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凤兰道，“人家现在想着发大财。我们去泼一盆冷水，别人哪里可能相信，只当我们是要断他们的财路，我们不希望他们富有。”

　　“所以没有去说。”宋母还是懂得分寸的，她不可能冲到别人的儿子儿媳妇面前说不中听的话，“你小姨担心他们借钱投资。”

　　“他们从乡下回来，别人会借给他们很多钱吗？”宋凤兰问。

　　“这可不一定，东借西借，还是能借到不少钱。”宋母道，“真要是借了那么多钱，亏了，就不好还了。也难怪你小姨担心，他们家本来没有多少钱的。”

　　“都分家了，别操心。真要是欠了很多钱，到时候态度强硬一点。”宋凤兰道，“不要太心软。”

　　“都是亲人，哪里可能真的狠下心来。”宋母道，“要是你小姨能狠下心来的话，她当初就不可能留你在家里。”

　　宋凤兰想想也对，于小姨的心比较柔软。

　　“儿女都是债。”宋凤兰道，“小姨真的要管，让小姨去管，您别插手。”

　　“我不插手，除非你小姨张嘴找我借钱。不过你小姨不大可能张嘴找我借钱。”宋母道，“你小姨跟我说话，都不是想要什么。她就是想说一说，她没法子跟她婆家人说，也就只能跟我说。你小姨也是命苦，唉。”

　　“也不能那么说，在特殊年代的时候，小姨还能待在城里，也没有离婚，比很多人都过得好了。”宋凤兰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普通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子就不错了，总不能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我看小姨过得还是很稳当的。”

　　宋凤兰不是瞧不起她小姨，而是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宋家人之前被下放农场，他们在农场里很遭罪的，于小姨至少没有被下放农场。指不定于小姨曾经还庆幸嫁给工人阶级，而不是嫁给资本家。

　　宋凤兰跟于小姨生活多年，她明白于小姨的心态。于小姨不是一个坏人，没有想着别人过得不好，她是一个能把日子过好的人。

　　“妈，我带梓航回去。”宋凤兰道。

　　“在这边吃完饭回去。”宋母道。

　　“回去吃，家里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他爱吃的。”宋凤兰道。

　　“这里也有他爱吃的。”宋母道。

　　“没我爱吃的。”宋凤兰道。

　　“那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你要过来，要是知道你要过来，一定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宋母道，“行了，行了，你就带梓航回去。”

　　“梓航，回去了。”宋凤兰朝着楼上叫，她以前回到家里，还能多见到儿子，现在回到家里，儿子经常没有在家里。

　　“来了，来了。”秦梓航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

　　秦梓航跟宋母等人告别，他跟宋凤兰一起回去。

　　“妈妈，您今天很早回来啊。”秦梓航道，“我想着一会儿就回去。”

　　“稍微早一点点，正好去看看你外婆，再接你回来。”宋凤兰道，“我平时没有多少时间过去，倒是你有更多的时间过去。”

　　“妈妈没有在家，我就过去。”秦梓航道，“妈妈，我陪着外婆，您开心吗？”

　　“你是陪着外婆吗？你是跟你哥哥姐姐一起玩。”宋凤兰道。

　　“外婆有给我们端吃的。”秦梓航道，“外婆很高兴，这也算是让外婆高兴了吧。”

　　“你外婆看着你们开开心心的，她就很开心。”宋凤兰道。

　　宋凤兰的初中老同学邢宝珠已经回去乡下了，穷乡僻壤，黄土地，土地不够肥沃，出来的粮食都少。

　　邢宝珠跟丈夫说了她找初中同学借钱的事情，“她说不着急还钱，我们还是得努力赚钱。孩子要在首都待好几年，初中读完，读高中。每年都得拿一些钱过去，他吃饭要钱。”

　　“大哥大嫂同意他留下来了？”许丰问。

　　“同意了。”邢宝珠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许丰是一个乡下农民，他没有想着要送儿子去城里，但是他妻子说要送孩子去首都，他没有意见。许丰也希望儿子在城里能过好日子，想着孩子读书出来。

　　“怎么都得等高中过后，这些年要钱。”邢宝珠强调钱，“我们得想法子多赚一些钱，总不能每一次都去找我的老同学借。借一次，借两次都还好，每年都去借，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赚钱。”许丰老实巴交的，他都听妻子的话。儿子去首都要不少钱，但首都条件好。

　　宋凤兰知道邢宝珠的娘家在哪里，她没有过去。宋凤兰没有去关注邢宝珠的儿子过得怎么样，孩子的舅舅舅母会照顾好孩子。

　　这世上有很多人过得不幸，宋凤兰管不了那么多。

　　这一天，宋凤兰夫妻难得带着秦梓航一起去逛街，他们在逛街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秦二姐。秦二姐夫妻带着孩子们出来买衣服，顺带打打牙祭。

　　两家人相遇在一起，宋凤兰朝着他们点点头。

　　“一起吃饭吗？”秦二姐问，“我请客。”

　　秦二姐看向宋凤兰，主要还是看宋凤兰答应不答应。

　　秦二姐没有为难过宋凤兰，宋凤兰也就答应了。

　　到了餐馆，秦二姐的孩子在那边扭动着身体，秦二姐连忙拍了孩子几下，“坐好一点。”

　　秦二姐要上班，有时候没有空管孩子，她男人又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她男人身上有一些坏毛病，孩子很容易就学了去。比如孩子吃饭吧唧嘴巴，还跟着她男人一样舔饭碗。

　　宋凤兰看到秦二姐的孩子没有坐好，倒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妈妈。”秦梓航看向他妈妈。

　　“等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宋凤兰示意秦梓航不要多说话。

　　别人家的孩子坐姿好不好，跟自家没有多大的关系，秦梓航得坐好。

　　“还是你们家梓航懂事乖巧。”秦二姐道，“我这几个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乡下。我考上师范之后，他们跟着我一起回来，这坏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

　　秦二姐有点不好意思，她都跟孩子说了很多遍了，可她没有在家的时候，几个孩子又跟在乡下的时候一个样子。秦二姐知道这是因为孩子在乡下生活多年，还有就是孩子的亲爸都改不了一些习惯，更不要说孩子了。

　　“没事。”宋凤兰道，她保持微笑，没有去说孩子的不是。

　　秦二姐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考上师范，得工作，得安排她的男人。秦二姐没有抛夫弃子，而是带着一大家子回来，这日子本身就过得比较艰难。

　　宋凤兰愿意跟秦二姐坐在一起吃饭的一点，那就是秦二姐不站在秦母那边，秦二姐没有在那边挑拨离间。要是秦二姐是一个挑拨离间的人，宋凤兰自然不可能跟秦二姐坐在一起。

　　服务员很快就端上菜了，宋凤兰没有打算真的让秦二姐买单，她选的这一家餐馆，是宋家的餐馆。宋二哥开公司开工厂，也有涉及餐饮业。宋二哥有让宋凤兰和宋大哥投资一部分，带着兄弟姐妹一起赚钱。

　　“这是我二哥开的餐厅。”宋凤兰等上了菜，这才跟秦二姐说，省得秦二姐要跑去别的餐厅，“你们尽管吃，不够就加菜，不用担心菜的钱，免费，不用付钱。”

　　“这……这多不好意思？”秦二姐本来是想着这一件餐厅不错，却没有想到这一家餐厅竟然是宋家的。

　　“菜都上来了，尽管吃。”宋凤兰道，她又让服务员加了两道肉菜。

　　宋凤兰看秦二姐的孩子盯着肉，估计秦二姐家比较少吃肉。秦梓航倒是没有盯着肉，他经常吃肉，不缺这一口肉。

　　“不用加菜了。”秦二姐连忙对服务员道。

　　“按照我说的做。”宋凤兰对服务员道。

　　服务员很快就下去了，她按照宋凤兰的交代去做事。

　　秦二姐的孩子看到肉了，他们拿着筷子就夹肉。秦二姐看了一眼孩子，有些无奈，都怪家里油水太少，这几个孩子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肉，他们才这么想吃肉。秦二姐没有拍下孩子们手里的筷子，她也明白宋凤兰故意点这些菜，让他们能多吃一点。

　　“慢慢来，别夹到桌子上。”秦二姐提醒孩子，提醒完后，秦二姐又看向宋凤兰，“我前些日子去看妈了，妈活蹦乱跳的，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她就是装的。”

　　秦二姐跟宋凤兰表明态度，“我过去一下就走了，大家手里都有事情，哪里可能看她折腾。你们也别多过去，多过去，那就是给她脸，她就蹬鼻子上脸，还得踹你们两脚。”

　　“吃菜。”宋凤兰给秦梓航夹菜，随后又看向秦二姐，“我和梓航没过去。”

　　“别过去。”秦二姐道，“他们家的立安才是真的混世魔王，我孩子在那边的时候，没少被他欺负。妈都是站在他那边的，还说我家多个孩子去欺负他一个。”

　　秦二姐想到那些事情，她对秦母的怨气就更大，自己没有想着要多好的东西，也没有想着秦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秦母不应该那么污蔑自己的孩子。

　　“少过去。”秦一舟道，“二姐，二姐夫，你们吃。”

　　秦二姐夫不大敢动筷子，他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菜，都是得吃掉的。”秦一舟道。

　　“我们不打包回去。”宋凤兰补充。

　　“诶，在吃，在吃。”秦二姐夫道。

　　秦二姐夫在秦一舟这些人的面前，都比较沉默。在其他人面前，他说的话也少。秦二姐夫怕自己给秦二姐丢脸，怕妻子不高兴，他能闭上自己的嘴巴，他就闭上自己的嘴巴。

　　宋凤兰安静地吃饭，没有特意找话题，倒是秦一舟跟秦二姐聊了几句。

　　“你们学校分房了吗？”秦一舟问。

　　“你二姐夫在我们学校工作，我延迟分房了。”秦二姐道，“我们想的是要是不好分房，我们看看能不能攒点钱买房。”

　　现在的房子不算是特别贵，但要买房，也需要一大笔钱。秦二姐夫妻两个人租房子住，还要养孩子，一个月剩下来的钱不多。

　　“你们可不准笑话我们，现在买不起，也许以后就买得起了。”秦二姐道，“总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有地方住。”

　　“买房是好。”宋凤兰道，“单位分的房子，后面再买下来，花钱少。但是也要看工龄，工龄长的，花的钱少，工龄短的就得多花钱。不过现在有的单位只是分房子，没有卖房子。”

　　不同时期，金钱的价值也不一样。

　　宋凤兰认为这还是得看秦二姐夫妻的想法，他们能攒到多少钱，总不能自己出一点点，剩下的钱全靠借。

　　“你们单位给你分的房子还不错吧？”秦二姐问。

　　“还行，房子不算小，梓航放学了能过去休息。”宋凤兰道，“初中学校也是在那边附近，很方便。”

　　“你们单位的学校好。”秦二姐道，“分配工作的时候，很多人都想分配过去。”

　　秦二姐自然也想，只是没有被分配过去。秦二姐能当高中老师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本来就是师范大专院校毕业的。主要是这个年代文凭高的人少，学校也缺老师，秦二姐这才能被分配到高中。

　　搁在宋凤兰的前世，秦二姐这样文凭的人无法在城市的初中当老师，甚至一些小地方的初中老师都不行，可能只能去当小学老师。一些知名一点的学校，城里的学校，他们都要求研究生博士。老师阶梯队伍的文凭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卷。

　　多少211、985的研究生、博士生去当老师的，这些人没有少卷的，就是国内TOP2的学校的研究生、博士生都有选择去当老师的，还有国外知名院校。

　　宋凤兰不是说秦二姐不好，她认为秦二姐可以把握住机会。单位要是没有分房子，那就自己买房子，趁着房价低的时候买房子，等到以后，房价疯涨，还能赚。

　　“原先以为没有分房，就想着买房子。”宋凤兰道，“让我二哥去看，二哥说那边基本没有卖房子的人。地段好，周围的学校多，大家都喜欢住在那边。别说买房子，就是租房子都不好租到。你们要是一直没有分到房子，早点买房也好。”

　　“你说的对。”秦二姐点头，她想宋家人那么会赚钱，宋凤兰说的话准没有错。

　　“熬一熬，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秦一舟道，他相信妻子说的话，妻子不至于坑人。

　　吃完饭后，还有剩下一些菜，宋凤兰夫妻没有打包回去，是秦二姐他们打包回去。他们各自分开，没有再一起逛商场。

　　“妈妈。”秦梓航拉扯一下宋凤兰的衣服，“您刚刚怎么不让我是说？”

　　“你要说什么？”宋凤兰问。

　　“表哥是不是有多动症？”秦梓航问，“班级里有人这动一下那动一下，不好好坐着，老师说那个人有病。”

　　“有的人不是多动症，就是好奇。”宋凤兰道，“你二姑是老师，她看到的学生多，她自己会知道的，不用你说出来。这不是一件好事情，你说出来，别人还以为你对他们有意见，知道吗？”

　　是不是多动症，这也不好分辨。

　　宋凤兰等人不是医生，他们不懂得判断，别到时候让人误会。

　　“这样吗？”秦梓航抬头看着他妈。

　　“对，是不是生病，得医生判断。”宋凤兰道，“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不能说。这种的，就像是你在说别人没礼貌，懂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