躲在房子里当龟孙子，乌龟王八蛋吗？”

　　“出来，还钱，你们两口子是不想让你们的孩子去上学了吗？”

　　“以为孩子放暑假了，他们待在房间里就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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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利贷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走，人家就是用力地拍门，要是江二嫂再不开门，人家就要撞门。

　　没有办法，江二嫂只能开门。

　　“这是八百块。”江二嫂拿出了一些钱给那些人。

　　“不对啊，你借了我们的钱。一个月的利是3，现在你该还给我们一千二百。”放高利贷的人道，“这还是给你们抹了零头的。”

　　“这也太多了吧？”江二嫂道。

　　“你借钱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多少利息，你呢，一口答应，说你还得起。怎么着，现在还不起了？”放高利贷的人道，“你这八百，都还没有到本金呢。扣掉两百利息，算你还本金六百，还差四百块本金，你们是要继续利滚利吗？”

　　“就只是四百块，又不是很多。”江二嫂强撑着，“我们很快就能赚到了。”

　　“赚？”放高利贷的人都要笑了，“你们能赚到那些钱吗？钱都被骗走了，还还钱？你们最好是找人把钱还了！”

　　“没钱，真没有钱了。”江二嫂道，“要是有钱，我们一定还钱给你们。”

　　“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最好把钱都准备好。”放高利贷的人道，“你们想让你们的亲戚都知道你们借了高利贷吗？让你们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你们借钱不还吗？”

　　“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江二嫂咬牙。

　　“报警啊，你去报警啊。”放高利贷的人道，“借钱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们去，去报警。”

　　放高利贷的人不怕这些人去报警，这些人真要是报警了，他们也有法子。

　　“你们被人骗钱了，都不去报警，还来报我的警。”放高利贷的人道，“你们还等着那些人赚钱给你们吗？”

　　“……”江二嫂站在那边，内心十分气愤。

　　“三天之后，我们来取钱。”放高利贷的人走了。

　　那些壮汉看上去就很可怕，也很有压迫感。这些人没有再继续把事情闹大，就是怕江家的亲戚出来。

　　放高利贷的人心想早知道就不把钱借给江二嫂了，要是宋家人动手，又或者是于小姨的外甥女婿动手，那他们这些人的事情就不好办。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也不跟那些世家贵族斗。

　　江二嫂见那些人走了，松了一口气。

　　那八百块，有江二哥卖臭豆腐的钱，也有江二哥借的钱，其中五百块是于小姨拿出来的。

　　于小姨从客厅里走出来，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江二嫂。

　　“三天，你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去借钱。”于小姨道，“就这么几个月，利息都要两百块。你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于

　　小姨早就知道高利贷的利息很高，却没有想到高到这个地步。这也正常，高利贷嘛，就是高利。

　　“妈，还差四百，你们就不能给点钱吗？”江二嫂烦躁，她只想让于小姨把钱都还了，“就当我们借的，后面，我们再还钱。”

　　“说了没钱，能给的就已经给你们了。”于小姨道。

　　“没有的话，您出去借不就行吗？您的儿子出去借了好几次了，都没有借到，您就忍心看到您的孙子孙女遭罪吗？”江二嫂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过错，不是别人的过错。”于小姨道，“到了现在，你还说让我们给钱，我们给的钱不够多吗？老二是去了乡下当知青不错，那是政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们真要想还钱，把房子卖了！”

　　“不行。”江二嫂从来没有想过要卖房子，这房子是他们立足的地方。没有这个房子，他们住去哪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自己想法子。”于小姨道。

　　江二嫂咬牙切齿，她倒是想去找宋家人借钱，可是她怕啊。江雨菲夫妻又不肯借钱，其他的亲戚也是，生怕江二嫂夫妻不肯还钱。

　　宋三姑姑听别人说汤大嫂对孩子说的话，她不意外，她早就知道那些人是惦记她手里的财产。宋三姑姑还是没有打算把财产留给汤家人，即便是汤璐也没份。

　　汤璐打电话给宋三姑姑，她小心翼翼地问宋凤兰的情况。

　　“怎么想起问她的事情？”宋三姑姑道，“你是想她帮助你吗？”

　　“不是，我就是想……之前，我同事在我生病的时候去找她……”汤璐道。

　　“哟，这么久了，你才肯说呢。”宋三姑姑道。

　　“您知道？”汤璐道。

　　“凤兰不是别人，她才不会跟你们藏着掖着，有事情，她都是直接对我说的。”宋三姑姑道，“她做得对，你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而不是找她。不管你跟你的同事打着什么样的主意，都别去找她。”

　　“她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女的，女的……女的当飞行员不容易，她有点小心思。”汤璐道。

　　“她有小心思，你就没有小心思了？”宋三姑姑道，“你要是不告诉她你跟凤兰的关系，她会知道？你跟你父亲一模一样，都喜欢在那边装。无意间说出一些话，让别人替你冲在前面。”

　　“不是的，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是不想把事情憋在心里。”汤璐解释。

　　“然后，你就让别人去打扰凤兰呗。”宋三姑姑道，“你们汤家人肚子里的那一点弯弯绕绕，真当我看不懂吗？”

　　“……”汤璐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了？”宋三姑姑道。

　　“妈。”汤璐道，“我想听听您的声音，听说大哥找您帮忙，启明……”

　　“你是要说启明是我的孙子，我得帮他吗？”宋三姑姑问。

　　“不是……”汤璐就是觉得隔辈亲，宋三姑姑却对汤启明那么冷漠，那么亲妈对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也很冷漠很无情。

　　“你要不是当飞行员了，我都不想搭理你。”宋三姑姑道，“你该感谢你自己选择了一个好职业，好好做事情，少打电话。”

　　“妈……”电话另外一端又是嘟嘟嘟的声音，汤璐抓着电话筒，心里有些难受。

　　汤璐发现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在她妈妈的心里，她就是汤家人，她的底色就是不好，她的小心思多……汤璐想她是一个人，她不想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她也想跟别人聊聊天，跟别人诉说一下自己的难处。

　　之前，汤璐不敢跟宋三姑姑说那些事情，就是怕宋三姑姑误会她。亲妈没有多鼓励她，基本都是说那些带刺的话。汤璐怀念她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妈妈对她很好，妈妈会牵着她的手，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

　　而现在，宋三姑姑只会刺汤璐，汤璐还是想不断联系宋三姑姑。

　　汤璐收起难过的情绪回去宿舍，简丽丽察觉出汤璐的心情不大好。

　　“今天被说了，心情不好吗？不只是你被说，我也被说了。”简丽丽道，“我们才当飞行员几年，确实还有处理不到位的地方。”

　　“我跟我妈打电话，说了我生病找表姐的事情。”汤璐道。

　　“你妈怎么说？”简丽丽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妈说我内心深处就是想要表姐帮我，所以我把我跟表姐的关系告诉你，让你能去找我表姐。”汤璐眼睛微红。

　　“怎么这样？”简丽丽没有想到宋三姑姑会说这样的话，她都没有这么想过。

　　“我没有想要把你当成我手里的一把刀。”汤璐道。

　　“我相信你没有。”简丽丽道，“是不是你妈太敏感了？”

　　“倒也不是，是我们家的人太不做人了。”汤璐道。

　　由于汤家人都没有多好，当汤璐做事情，犯了一点小错，这个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宋三姑姑就会更加讨厌汤璐。

　　宋三姑姑只觉得汤璐早不说，偏偏等到现在说，汤璐是什么意思？是要让她去怪罪宋凤兰吗？

　　呵呵，汤璐以为她多重要吗？

　　汤家人，没有宋家人重要。

　　汤璐以为她是飞行员就了不得吗？

　　汤璐算什么东西？

　　宋三姑姑认为汤璐被汤家人教导得有些歪掉了，汤璐身上还是有汤家的坏毛病。即便汤璐努力表现得正值一点，但汤璐不改变那些坏习惯，还是不行的。

　　“……”简丽丽听到汤璐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都怪我，我要是没有去找你表姐，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简丽丽没有少听汤璐说汤家的人都不是人，汤璐把她自己都骂进去。

　　“我没事，不怪你，我妈妈还肯接电话，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汤璐道，“这就很好了，我妈没有不搭理我。”

　　“是……”简丽丽想汤璐真容易满足。

　　汤璐明白，要不是自己让简丽丽知道了她跟宋凤兰的关系，简丽丽就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宋凤兰，百因必有果。

　　于小姨不想待在家里，她去了宋凤兰家里。于小姨本来想去宋家，想了想，她还是来宋凤兰家里。

　　正好宋凤兰在家里，她让于小姨在家里休息一下，让于小姨看看电视。

　　“估计是你妈他们找放高利贷的人说了，他们才没有为难我们，他们就去你二表哥二表嫂那里。”于小姨道，“他们来的时候，你二表哥没有在家，出去干活了。”

　　江二哥不干活不行，家里欠了那么多钱，他只能努力做事情。早上去帮人搬一些东西，等快中午的时候才去卖臭豆腐，早上买臭豆腐的人比较少。江二哥干了两份活，希望能多赚一些钱。

　　“没有为难你们就好。”宋凤兰道。

　　“还差四百块。”于小姨道。

　　“要借钱吗？”宋凤兰问。

　　“不用，我手里有钱。”于小姨道，“高利贷要是再上门，估计就得还了，不还的话，他们还会上门。”

　　“那就还。”宋凤兰道，“高利贷的利息太高了，早点还掉，早点上岸，让二表哥二表嫂以后不要借高利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