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宋凤兰冷声道。
“她生病了，在医院。”简丽丽强调。
汤璐没有让简丽丽来找宋凤兰，简丽丽有她自己的想法。简丽丽想宋凤兰那么牛，让别人知道宋凤兰是汤璐的表姐，宋凤兰对汤璐好一点，也许汤璐就能混得更好。她们女人当飞行员不容易受到重视，很多重要的任务都是让那些男飞行员去的。
简丽丽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知道汤璐不想找宋凤兰。可简丽丽想要找一找，要是汤璐能混得好一点，指不定自己也能混得好一点。
“生病了，那就找医生。”宋凤兰道，“我不是医生，我帮不了她。”
“您可以见一见她。”简丽丽道，“她这些年都很努力。”
“谁不努力呢？”宋凤兰道，这世上从来不缺乏努力的人。
简丽丽眼睁睁地看着宋凤兰就那么离开了，她想要上前，却被人拦住。简丽丽没有赶再追上去，生怕弄巧成拙。
然后，简丽丽去医院看望汤璐，汤璐脸色憔悴了很多。
“我刚刚去找你表姐，想让她来看看你，她不来，说医院有医生。”简丽丽道。
“她说的没有错。”汤璐皱眉，她没有想到简丽丽会去找宋凤兰，“你不应该去找她的。我们家的人对不起他们家的人。她这么对我，不是她的错，是我们汤家有错在先。你过去，她不来，会显得她很无情。”
汤璐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她不能去毁了宋凤兰的名声，“你真不该。”
“我就是想她到底是你的表姐，我……”
“你是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们家对不住她。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帮衬她。”汤璐道，“那个时候，我见到她，不是躲起来，就是直接忽略她，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我的表姐。我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又怎么能奢望她对我好呢。”
“这……”简丽丽看着汤璐。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以后别这样了。”汤璐道。
“她以后未必就到这边出差。”简丽丽道，“你表姐那么厉害，如果……”
“她是科研人员，我是飞行员。”汤璐道，“我们隶属于不同的部门，我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她。我都不靠她了，你……丽丽，我们女人干飞行员确实艰难一点，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得好的。”
“你结婚吗？”简丽丽问，“我爸妈让我找对象，让我早点结婚生孩子。要是怀孕了，我就不能上天了。生了孩子，身体也会虚弱，还得养着。等我再回来，这中间都过去几年了。”
简丽丽急躁，她感觉女人要做飞行员不是一点点的艰难，她们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单单是她们心里有来自自我的压力，家里人还在背后催促她们，要让她们快点完成人生大事情。
“我都觉得我还没有工作多久……”简丽丽道，“很要是回去结婚生孩子了，我恐怕就不能继续干这一行。”
在别的一些行业，怀孕生孩子都还好。可她们要在天上飞，身体素质得很好。要知道女人每个月都要来月经，都要失血，失血多了，就容易头晕。要是在天上头晕，那就很糟糕，会出事情。
简丽丽等人早上都得吃早餐，一日三餐按时吃，尽量避免出现低血糖的事情。
“……”汤璐抿唇，别说简丽丽有这样的想法，汤璐也有，“我们可以晚一点结婚。”
“晚一点结婚，还是得要结婚的。”简丽丽道。
“生了孩子，还是能继续当飞行员。中间缺失一两年，这也没有关系。”汤璐道，“只要不是在天上傻乎乎的就没事。”
“一孕傻三年……”简丽丽吸吸鼻子，“今天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去找你表姐的，我就是……我不大安心，感觉我的路看得到尽头，怕我们不能一直留下来，怕……”
“培养一个飞行员要付出很多的人力物力。”汤璐道，“国家培养我们，不是为了就只用我们一两年的。你不用太担心，就当我们是在普通的单位工作。”
“我也不想担心，还不是因为我爸妈，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不断给我制造年龄焦虑。”简丽丽道，“我说再等等，他们就说跟我同龄的女的，别人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我都还没有对象。”
“别想太多。”汤璐握住简丽丽的手，“你忘了教官跟我们说的吗？我们的心理素质要好，不能轻易就动摇，不能总听别人说那些话。那些话，那些事情，都是非常浅显的，如果我们看不明白这一点，以后还怎么继续待在这边。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当飞行员，为我们自己争光，也为
其他女性做一个榜样。”
“嗯。”简丽丽点点头，“你怪我吗？怪我去找你表姐。”
“你是为了我，我不怪你，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了。”汤璐道，“我没有那个脸面去求她，也不该求她。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得看我们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看我们跟谁有关系。上天，本身就非常不容易，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不是谁都能上去的。”
“知道了。”简丽丽道，“这一次，是我想岔了。”
宋凤兰回去住处，她没有去医院看望汤璐，也没有让身边的人代替她去看汤璐。如果汤璐特别牛逼，或许宋凤兰会去看一看，会想着汤璐以后可能帮衬自己，汤璐不是多强大的一个人，宋凤兰不需要汤璐的帮衬，她没有过去。
宋凤兰身边的其他人没有自作主张去看汤璐，也没有人在宋凤兰的身边过多说汤璐的事情。
在宋凤兰来南城后，宋三姑姑没有打电话联系宋凤兰，宋三姑姑也没有特意打电话给汤璐。
直到汤璐出院的时候，宋凤兰都没有出现。
汤璐不意外，太正常不过了，这才是宋凤兰对她应有的态度，宋凤兰不欠汤家的。
出院后，汤璐没有去宋凤兰的面前，没有想着代替简丽丽道歉，也没有为自己道歉。她若是过去了，那就是多此一举，分明是要让别人为难。
宋凤兰回去首都之前，她又去看了一下苏夫人。
“叔母，你们以后有空去首都，一定得去我那儿。”宋凤兰笑着道，“我那边有房间，你们能住在我那儿。”
“知道啦，等以后有空了去。”苏夫人拉着宋凤兰的手，表情慈祥和蔼，“回去后，记得常联系。”
“一定，一定。”宋凤兰点头。
“你过来，都没有请你吃一顿饭，你就又要回去了。”苏夫人感慨。
“吃饭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见到你们。”宋凤兰道。
“晚上的车吗？”苏夫人问。
“对，晚上的。”宋凤兰道，“去了车上，还能睡一睡。”
“家里有一些馒头，我给你夹点鸡蛋、肉片，你带过去。”苏夫人道。
“麻烦叔母了。”宋凤兰没有说不要，那是苏夫人对她的一片心意。
在丁文博跟着宋凤兰出差的这一段时间，他看到了南城研究所这边的人对宋凤兰的态度。丁文博不禁想要是段岳看到了，段岳会不会被气吐血，多好的机会，都被段岳浪费了，段岳主动不要这个机会。
上了火车后，丁文博坐在宋凤兰的对面，他们睡卧铺。
“老师。”丁文博手里还拿着书本，他一会儿还得看看书。
“看书呢。”宋凤兰道。
“时间还早，看一看。”还有灯光，丁文博还能看一看。
“行，你看。”宋凤兰没有打算看书，她打算躺着休息一下。
这些天，宋凤兰忙前忙后，太多问题了，加班加点地处理那些问题。宋凤兰很疲惫，有时间了，就闭上眼睛休息。
丁文博没有再出声，他安静地看书，翻书的时候都小心一点，生怕翻书的声音太大。
“你要翻书就翻书。”宋凤兰闭着眼睛说话。
前世，宋凤兰看到她导师休息，她都不大敢翻书的。他们现在在火车上，翻书的声音哪里有火车前进的声音大。
“好。”丁文博小声地道。
助理给宋凤兰盖上了被子，现在的天气还是有点冷，不能让宋凤兰着凉了。
丁文博看向窗外的风景，他的心情很不错，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这一会儿，胖嫂从外面回来，她刚刚去买了一点东西。胖嫂得知宋凤兰已经走了，她本来想让宋凤兰来家里吃饭，还去研究所那边走了一下。正好门卫认识胖嫂，门卫知道胖嫂跟宋凤兰的关系不错，就说宋凤兰已经回去的消息。
胖嫂有些失落，她本来就知道宋凤兰没有那么多时间，当她知道宋凤兰那么快就回去了，她还是想着宋凤兰。
“看到人了？”张成海问。
“凤兰回去了。”胖嫂道，“她是真的忙，脚不沾地的。”
“工作都是这样。”张成海道，“以前，秦团，他总是出任务。结婚后的几年，相当努力。”
“他是为了家里。”胖嫂道，“秦团是一个好男人，懂得为妻子孩子。他们两口子都是很努力的人，梓航也像他们。你看看小虎小文，他们两个人就是像你像我，脑袋瓜子没有还好用，努力学习，成绩也没有梓航那么好。”
“不错了，至少孩子懂得要努力。”张成海道，“你也说了，孩子像我们两个人，根是在我们。”
“是，根在我们，我才没有多说他们的不是。”胖嫂道，“有人家拿着竹篾打孩子，说孩子成绩不好。打孩子，就能让孩子的成绩好起来了吗？”
胖嫂不那么认为，再打也是那样，有的孩子就是不爱学习，就是没有想着要好好努力，怎么说都没有用。
“孩子稍微大一点，再打他们，他们都记着了。”胖嫂道，“等我们老了以后，他们就跟我们翻旧账。”
“……”张成海想了想，确实可能这样，“该打的时候还是得打。”
“梓航回去后，小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努力很多，也没有那么调皮了。”胖嫂不是一个喜欢打孩子的人，孩子表现得好了，孩子还跟她要奖励，“凤兰这一次出差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来出差。”
“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张成海道，“她是先在这边的研究所工作的，这边真要是有问题找她，她还会过来。”
“研究所那么多人，也不是非得要是凤兰。”胖嫂叹息，“我们呢，能待在南城就不错了，不敢想首都。”
“本来就待在南城。”张成海道。
很多人都想被调去首都，但这不是他们想就能成功的。全国各地那么多部队，都是拔尖的人才能过去首都的。
别说张成海，就是秦一舟想要调回首都都难。秦一舟这一次被调回首都，那是各方面因素叠加在一起的。张成海羡慕秦一舟，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秦一舟那样。
一来是两个人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二来是张成海原本不是首都人，也没有那么多人脉关系，秦一舟还有能力。秦一舟不被调回去首都，谁被调回去首都呢。
“你想着首都吗？”张成海道。
“想，谁不想呢，也就是想想。”胖嫂道，“我还是知道你有几斤几两重的。我不是也说了吗？我们能待在南城，那就是幸运。想太多，脚踩空了，那就什么都得不到。”
“妈妈，梓航妈妈回去了吗？”张小虎小跑到胖嫂的面前。
“对，回去了。”胖嫂回答。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张小虎道，“我都还没有见见她，我还想让她带话呢。”
“你写信。”胖嫂道，“你凤兰婶婶那么忙，哪里有空帮你带话。”
“好吧。”张小虎无奈，“也不知道梓航弟弟现在怎么样，他是不是也开学了？”
“开学了，开学了。”胖嫂道，“全国各地的小朋友都是差不多时间开学的，再晚，也晚不了很久。”
“北方是不是很冷，那么冷的天也得读书吗？”张小虎问。
“再冷的天，都得读书，不读书不行。”胖嫂道，“你当天冷，就把手藏在口袋里面，就不读书了？”
“没有，我就是想想。”张小虎道。
“你可以在信里问问你梓航弟弟，看看他在首都是怎么样的。”胖嫂道。
“问，我会问的。”张小虎道。
当汤璐得知宋凤兰回去首都了，她不意外。宋凤兰本来就是来出差的，汤璐没有奢望宋凤兰会来见她。
其实，在简丽丽去找宋凤兰之后，汤璐在想宋凤兰会不会过来看看她，心里小小的一个期望。宋凤兰没有来，汤璐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明明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抱有那一丝丝期待。
“不高兴？”简丽丽跟汤璐住在一起，她感觉到了汤璐的情绪变化。
“没有。”汤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