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汤启明道，“我们站在这边太傻了，里面的人不是说奶奶没有在家吗？”

　　“她说你奶奶没有在家，你奶奶就没有在家吗？你奶奶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她就是不想见我们。”汤大嫂道，“我们在这边多站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就能进去了。”

　　从早上站到中午，汤启明都饿了，里面还是没有人再出来。

　　宋三姑姑都交代过佣人，不用给他们端茶倒水，不用做饭给那些人吃。那些人要是来了，他们非得站在那边，那就让他们站在那边。

　　这一天，宋三姑姑没有打算回去，她住在宋凤兰的家里一晚上，这边有房间有床铺，又不是不能睡。宋三姑姑出来的时候，都还带了衣服出来，没带衣服都能去外面买。

　　宋凤兰自然乐意宋三姑姑住下来，宋三姑姑又没有说宋凤兰的不是，还愿意陪着秦梓航玩。

　　“这些电视节目都差不多，大同小异的。”宋三姑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在家里，就是看看电视，看看书，很多内容都看过了。”

　　“看了还能再看，不过要是不一样的电视剧看，更好。”宋凤兰道，“国内的电视剧产业发展还不够快，没有那么多节目。”

　　“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专门放电影的过去，机器放在那边放。”宋三姑姑道，“我们很少去看，成分不好，过去看电影，别人都说我们是享受，说割不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不过就是看一场电影而已，那些人废话真多。

　　宋三姑姑明白，那些人就是仇富，在富贵人家落难的时候，那些人就恨不得多欺负人家。

　　“就算是躲远一点看，都不去。”宋三姑姑道，“最好是躲在自己住处，少出去，少碍别人的眼。”

　　“姑姑，你们不容易。”宋凤兰道。

　　“我们不容易，你就容易了？各有各的难处罢了。”宋三姑姑道，“听你妈说，你都被你那个表姐赶了很多次。”

　　“嗯，她想跟她的初恋情人结婚，她初恋情人不愿意让我待在她娘家。”宋凤兰道。

　　“这都是借口。”宋三姑姑道，“真要是喜欢一个人，哪里可能在乎那么多。何况，你既然能留下来，就说明没有多大的问题。那男人没有那么喜欢你表姐，指不定心里还有其他弯弯绕绕。”

　　“不想给彩礼。”宋凤兰道，“还想要我小姨多给嫁妆。”

　　“基本都是这样。”宋三姑姑道，“你猜的？”

　　“我听到他们跟小姨说了。”宋凤兰还记得当时的那个情景。

　　江雨菲的初恋情人的亲妈坐在客厅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小姨让宋凤兰去房间，不让宋凤兰在客厅。于小姨还跟宋凤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宋凤兰都不要出来。

　　宋凤兰只能点头回去房间，但是她的耳朵贴着门板听那些话。

　　江雨菲初恋情人妈妈张嘴就道，“你们家这个情况，非得留一个成分不好的，我们家儿子娶你们家姑娘，要被牵累的。”

　　“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不可能赶她走。”于小姨道。

　　“不赶走她也行，但是你女儿就没有彩礼了，不但不能给你们彩礼，你们还得给你女儿嫁妆。”初恋情人妈妈道，“你们得给我儿子买一块手表，还有一辆自行车，你女儿自己也得有一台缝纫机。”

　　初恋情人的妈妈想宋家人一定有给江家好处，于小姨曾经也是资产阶级千金小姐，江家人手里藏了不少钱，初恋情人的妈妈就想搜刮江家的钱财。

　　“不行，可以没有彩礼，嫁妆给可以两床被子和一个暖水壶，其他的没有了。”于小姨道。

　　“看来是谈不拢了，你女儿那么喜欢我儿子，你不答应，她要伤心的。”初恋情人妈妈道。

　　“这就是她的命，她跟你的儿子没有缘分。”于小姨坚定地道，她知道要是自家出了那些东西，家里一定会出矛盾，别人也会觉得他们江家藏有很多东西，“我们家没有这个钱，就算有这个钱，也不是给她的。”

　　“你……”初恋情人妈妈很不高兴，“你要是不给，我就让我儿子娶别的女人，多少女人排队嫁给他呢。”

　　“那你就让你儿子娶别的女人。”于小姨道，“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你儿子一个男人，我女儿也能嫁给别的男人。”

　　于小姨在江家是最底层的存在，她对着外面的人也是低头的，可是面对江雨菲初恋情人的妈妈，于小姨不能继续低头。于小姨要是满足了江雨菲初恋情人妈妈的这些要求，到时候，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的东西。

　　人家摆明了不是真的看中江雨菲，人家是想要江家的东西。

　　“你别后悔！”初恋情人妈妈道，“你就不怕你女儿恨你一辈子吗？”

　　“不怕！”于小姨沉着冷静，一点都不慌张。

　　江雨菲的初恋情人妈妈愤怒地离开，等她走了之后，宋凤兰才从房间里出来。

　　宋凤兰都已经听到于小姨说的话了，“小姨。”

　　“这一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狮子大张嘴。”于小姨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不能妥协，这不是江雨菲的良缘。”

　　宋凤兰的回忆结束，她还记得于小姨跟江雨菲说过，江雨菲还不觉得她初恋情人的妈妈有错。江雨菲认为初恋情人的妈妈都是为了她和她初恋情人的小家庭考虑，为了让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舒心。

　　江雨菲的意思就是要让于小姨准备一点东西，说还能再商量商量的，家里拿不出那么多东西，那就少拿一点，可以给她初恋情人买一块手表的。江雨菲还说于小姨可以把手上的那一块手表卖了，再给江雨菲的初恋情人买一块新的手表。

　　听听，这像是女儿会跟亲妈说的话吗？

　　当初，江雨菲满心都是她的初恋情人，其他人都是破坏她跟她初恋情人在一起的恶人。

　　时至今日，江雨菲知道她的初恋情人不好，那又如何。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江雨菲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她还是会怨怪于小姨和宋凤兰。

　　宋凤兰不想去想过去的这些事情，可记忆太深刻了。

　　“我听了那些话，小姨让我不要去管，让我当没有听见。”宋凤兰道，“小姨自己去跟江雨菲说的，江雨菲不觉得她初恋情人的妈妈要的多，都是为了她跟她初恋情人的小家，这才要那些的。”

　　“她啊，脑子不转弯。”宋三姑姑道，“我跟汤家那个人结婚的时候，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想这他们家穷点，我家多准备一些东西。家里人也愿意为我准备，不想我过苦日子。然后呢，你也瞧见了，那些人压根就不是真心为我好的，图的不过就是我手里的钱财。有的东西被相关部门收走，有的就是被汤家人藏起来了。”

　　“您没有想着要回来？”宋凤兰问。

　　“要不回来了，他们脸皮厚，不可能给的。”宋三姑姑道，“就算有嫁妆单子，他们都能说东西没了，东西都被抄走了，不知道到了谁的手里，扯不清楚。跟他们扯，只会让自己变得烦躁。”

　　宋三姑姑想得很开，她没有必要跟汤家纠缠不清。

　　“有的东西该放手，就得放手。”宋三姑姑道，“就当是喂狗了。”

　　“您的儿子女儿都在那边。”宋凤兰安慰。

　　“他们比狗还不如，猪狗不如。”宋三姑姑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你见到他们，一定得远离他们，不能跟他们凑近，他们不可能真的为你好，只会想着从你的手里捞东西。你不给，就是你的问题，不是他们的问题。”

　　“……”宋凤兰看着宋三姑姑面色平静，她姑姑一点都没有伤心的样子，行，那些人就是猪狗不如。

　　秦一舟端来了切好的菠萝，菠萝已经浸泡过盐水，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

　　“你削的？”宋三姑姑看向秦一舟。

　　“我削的。”秦一舟道，“帮佣回去了，等明天早上过来，她回去有点事情，家里有孩子。”

　　“都在首都，还好，一个城市，还能回去看看孩子。”宋三姑姑没有说孙梅的不是，“是该体谅一下。”

　　年轻的时候，宋三姑姑的脾气还火爆，下放农场之后，脾气慢慢地磨成现在这样。宋三姑姑看开了，不像是以前在乎这在乎那，她现在就觉得娘家人难能可贵，她以后无法靠亲生的儿子孙子，只能靠着娘家人。

　　宋三姑姑不需要讨好娘家人，娘家人自会帮衬她。

　　”

　　以前，在下放农场之前，我们家有佣人，我结婚之前吧，佣人多。“宋三姑姑道，“我们对他们都还不错的。后面，特殊年代，以前的个别佣人反倒是说我们的不是。有人还是很好的，他们不觉得是我们的错。”

　　宋家人没有不把佣人当人，给的待遇好，还有各种福利，但有的人心思狭隘，就算你给别人一口饭吃了，别人还嫌弃你没有给肉吃。

　　宋三姑姑想起过去的这些事情，她想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不能总想着别人会感恩，要做好别人是白眼狼的准备。只有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伤心难过。

　　“现在好啊，度过了特殊年代，现在再请佣人，也是你情我愿的，他们要是不想干，不愿意干，那就别干，有人愿意干。”宋三姑姑道，她现在给佣人的待遇好，但她也会看佣人是如何的，不能让佣人把尾巴翘上天，怕再遇上跟以前那样的事情。

　　雇主跟佣人直接，不可能是姐妹，也不大可能是家人。不是每个佣人都像是宋家的陶姨那样，陶姨现在做事情少，宋家人还有另外雇佣人，就是为了让陶姨能在宋家更好的养老。

　　陶姨每个月能拿到工资，做的事情少，她自己过意不去，还要找一些事情做。宋母也就让陶姨做了，免得人家心慌，但她还是会说别让陶姨做重活累活。

　　“你们家这个佣人，还算是好的。”宋三姑姑道，“我过来的时候，几次瞧见她，都很有规矩。”

　　“她以前是当兵的。”宋凤兰道。

　　“对哦，她是……安排好的。”宋三姑姑想自己一下子忘了这一点，“年纪老了，记忆力不是很好。”

　　“有时候是会忘记。”宋凤兰道，“姑姑，您好好休养，不用去操心那些事情。天塌下来有高个地顶着。”

　　“姑婆，吃菠萝。”秦梓航拿了一块菠萝递给宋三姑姑。

　　“好，姑婆吃。”宋三姑姑笑着道，“你也吃。”

　　“我吃了，很甜，很好吃。”秦梓航道。

　　“甜甜的，说明这个菠萝好。”宋三姑姑道，“还吃不？”

　　“不能吃太多。”秦梓航摇摇头，“我再吃两片，就不吃了。”

　　秦梓航怕吃菠萝吃多了，嘴里长泡泡。

　　“……”宋凤兰看向秦梓航，儿子就是这样，不能吃太多，再吃一点点。

　　这个时候，于小姨街道的一些人知道那几个收投资款的人在外面疯玩，那些人住豪华的酒店，吃大餐。被人抓住现形，他们还说是在应酬。一个人会信，两个人会信，不是所有人都相信。

　　事情终究还是暴雷了，有人要退钱，那几个人哪里可能退钱。他们还不愿意回来，就待在外面，这是打算把所有的钱都花了。

　　那几个人的家里头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他们自己拿走钱，压根不管家里的父母。

　　江二嫂得知钱要打水漂了，整个人都懵了，这才多少天，才三四个月，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他们是不是弄错了？”江二嫂摇晃着江二哥的手臂。

　　微黄的路灯下，几只长着翅膀的飞蚁在那边绕着灯飞。路灯下，江二哥愣愣的。

　　江二哥刚刚去打听情况，问那些人他们是不是亲眼看到的，都说是亲眼看到的。人家拿了钱去享受，压根就没有去开工厂，没有买地皮，没有建立新工厂，也没有买国家的旧工厂。

　　“没有弄错，那些人把钱都花了不少。”江二哥道，“他们住酒店，还买了房子，还有车，就是没有开工厂。”

　　“怎么可能呢？不是说要开工厂的吗？”江二嫂道。

　　“他们说是要包装一下自己，让相关人员认可他们。但是……别人跟踪他们，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江二哥道，“他们花钱找女人，出手阔绰，压根就没有要开工厂的事情。有人问他们，他们就说投资他们，钱就是他们的，这是给他们的投资。”

　　江二哥惆怅，自己还在妻子的要求下去找亲戚借钱，现在那些钱就这么飞了。

　　“不可能，不可能！”江二嫂不断地摇着脑袋，这怎么可能呢，一定不可能的。

　　江二嫂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还等着分红呢。

　　“是真的。”江二哥道，“被人早点发现了，要是没发现，他们就要说钱都被他们亏损了。有人围着他们，要他们给一个交代，其中一个人被抓住怕挨打，就都说了。另外的人跑了，躲起来了。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原来自己的亲妈说的都是对的，那几个人压根不像是要开厂子做生意的人，是自己跟妻子不懂事情，非得说亲妈要阻碍他们发财。亲妈是阻止他们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们不相信，还想着加大投资。

　　要不是那几个当时没有在街道了，江二嫂还能逼着江二哥去借钱。

　　现在，江二哥夫妻欠了一屁股债，这些钱都得他们自己还。

　　“不回来了？”江二嫂睁大眼睛。

　　“对，他们哪里敢这个时候回来？”江二哥道，“他们有人本身就没有房子的，也就是一个户口在这边。”

　　江二哥现在回想之前的事情就觉得可笑，真有那么赚钱的事情，确实不可能轮到他们。是他们自己想着要赚大钱，以为大家都是一个街道的，人家会真诚地带着他们赚钱，又不是一个人找投资，是街道的几个人联合在一起找投资的，一定没有问题。

　　“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我们过去一直盯着都没有用，他们把钱花得差不多了。”江二哥道。

　　“那怎么办？”江二嫂道，“那么多钱呢？”

　　“你们还知道那么多钱呢？”于小姨见江二哥夫妻迟迟没有回来，又听到外面有些声响，这才走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江二哥江二嫂在路灯下说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