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不懂，但也不能糊弄得太过了。”宋凤兰道，“还是得写得清楚一点，像模像样的。叔叔，您可不能说出去，要是让他知道，他要闹的。”

　　“他自己不会发现？”苏教授问。

　　“我们都是关着书房的门，还有就是等着他睡着之后，再写的。”宋凤兰道，反正抄写一下题目，有的甚至不要抄写题目，直接抄写答案。夫妻两个人瞒着儿子，还担心儿子看到，就跟做贼一样。

　　高考的时间快点到吧，宋凤兰真不想秦梓航一直盯着。

　　“他现在还要盯着，三分钟热度没有过去。”宋凤兰道，“感觉，应该不是三分钟热度。他老师给他布置作业，他就要看看我有没有做作业。”

　　主打一个他做作业了，他妈妈也要做作业。

　　宋凤兰都不好说自己没有老师，老师没有布置作业，生怕儿子一不小心歪了。宋凤兰夫妻之能把作业做好给秦梓航看，秦梓航看到了，让他也能好好做作业。

　　“确实，做作业，哪里可能是三分钟热度。今天做完作业，明天还有新的作业。”苏教授道，“航宝有出息。”

　　“……”宋凤兰嘴角微扯，是挺有出息的，都知道盯着妈妈做作业了，怎么会没有出息。

　　报名参加高考的人不少，那些人都用心复习，一个个都想着他们能成功考上。

　　范雅妮看着书上的那些内容，只觉得那些内容压根就不是人学的。

　　岳宏卫回到家里，他看到范雅妮在那边对着书，不禁问，“学到多少了？”

　　“我就是去凑数的。”范雅妮道，“就是想想，参加一次高考，能考上最好不过，考不上也不失望。”

　　“没事。”岳宏卫道，“我能养得起我们一家子。”

　　“是得要你养。”范雅妮点头，“我肚子大了一些，食堂那边的工作，先暂时不做了。”

　　“没问题。”岳宏卫没有意见。

　　范雅妮怀着身孕，还要学习。临时工的工资不是很高，让别人去做也行。

　　岳宏卫没有想着让范雅妮辛辛苦苦地工作，就算范雅妮没有工作也行。范雅妮想的是等到明年改革开放，等到后年，差不多就能摆摊了，就有个体户了。

　　范雅妮可以趁着中间这个时间好好生孩子带孩子，等改革开放之后，她就可以做饼干做蛋糕卖，好歹有个进项。不是说她非得表现女性的独立自主，现在就得去工作。

　　“方婶经常说她怀孕生孩子没几天就干活了，说我们现在的人吃不了苦。”范雅妮道。

　　“那是她，不是我们。时代变了，不能再跟以前比。”岳宏卫道，“日子好过了，就不要再过苦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范雅妮道，“就我这个成绩……多半是考不上，就是重在参与。”

　　以前，范雅妮看年代文小说，一些女主总想经商没有想着要参加高考。那个时候，范雅妮就觉得这女主思想不对，怎么能不想着高考，高考能改变大家的命运，高考是最为公平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女主有自知之明，不是所有人都能高考上的。

　　要是女主前世上过大学，还说不参加高考，不读大学，那这个女主不行。要是女主前世学习成绩不行，今生不参加高考，去做别的，那很正常，少走弯路。

　　范雅妮现在学那些内容学习稍微久一点，她有这么一个想法。那些内容真的很不好学习，特别难。范雅妮自己去学习，又没有那么多人可以问，问一下别人，别人不一定就知道。

　　“航宝可爱，他还拿着他妈妈写的作业出来给人看。”范雅妮想到秦梓航可爱的小模样，她希望自己也能生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的。”岳宏卫道，“你也知道，我是孤儿。”

　　范雅妮的上面没有公公婆婆，没有人要求范雅妮一定得生儿子。范雅妮生了女儿，也没有关系，岳宏卫会对女儿好。

　　“这才对。”范雅妮道，“女儿的话，我要给她买漂亮的衣服。”

　　范雅妮不可能去找宋凤兰给她的孩子做衣服，不可能的。宋凤兰那么忙，范雅妮当然得自己给孩子做衣服，还有就是去买。做人得有分寸，不能总想着让别人帮着他们做好。

　　“每次看到航宝，我都想拥有这样的孩子。乖巧、懂事，还可爱。”范雅妮道，“爱学习，不用大人多操心。”

　　“那也是当父母的教育得好。”岳宏卫道，他知道自家不能跟秦一舟一家相比，“苏教授的爱人还有帮着带孩子。”

　　谁家的孩子能跟秦梓航那样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带着，秦梓航小小年纪见识到的东西比很多大人都多。秦梓航家里有收音机有电视机，别人家很多人家都没有。

　　“是。”范雅妮点头，“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比不上。我们还是能做一些别的事情，努力给孩子最好的，我们跟我们自己比，不用跟别人家比。”

　　范雅妮想自家已经比很多人家好了，总不能总是往上比，那怎么也是比不上别人的。比上了一个，上面还有其他人。

　　秦二姐收到宋凤兰夫妻借的书，她确实有看一看，要说她不想回城，那都是假的。曾经，秦一舟提议给钱给她，看看能不能买一份工作回城，秦二姐没有同意。

　　在秦家，秦一舟算是可以的了。

　　秦二姐担心自己买工作的事情影响到秦一舟，还有就是家里不是没有钱给她买工作，但是父母就是不肯给。秦家人已经表明态度了，他们就是不想让秦二姐回城，就是想让她继续待在乡下，也好成全了秦家的名声。

　　狗屁的名声，秦二姐在乡下受了那么多罪，她在乡下嫁人生孩子，身边都没有亲人陪着。秦二姐的丈夫还算老实，对她还可以，可这样又如何，穷啊，穷得叮当响。

　　秦二姐夫的亲戚还不愿意让秦二姐去参加高考，怕秦二姐回城就不要秦二姐夫了。秦二姐夫没有阻止秦二姐去参加高考，两个人有孩子，秦二姐就算不要他这个丈夫，秦二姐总得管一下孩子。秦二姐真要是不管孩子了，只能说是孩子的命。

　　“弟弟……你弟弟，一舟，他寄了一些钱，放在我这里。”秦二姐夫看着正在看书的妻子，他把钱从口袋里面拿出来。

　　除了这一次，秦一舟之前还寄过几次。因着秦二姐不要，秦一舟就寄给秦二姐夫，让秦二姐夫不要跟秦二姐说。秦一舟自己也有妻儿，他寄的钱不多，就是想能给秦二姐搭把手，解决一点金钱上的困难。

　　“他寄给你多少次钱？”秦二姐问。

　　“一年有个三四次。”秦二姐夫道。

　　“你也敢拿？”秦二姐道，“小弟有妻子有孩子，他自己也不容易，你也拿？”

　　“他非得让拿，说你不容易，说他寄的不多。”秦二姐夫微微点头，家里这么一个情况，孩子过得不容易，他终究是拿了那些钱，“等我们以后赚了钱再还给他。你要参加高考，得吃好点，等以后，你高考上回城，也需要钱。”

　　“就怕我自己一个人走了？”秦二姐看到桌子上的那些钱。

　　秦二姐轻哼了一声，秦一舟就是蠢，秦家人其他人都不管她，秦一舟管什么。秦二姐可是听人说了，秦一舟的媳妇被秦家人欺负。秦二姐虽然没有回城，但是她在城里也有认识的人，有时候有写信，她就知道了。

　　她就说秦家那些人没有几个是好的，道貌岸然，他们都是想着他们自己，私心重。

　　他们爸看上去似乎还可以，上过战场，但他是一个乡下人，很多观念都很封建的。

　　“我拿一部分，另外的，你放起来。”秦二姐道，“要是我高考回去，你也跟我去。”

　　“我也去？”秦二姐夫看向秦二姐。

　　“对，那是首都，不是别的地方。”秦二姐道，“首都，繁华的地方。要是能回去，还是得回去。”

　　秦二姐一直都想回去，不曾想过要放弃过回去。秦二姐不愿意多收秦一舟的钱，那是因为她觉得本就不该秦一舟给这些东西，该是秦父秦母该，还有就是秦大哥也得帮衬她一下，但是那些人没有多帮衬她。

　　秦二姐始终都记得父母对她的态度，还记得她大嫂也就是田可淑对她说的话。说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得有个姿态，家里几个孩子，不能没有人下乡当知青，还是得有人下乡当知青，得有人知道他们家有思想觉悟，还说城里乱，让秦二姐待在乡下好。

　　什么待在乡下好，秦二姐明白，是那些人不愿意让她回城，他们就想着让她乡下待着。

　　“过去能有地方住吗？”秦二姐夫问。

　　“去了，就有地方住了。”秦二姐道，秦家那么大的空间，他们过去住呗。

　　秦二姐想着秦大哥都还有一套房子，那些人不让自己住秦家，那就让她住秦大哥的房子。至于秦一舟的房子，秦二姐没有去想，她要是想要住秦一舟的房子，秦一舟多半也会让她住。

　　可那样太没有意思了，总是让最小的那个吃亏，这算怎么一回事情？

　　难道就因为人家对她好，所以她就非得让人家多付出一点？

　　清早，宋凤兰在家吃早餐，她没有去上班，今天休息。

　　“妈妈，吃蛋会考零蛋吗？”秦梓航有点纠结地看着水煮蛋。

　　“谁说的？”宋凤兰问，自己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小虎哥哥说的。”秦梓航道，“他说吃蛋会考零蛋，他妈妈没有让他多吃。”

　　“……”宋凤兰知道胖嫂是一个节俭的了，这也不能怪胖嫂，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张成海还要寄钱回去老家，胖嫂没有那么多钱买鸡蛋。

　　母鸡生鸡蛋，家里的母鸡不多，孩子又有两个，没有办法天天吃。

　　胖嫂可能就这么跟张小虎说，让张小虎别惦记吃蛋。

　　“我们要克服

　　困难。“宋凤兰道，“吃蛋，不考零蛋。吃，你吃，我们都吃。”

　　“克服困难。”秦梓航咬了一口水煮蛋，这一颗水煮蛋是宋凤兰给他剥好的。

　　宋凤兰跟秦梓航那么说，秦梓航跟张小虎说，然后，张小虎就跟胖嫂嚷嚷着要吃水煮蛋，说他能克服困难。

　　“……”宋凤兰听到了隔壁张小虎的声音。

　　宋凤兰一点都不心虚，自己说的是实话，只是小孩子之间……这可不能怪她，她不可能不让孩子吃蛋。自家有蛋，又不是没有，总不能自己吃，不让秦梓航吃。

　　过了一会儿，张小虎鼻子红红的过来。

　　“我妈妈说了，等婶婶考试，婶婶没有考零蛋，再给我吃蛋。”张小虎委屈，他妈妈为什么就不能现在给他吃蛋呢。

　　宋凤兰心想胖嫂还真会拖延时间，这样也行，等到后面，日子会一天天好过起来。

　　“婶婶，您什么时候考试？”张小虎问，“能不能明天就考，今天考也行。”

　　“得过些天。”宋凤兰道。

　　“婶婶，您一定要好好考。”张小虎吸鼻子道，“您考好了，我才能吃蛋。”

　　“好。”宋凤兰想张小虎怎么不说秦梓航没有考零蛋，他们都能吃蛋呢。

　　这些人都这么关注宋凤兰去参加高考，宋凤兰都没有这些人紧张。

　　方旭东从部队退下来，转业了，他去附近的派出所工作。不是方旭东不想继续留在部队，而是赵政委说的很对，他一直待在部队，也就是那样了，而后面又有新人，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部队。倒不如趁着有一个好的职位的时候，去派出所工作。

　　方奶奶对于方旭东去派出所工作的事情不是很满意，问，“怎么不是去粮食局？”

　　这个时候，有很多人觉得粮食局的工作好，油水多。

　　“我不喜欢去。”方旭东道，他看看他妈，他妈的思想觉悟有点低，他真怕到时候出事情。油水多的地方，还是别去了，去一些能做一些实事的地方，“妈，去派出所好，我们还能继续住在这边。”

　　方旭东觉得这样很好，不用去别的地方。方旭东在南城多年，还是想留在这边。能留在城里，那就留在城里。方旭东曾经也立过功的，只是他到底没有什么文化，想要升上去也难，去了派出所好。

　　“妈，这单位，不是我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方旭东道，“能有现在这个单位，很不错了。难不成，您想我们回去老家吗？”

　　“那还是待在这边。”方奶奶连忙道，他们可不能回去。

　　方奶奶稀罕方旭东的工资，她还能从方旭东这边拿点钱给她小儿子，她小儿子夫妻可是给她生了白白胖胖的孙子的。方奶奶没有回去照顾孙子，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回去还得吃粮食，还得花销，家里又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活，倒不如跟着方旭东。

　　方旭东这边有好东西，方奶奶还能拿一部分寄回家。

　　当宋凤兰得知方旭东转业的时候，她在房间里问秦一舟，“不会是因为我们吧？”

　　“不是。”秦一舟道，“方旭东原本就到了要转业的年纪，只是一些事情碰在了一起。他就在我们街道的派出所工作，还住在这边。”

　　“在城里工作好。”宋凤兰道，要是方旭东回去老家，那必定不如待在这边。

　　“是。”秦一舟道，“不用别人说，方旭东都知道待在哪边好。在这边，工资高一些，还能继续住在那里，没有那么多麻烦事情。派出所那边没有那么严格，他还能多管管家里的事情，多注意一点。”

　　“这可不一定，基层警察也很辛苦的。”宋凤兰道，“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也都得看看的，不只是街道办管那些事情。”

　　“这一次转业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秦一舟道，“有人去了粮食局，没有去派出所。”

　　“……”宋凤兰明白，那些人是觉得粮食局好，“你呢，是不是哪时候也得要转业？”

　　“现在没转业，以后就不知道了。”秦一舟哪里知道以后的事情，他当然是希望继续穿着这一身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