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攸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贺兰越坐在主位上,两侧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在幽幽燃烧,映出他俊美沉静的面容。
“攸儿,”他语气亲切,神色慈和,“下人说你有事找我,是何事?”
贺兰攸微微垂眸,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
“哦?”贺兰越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人?”
“积云山上的那个凡人。”
贺兰越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你想救那孩子出来?”
“是。”贺兰攸抬头,平静地看向他,“你有办法吗?”
贺兰越微微沉吟。
“那孩子是送给上古妖兽的祭品,想让妖兽放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来找你。”贺兰攸微不可察地蹙眉,“如果你救不了的话,我再去找别的办法。”
“我又没说救不了,你急什么?”贺兰越笑了笑,“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对那孩子不是没兴趣么,为何如今又要救她?”
贺兰攸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神色不变,不冷不热地答:“之前没兴趣,现在培养出感情了。”
贺兰越撑着头看他:“你又去积云山了?”
“没有。”贺兰攸道,“我留了一面镜子给她。”
贺兰越闻言了然。
原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保持联系。
贺兰越沉思一会儿,忽然道:“这么说,那孩子还活着?”
贺兰攸奇怪道:“你很希望她死?”
“那倒没有……”
贺兰越摸摸下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出声。
“既然你想救她,我自会尽力。只是此事不易,需得从长计议。”
贺兰攸神色冷淡:“大概要多久?”
“这就说不准了。”贺兰越叹气,“待我先与另外三家商议一番吧。”
姜蘅并不知道贺兰攸为了救她,已经拉上了四大修道世家。
将镜子收好后,她走出神庙,在附近转了一圈,打了两头野猪便回去了。
不得不说,修炼真是好处多多。
在开始修炼之前,她连一头野猪都拖不动。然而现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提起两头野猪,而且还是单手。
她非常满意。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竹楼。
夜色低垂,温岐站在竹楼外的那条蜿蜒小道上等她。
小道两侧的蓝紫花色泽浓郁,随风拂动,在夜色下闪烁着莹莹微光,将他的面容t辉映得如玉如画。
姜蘅脚步渐缓。
大概是因为刚与贺兰攸联络过,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心虚。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点紧张过度。
她都藏到神庙去了,就算温岐真的在监视她,也不可能连庙里的情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吧?
那也太恐怖了。
姜蘅暗暗镇定,提着自己打来的战利品,走到温岐面前。
“回来了?”温岐眼睫微垂,温和地看着她,与往常无异。
“嗯。”姜蘅顿了顿,提起两头昏迷的野猪,“今天运气不错,打到了两只。”
温岐扫了一眼。
“是不错。”他浮起笑意,“就放这儿吧,先回去吃饭。”
姜蘅乖乖应声。
她将两只野猪捆得严严实实,然后去洗了个手,跟着温岐走进竹楼。
晚饭很丰盛,有几道菜她从未见过,据温岐解释,这里都是灵气充沛的灵物,吃了对她有好处。
姜蘅原本吃得正欢,听到他这么说,夹菜的手不由微微一抖。
灵物?
是他下午在山上采摘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会不会经过神庙附近?
这个推测让姜蘅有点紧张。
她很好奇,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为了不让温岐看出异常,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若无其事地吃完这顿饭。
饭后,她拿上干净衣物,准备去温泉池沐浴。
临出门时,温岐忽然叫住她。
“把这个带上吧。”他拿出一只精致的香熏球,轻轻摇了摇,“可以防虫蚁。”
姜蘅接过香熏球,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只纹银的镂空香熏球,精致小巧,只比荔枝大一点。
姜蘅不解地眨眼:“最近温泉附近有虫蚁出没吗?”
她怎么没发现。
“一直有,只是不多。”温岐温声解释,“不过你刚从神庙回来,可能会吸引它们围聚。”
姜蘅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背后升起。
她没有心思去想吸引虫蚁的原因是什么,她的耳朵只听到了“神庙”二字。
他是故意的吗?
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自己已经知道她下午做了什么。
姜蘅抬起眼睛,对上温岐的目光,谨慎地慢慢开口。
“……你是在我身上闻到了神庙的味道吗?”
“不。”温岐柔和地注视她,“我是看到你进了神庙。”
姜蘅再次心跳加速。
她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这算什么?
恐吓?对质?还是威胁?
姜蘅很想像之前那样糊弄过去,但他们现在更了解彼此了,这意味着她的小花招很可能不再管用。
温岐可以轻易地看穿她,就算她现在也能看穿温岐的用意一样。
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竹楼里一片寂静,仿佛有无形的张力在二人之间推拉。
姜蘅静静观察他的神色。
他在生气吗?不,好像并没有。
比起生气,他的神情中似乎夹杂着一种更为微妙的情绪。
也许她应该先安抚。
抚摸他,拥抱他,或者亲吻他。
他喜欢这些。
但姜蘅隐隐又觉得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不仅是温岐,她也有疑问。
既然话已经摊开了,那不如就顺势问清楚吧。
姜蘅思索几秒,紧盯温岐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害。
“你在监视我吗?”
问完这句,她不由攥紧手心,心脏跳得更快。
她很怕温岐会因为这句而不悦。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温岐的反应很平静。
“监视?”他微微侧头,柔软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你是指关注你的行踪?”
姜蘅语气微顿:“……这就叫监视。”
“这样啊……”温岐面露思索,而后轻声说,“那我确实在监视你。”
姜蘅:“……”
竟然这么诚实。
姜蘅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都已经被困在这座山上了。
她想不通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温岐闻言,专注地看着她,语调安静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