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邻居，这样躲躲藏藏的……”宋母看着方奶奶的举动，她就感觉不大好。

　　“不用管她。”宋凤兰道，“她以前说我生子坏了，不能说，说我身体好，为什么不生二胎。还有其他一些事情，我们家，还有胖嫂家，都跟他们家闹得不是很愉快。现在啊，大家说话的次数都少了，见着了，也当没有看见。”

　　至少对方奶奶是这样的，宋凤兰这些人都不想过去触霉头。方奶奶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乡下女人，她年纪还大，总觉得她自己的那些想法是正确的，别人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方奶奶总是弄出一些事情来，出事情了，她还不觉得她自己有错，她认为是别人太过脆弱。方奶奶对她的大孙女有愧疚，但是不多，就是比对二孙女好一些。

　　“她还在催促她儿媳妇快点怀上孩子，她儿媳妇生的是女儿，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宋凤兰道，“就想着再生一个男孩。”

　　“她……你们没有住在一个屋檐下好。”宋母道，“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都想着要儿子，没有儿子，就一直生。我跟你爸在乡下农场的时候，看到有的人家七个孩子八个孩子的，那些人就是一直生，一直到生一个儿子为止。有女孩的话，他们还把女孩送人。女孩，没有那么多人要的。”

　　宋母见到那些人对家里的姑娘，她都觉得那些人的心有点太狠了，当女儿是家里的丫鬟，让女儿干各种各样的事情。别人都不能多说，要是别人多说一句，他们还会问：她们不干活，你来干吗？你养活她们吗？

　　这话一出来，让别人怎么说，别人说他们家还有男丁，可以让男丁多干活。别人还说当姐姐当妹妹的就该为弟弟为哥哥考虑，等她们出嫁之后，她们的兄弟会为她们做主。

　　看多了那些事情之后，宋母都麻木了。宋家人本来就是被下放农场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去说别人的不是。别人跟他们说，他们都没有多开口说，他们说多了，指不定又得被批斗。

　　“家里能养得起孩子的，那还好，想要生，那就生吧。”宋母看向宋凤兰道，“你没打算生了？”

　　“不打算生了，有梓航就够了。”宋凤兰道，“我还得上班，有很多事情要做，哪里有时间去生孩子。生孩子，身体会有亏损，还得照顾孩子，有很多麻烦。”

　　“也是，梓航还算不错的。”宋母道，“好好教导梓航。”

　　方奶奶见宋家人没有走到她的面前，她松了一口气。方奶奶稍微买了一点东西，她就回去家里。

　　到了家里之后，正好高秀秀也在，方奶奶说了宋家人大手大脚的样子。

　　“他们几个人，拿了几个菜篮子。”方奶奶道，“一个个菜篮子里面放了不少菜，他们还真有钱，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他们能吃掉吗？”

　　“能吧。”高秀秀道，“哪里有吃不完的菜，他们一个人多吃两口，也就吃完了。你到他们的面前了？”

　　“我到他们面前干嘛？”方奶奶道，“宋凤兰的脾气没有那么好的。她跟我们家……她没有出面，胖嫂都为她出面几次了。”

　　方奶奶觉得宋凤兰是一个心黑的女人，宋凤兰自己还懂得躲在后面，让胖嫂出面。方奶奶还觉得胖嫂很蠢，胖嫂挡在宋凤兰的前面，宋凤兰未必就会感谢胖嫂，胖嫂就是为了宋凤兰家里的那一点吃的吧。

　　胖嫂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何必弄得跟一个乞丐似的。

　　其实，方奶奶非常想要宋凤兰家里的那些东西，她要不到，私底下就这么跟高秀秀说。

　　别人不知道方奶奶的心思，高秀秀还不知道么。高秀秀没有点破，方奶奶到底是她的婆婆。

　　“喝药喝得差不多了，你跟旭东加把劲儿，早点怀上三胎。”方奶奶道，“我现在在这边，还能帮你们带一带孩子。”

　　“嗯。”高秀秀想着家里的两个姑娘，要是第二胎生的是儿子，那该有多好。

　　“你也是，之前说二胎是儿子，老家的人知道了，都在笑话你。”方奶奶道，“你这一张嘴巴就不知道什么不能说吗？孩子都没有生出来，就在那边说。”

　　“我真以为会是儿子，我有强烈的感觉，谁知道……”高秀秀当时就是想让别人觉得她二胎生的是儿子，只要她生了儿子，她就能挺直腰杆子。

　　在高秀秀生第一胎的时候，生的女儿，她还跟别人说男女都一样，男女平等。等到第二胎就不是那样了，她就想着儿子，到处说。现在别人都在私底下笑话高秀秀，说高秀秀想要儿子想要疯了，那些人也觉得高秀秀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高秀秀跟方奶奶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只是方奶奶做坏事做得更加明白。

　　秦梓航看着其他人提着竹篮，他也想提竹篮。

　　“重不重？”宋凤兰问，儿子非得提，就让他提一个。

　　“不重。”秦梓航感觉到了竹篮里面的东西的重量，他还要在那边说不重，他能拿回家里去。

　　宋凤兰看着秦梓航的模样，她都觉得有些吃力。

　　“我来拿。”宋母舍不得外孙那么吃力。

　　“不用，让他自己拿，是他自己要拿，又不是你们非得让他拿。”宋凤兰道，“他自己说出来的话，要是太重，他拿不动了，他就会把东西放下来。妈，您以前对我可没有这么柔和，都说隔辈亲，您对梓航更好。”

　　“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吗？”宋母道，“要是航宝不是你的孩子，你当我们会这么喜欢他吗？”

　　“倒也是。”宋凤兰点点头。

　　“雨菲，她带着孩子去我们家，我都不喜欢搭理她。”宋母道，“她的孩子，我也不多看。”

　　宋母知道江雨菲就是想让他们心软，江雨菲想要从宋家占据好处。宋母不愿意给江雨菲那么多好处，也不给江雨菲的孩子红包，在亲戚到家里吃饭，自己让江雨菲坐在那边吃饭，那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雨菲为难宋凤兰，宋家人自然不能对江雨菲太好。至于江雨菲把秦大哥和田可淑给弄离婚，那也不完全是江雨菲的原因，而是田家那边出事情，秦大哥要面子，一开始确实可能说不离婚，等到后面受不住，怕田可淑影响他，他就说离婚了。

　　江雨菲没有

　　拿秦大哥和秦大嫂离婚的事情到宋母面前邀功，也是因为她知道宋家人一定会想到这一点。宋家人不像是江家人那样轻易被江雨菲给哄骗住，江雨菲从宋家占据不到多少好处，自然也就很少去宋家。

　　“她……”宋凤兰已经许久没有想江雨菲了，她突然想到了一点，“三姑姑的女儿在这边附近。”

　　“很近吗？”宋母问。

　　“很近。”宋凤兰道。

　　“她是来当飞行员的。”宋母道，汤家的人在那边说，汤璐也跟宋三姑姑说了。

　　对于汤璐要当飞行员的事情，宋家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汤璐姓汤，不姓宋，他们总不能说宋家出过飞行员，汤璐像是宋家人。那样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汤家那边的人会不高兴。更何况，在特殊年代的时候，两边早已经闹掰。

　　宋三姑姑跟汤父离婚不到一个月，汤父立马再娶了。汤父没有想过要保护住宋三姑姑，没有想着多帮衬宋三姑姑一点，汤家人都想着跟宋三姑姑划清楚界线。

　　这也是宋母觉得于小姨很不错的原因之一，江家人也还算是可以了。在特殊年代，那些人的坏脾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是在这边附近，我们这边附近有训练基地。很多人都知道，倒也不是机密。只不过普通人不能进去。”宋凤兰道。

　　“当然不能随便进去。”宋母道，“我们来之前问过你三姑姑，你三姑姑让我们不要去管汤璐，不用去看她，她是汤家人。”

　　“三姑姑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憎分明。”宋凤兰感慨。

　　“人总得自强一点。”宋母道，“不能总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不能总想着苦日子，也不能总想着非得为别人付出。就算是亲人，也有不值得的。”

　　宋母没有过多去说宋三姑姑的事情，但他们都知道汤家人跟宋三姑姑之间的关系非常不好。汤家人现在让汤璐这些人去接触宋三姑姑，无非就是想着宋三姑姑手里的那些东西。要是宋三姑姑手里没有那些东西，那些人一定不搭理宋三姑姑，也不可能问候一句，他们就当他们不认识宋三姑姑。

　　宋母几次看到宋三姑姑，她看到了宋三姑姑的孤单，却也不能劝说宋三姑姑原谅那些孩子。宋母也没有劝说宋三姑姑再婚，女人再婚多半还是得伺候男人的，何必再婚呢。

　　要是政策再变一变，能雇佣佣人，那就好了。那么宋三姑姑就可以雇一个人扫地做饭，宋三姑姑的日子能好过许多，就不用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不过真要是能雇佣佣人的话，就不知道宋三姑姑愿不愿意家里多一个人。

　　“三姑姑是谁？”秦梓航问，他不大明白。

　　秦梓航没有见过宋三姑姑，宋凤兰偶尔跟秦梓航提过一嘴，但是小孩子忘性大。一个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的人，秦梓航哪里可能牢牢记住，自然是一下子就忘了。

　　“是你三姑婆，是妈妈的三姑姑。”宋凤兰道。

　　“哦。”秦梓航还是不大明白，“是跟姨婆、婶婆这样的吗？”

　　“是，她们是一个辈分的。”宋凤兰点头，“就是脾气不大一样。”

　　“她要来我们家里吃饭吗？”秦梓航问，“要住在我们家吗？”

　　“她没有过来，她在首都。”宋母道，“等到以后，你也有机会见到你三姑婆。”

　　“为什么之前没有见到？”秦梓航问。

　　“有点事情，没有办法一下子见到，后面有机会。”宋凤兰道，“你还说话，能把菜提到家里吗？”

　　“能，我可以，能提到家里去。”秦梓航道，为了展现他的力气，他还大步走了两步。

　　宋凤兰示意秦一舟多看着秦梓航一点，别让秦梓航摔倒。秦梓航要是摔倒了，宋母那些人就要心疼他了。宋凤兰看着秦梓航有些摇晃的身体，她在想是不是要从竹篮里拿出来一点东西，想想又算了，让秦梓航试一试。

　　秦梓航走了几步，他把竹篮放在地上，准备用另外一只手发力。宋母要伸手帮助秦梓航，被宋凤兰拦着。

　　“让他拿。”宋凤兰还是这一句话。

　　“回去还得洗菜。”宋母道，“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

　　宋二哥直接伸手，他从秦梓航的菜篮子拿出几个芋子和芋头，这些东西比较重，可以放在他这边的菜篮子里面。反正那些菜都是要洗一下的，怎么放都好，让秦梓航减轻一点负担最为重要。

　　“二舅舅。”秦梓航看向他二舅舅。

　　“等一会儿，你跟二舅舅一起洗芋子。”宋二哥道。

　　“好哦。”秦梓航道，“我能拿刷子刷，一定把芋子刷得干干净净的。”

　　“别拿刷狗毛的刷子来刷。”宋凤兰提醒秦梓航，秦梓航之前就是不分这些刷子。

　　“知道啦。”秦梓航道，“刷狗狗的刷子，上面有毛毛，不能用来刷吃的。妈，我这么大了，我懂得的。”

　　“……”宋凤兰无语，儿子每次都是这么说，说他已经懂得了。等真正做事情，儿子是不是真的懂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有二舅舅在，二舅舅能看到的。”秦梓航道，“二舅舅能看到刷子上的毛毛，二舅舅没有眼瞎，不是盲人。”

　　“我来看着他。”宋二哥看着外甥，外甥说话很利索，还能说不少话。

　　“你们就宠着他吧。”宋凤兰道。

　　“我们在这边待的时间短，要宠，也就是宠这几天。”宋二哥道。

　　“他没有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也有给他寄不少东西。”宋凤兰道，“这不算宠吗？”

　　“算，但到底没有在他身边，这感觉还是不一样。”宋二哥道，“爸妈也都难得看到航宝。”

　　“话都被你们说了。”宋凤兰感慨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

　　宋家人是想要多多弥补宋凤兰，可是宋凤兰这么大的岁数，她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他们就努力对宋凤兰好。要是换成别人，别人可能觉得在城里的孩子过的日子不错，不觉得待在城里的孩子还能吃苦头。宋家人就是觉得宋凤兰遭遇了不少事情，小小年纪就得经历黑暗。

　　当宋家人回城的时候，宋凤兰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有了宋二哥帮助秦梓航作弊，减轻重量，秦梓航很快就把东西带回家里。

　　宋母要做不少吃的，鸡鸭得杀一下。宋母打算做熏鸭，鸡就是拿去炖汤，还打算做一些芋饺。

　　一家人一起做事情，收拾起来也能快一点，不至于太过磨蹭。

　　秦梓航没有拿刷狗的刷子去

　　刷，他拿了刷衣服的刷子要去刷芋子，好在被宋凤兰看到了。宋凤兰连忙给秦梓航另外一个刷子，秦梓航就是非得要人说是哪一个刷子，把刷子递到他的手上才可以。

　　“刷吧。”宋凤兰道。

　　“是这个刷子吗？”秦梓航疑惑。

　　“你拿的那个是刷衣服的，不能用来刷芋子。”宋凤兰道，“芋子是吃的，哪怕要剥皮，也不能用来刷芋子。刷了芋子，再去刷衣服，你就不怕穿了衣服痒痒的吗？”

　　有的人沾了毛芋子容易过敏皮肤痒，宋凤兰想自己跟秦一舟倒是还好，秦梓航一个小孩子的抵抗力没有那么好，他们还是不能让秦梓航瞎用刷子。

　　“二哥，你看，他这样，就是防不胜防。”宋凤兰道。

　　“你们很少煮芋子吧？”宋二哥道。

　　“是很少。”宋凤兰点头，“但是洗红薯的次数多，有时候给他蒸红薯烤红薯。烤红薯还好，洗不洗泥土都好，蒸红薯一定得洗干净泥土。”

　　宋凤兰的意思是秦梓航不是不知道用哪个刷子刷的，就是秦梓航这个小孩子觉得无所谓。宋凤兰得提醒秦梓航几次，让秦梓航养好习惯。

　　这个时候，宋凤兰就能体会到宋母当年提醒她做事的艰难了，小孩子很容易忘记这些事情。就算小孩子没有忘记，小孩子还会觉得俗所谓。

　　“梓航弟弟。”张小虎拄着拐杖过来找秦梓航，他今天很早就想找秦梓航玩了，可是秦梓航不是在吃饭就没有没有在家。张小虎好不容易等到秦梓航回到家里，他也不管他妈妈是否允许他过来，他都要过来。

　　“小虎哥哥。”秦梓航看到张小虎，他想到了他房间里面的玩具，“我外公外婆，还有我二舅舅，他们送给我新玩具了，还有其他的东西。等晚一点，我带你看，我现在要刷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