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上回二哥来,我才知道他一个人在京城那会儿,日子过得有多难,如今你们住在一处,大松又是个粗心的,有事儿你多帮衬些。若是你二叔家有什么事儿,也能来和我说。你知道的,他是个当兄长的,多少要顾着些面子。”
嘿,方大海知道蔡福来内秀,却不想他心思还能细腻到这程度,连着何毛柱爱面子,喜欢自己逞强的事儿都看的一清二楚。
有心想打趣几句,可想想人虽然和他年岁相差不大,可到底是长辈,便咽下了其他,只问了一句:
“二叔那日说了许多?都有什么事儿啊?三叔你也说给我听听。”
何雨兰虽然也算是听了不少,可因为后来那场面……所以她回去之后和方大海八卦,说的大多是这个不好意思,那个羞人。正儿八经的何毛柱到底吐槽了多少不容易,却没怎么说。弄得方大海刚被八卦吊起了兴趣,立马就惨遭断更。心里很是难受。既然这会儿蔡福来自己突突了个苗头,那他自然要随棍上的问几句。
人总是这样,越是自己心里感觉幸福了,对别人的委屈就越发的慈悲。蔡福来这会儿正是心里感觉最幸福的时候,那让他来说何毛柱的事儿……如果说那天何毛柱自己来说的时候那委屈遭罪的事儿有7分,那么这会儿到了蔡福来嘴里,直接就蹦到了9分!而且因为他读过书的缘故,那形容词什么的,更是堆砌的厉害。以至于听到方大海耳朵里……
“二叔……要这么说,那这日子能这么过下来,有了如今这家业,不是一般的难得啊。本事,真是本事大了。”
方大海心里多少是有疑惑的,总觉得当一个厨子,再难也不至于到这份上,什么遇上鬼子,端菜上桌都有危险啦,什么遇上流氓混混闹事儿,要拿着刀出去,和人拼命啊!这些事儿应该确实有,可像是蔡福来说的那样,日日都提着心出门,早上出门都担心晚上回不去……形势要真日日苦成这
样,那这京城,这么些年人不早跑光了?还能留下这么多老百姓在这里生存?
可不管信不信,说八卦么,人都说的那么起劲了,还是你自己先问的,那该捧哏的事儿就不能省对吧!你看,这不是,蔡福来说的多高兴。说到后头还拍着方大海感慨道:
“和二哥比,想想过去我那日子,其实真的已经是活的挺顺当了,如今又娶了媳妇,有了孩子,我是真知足啊。”
哦,有这个结论就好,这年月在工厂里上班,只要学会知足,那日子就不会差。
方大海送完礼,听完一肚子八卦,满足的回家了,可谁想他这头才到家,自家却立马有了让人八卦的东西。
什么东西?还能是什么,何毛柱那信才送出去,连着京城出没出还不知道呢,老家那边何老大的信却已经早一步来了。没说的,这必定不是和蔡福来有关的事儿,而能让何老大这么写信来的,联想一下最近的事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是《婚姻法》的事儿呀。
“你爹也是听了宣传员在乡下的普法介绍,心里想着你们两个,一时着急,这才来催的。不过你别说,这确实啊,是个法子。”
催什么呢?呵呵,那老头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这法律正式施行,是有时间点的。所以他想让何毛柱做主,趁着那《婚姻法》还没有正式实施,赶在那确定的时间点之前,让方大海和何雨兰两个赶紧的将婚事走个流程。最好直接来个生米做成熟饭。这么一来,这就成了事实婚姻,年龄合不合法自然也就没关系了。
虽然这主意出的挺馊,可你不得不说,何老大的脑子是真不赖,信息搜集上也十分的有章法。连着事实婚姻都知道。
可他怎么偏偏就忘了,他自家的闺女才几岁?老天爷爷,14岁哎,哪怕是加上虚岁,那也不过15,这岁数就要玩事实婚姻?哪怕方大海经历过了大明朝,也接受不能!
看看何雨兰,个头才多少?1米5都还没到,例假还是上一个月才刚开始来的。身材更是干瘪的和飞机场一样。
再看看他自己,1米6刚出头,哪怕是穿越过来之后一直都习武不辍呢,身上也瘦不垃圾的,肌肉都没几块,晚上睡觉,偶尔还能感觉骨头响,隔上几天就能发觉袖子短一截。
这种两个人都处在发育阶段的时候,让他们成婚?开什么玩笑!要他真这么干了,两人以后不长个了怎么办?这三等残废一样的身高,那可是会遗传的好不!难不成让他以后生一窝矬子?
想想,方大海就想打寒战,太可怕了。
当然,这样的理由他不可能直接说,毕竟这年头这样年纪成婚的太多了,特别是乡下地方,那更是十三四就成婚的也有大把的人在。所以他瞪圆了眼睛和何毛柱说到:
“二叔,若是在这《婚姻法》出来之前,咱们将事儿办了,那没的说,谁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这法律都下发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咱们再这么干,卡着时间点来……都不是傻子。”
何毛柱讪笑了一下,确实,没人是傻子。可这同样不违法不是!
“是,看着是不违法。可问题是我是公安啊!公安领头这么干,这影响会有多坏?领导们会怎么看我?我总不能为了这4年的时间,为了早点娶媳妇,前程都不要了吧。”
那什么,你要这么说,那这事儿可就真大了,毕竟如今方大海可是队长,他的前程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前程,还关系到他手下的其他人呢。比如隔壁的李大强。这会儿就跟着着急起来了。顾不得自己刚才其实是偷听的,几步疾走,一掀门帘,就窜到了何毛柱家的堂屋里头,急吼吼的开口了。
“哎哎哎,这可真不能这么干啊。别人不说,陆主任知道了,怕是能拿着手枪上门打人。大海,你可是陆主任手下头号大将,你要是为了这个背个处分,陆主任可就断了一条臂膀了。”
什么臂膀不臂膀,大将不大将的,说的好像公安局里还搞帮派,分团伙一样。不过这确实也是陆长鸣会干的事儿。若是知道他这么投机取巧,违反政策,只为了娶媳妇,还不定怎么骂他没出息呢。
若是只方大海自己说不行,何毛柱许是还能反驳几句,可连着隔壁同样在公安局的李大强都这么说,何毛柱立马没了抵抗的勇气,踌躇着琢磨了一下,就对方大海说到:
“你也知道,乡下地方成婚都早,一想到要隔四年,这……你爹心里着急也是常理,乡下地方闺女18才出嫁那都是老姑娘了,更不用说这次规定的还是18足岁,那可就是虚岁19、20了。要让人知道他的闺女这岁数还没嫁人,全家都没脸不是。”
这一点方大海其实也知道,而且他更明白,何雨兰这何家一家子心里的不安。说到底童养媳这身份确实没保障了点。所以方大海想了想,索性给了这么个说法:
“上次爹来我都忘了,当初虽说都说定了,等雨兰到了年岁就直接成婚,可到底婚书没写,二叔,要不你想找找人,不拘花多少钱,反正寻个长辈,给写个正经的婚书吧。对了,到时候我再请了老根叔,甚至是领导来,做个见证,您看这样成吗?”
婚书这东西,在这个时候,比那政府的什么结婚证有力多了,毕竟这得有正儿八经的证婚人,见证人什么的。有了这个,要是那天方大海反悔,这么多人证呢,告那儿都不虚。
你别说,方大海这招……那真是说到何毛柱心里去了!何毛柱两眼发亮、拍着大腿就开始喊好!
“行啊,有了这,我也算是给你老丈人有了交代了。”
对,关键就是这个,他能交代的过去了!
哎,其实想想,何毛柱这二叔当的,其实也是很不容易的!
第153章 黑历史……
方大海是个行动派,这里说要立婚书,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将该请的人情了,该办的事儿办了,利索的让何毛柱和蔡福来两个,看着那婚书的时候都有些羞惭。
按理说,方家对何雨兰有救命之恩,那就是对他们何家全家有恩,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方家怎么做,他们都没有什么可要求的底气。哪怕是那天方大海真丢开了何雨兰另娶么,他们也只能认了,毕竟救命之恩大过天是吧,终究是何家欠了方家的。
可现实呢?就因为心里不够自信,对方大海不够信任,
屡屡用这圆房的事儿去叨扰,去隐晦的逼迫,这事儿老何家办的……说出去那是真不地道。
只是还是那句话,方大海的前程太好了,好的老何家这么多男人,摆着手指头细算,愣是一个能赶得上的都看不到,所以他们心里发慌啊!为了自家孩子将来能有个好下场,所以厚着脸皮干了这不地道的事儿。当然了,这也和方家没有了长辈也有关系,若是方爹还在,他们是不敢的,嗯,或许也是不担心的。毕竟老辈的交情更靠谱不是。
可面对他们这不信任,方大海是怎么做的?那是一遍遍的保证不说,还真的请了领导来当征婚人。这事儿办的,那是将自己的前程都放上头做保了呀,这事儿办到这地步,何毛柱……作为何家在京最长的一个,他厚着脸皮也给了个保证。
“大海,这事儿你这办的实在是……敞亮啊。二叔我别的就不说了,只一条,以后你有事儿就招呼,老何家的爷们要是有一个不点头的,我劈了他。”
“不至于,二叔,真不至于。”
是,何毛柱他们这事儿办的是有些逼迫的意思,可方大海又不真是个孩子,对人心还是知道一二的。因为《婚姻法》乱了分寸的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就何家这样的已经算是有条理了。所以既然立个婚书就能搞定的事儿,他何必和他们来回拉扯?有这功夫,干什么不好?反正他从来也没想过反悔。就这么着吧!
说到底,当初他们刚来京城那会儿,不还是托了何毛柱的福,才能立足那么快嘛!结亲,那本就是需要两家相互磨合,相互体谅的。所以方大海对何毛柱他们兄弟这么办事儿,心里不舒服有,可要说意见,那真没几个。
将手里的婚书折叠好,方大海顺手就给了一边红着脸,喜滋滋了一整天,笑都没下去的何雨兰。关照了一声赶紧放好。然后就一边给头一次来他家的陆长鸣倒酒,一边问起了别的事儿。
“我家大江前儿正式读完了高小,要是考试过了的话,翻年就能读初中了,二叔,大松那儿怎么说?上回你不说他扫盲班读的还行?没想着考个文凭出来?”
一听问何雨松读书,刚还一脸大事完成惬意样的何毛柱脸刷的一下就耷拉下来了,眼睛扫向一边缩着头,悄声往边上蹭的何雨松的时候,目光都带着刀子。
“还考文凭,这混小子,不让我丢脸就不错了。”
嗯?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在不知道的时候,这家伙又闯祸了?不能啊,何雨松和方大江虽然如今不在一个班上学,可相互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若是何雨松真闯祸了,方大江可不会不和他说。
“昨儿我在香满楼遇上了扫盲班的王老师,想着人教导了大松一场,总要客气客气,就赶紧的去打了招呼,还送了盘花生米想感谢感谢,可你猜怎么的?人愣是连着何雨松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一问才知道,这混小子,小半年没去扫盲班上过课了。”
不上课?不上课也不至于丢脸吧!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人家何大爷不只是不上课啊,人王老师好容易想起来何雨松是谁,嘿,你猜人老师一开口,说的第一句是什么?”
是什么?边上淡定的喝着酒,吃着难得的好菜,难得有个忙里偷闲机会的陆长鸣也感兴趣了,侧着头,斜着眼,等着听着最新出炉的八卦。
“人王老师,头一句就是问,是不是那个连着三个礼拜考试都考了零鸭蛋的何雨松?”
啊!连着三个礼拜?零鸭蛋?何雨松这是去读书的,还是去腌咸蛋的?这也太夸张了吧!你哪怕写个一二三,做上一道一加一呢,也不至于这么个分数吧!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那是刷的一下全看向了何雨松,看的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别扭的站都站不住了。一点点的移动着脚步,就想往外头去。
只是不等他蹭到门口呢,他那曝光他黑历史的老爹又开口啦!将他的脸继续往地上踩。
“他读了这么久的书,我是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过考试啊!每次回来,我问他学的怎么样,他都说好,好,好,好个屁啊!他就好成着这样,你说,我还指望什么?文凭?文屁都闻不到一个。”
这话说的,陆长鸣这旁听的都差点笑出声了。
不过这何雨松……不是学厨子的嘛,听说家里还有菜谱的,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多少识几个字的,那他考0分……这不是不懂,是不想考吧!哎呦,这,这面相看着有十七八,实际只有14岁的娃娃,还真是够皮的!
陆长鸣笑咪咪的看了一眼红着脸,差点将地面用脚抠出三室一厅的何雨松,拿起酒杯,挡住了自己笑的止不住的嘴角。
看戏的人,还是别太有表情的好,真将这气氛破坏了,后头可就未必有八卦听了。
陆长鸣能想到何雨松识字的事儿,方大海自然也是能想到的。嗯,连着蔡福来也一样能想到,所以再看何雨松的时候,一个个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又不是不认识字,这么闹图什么啊!”
是啊,图什么啊!要是不想读书,早点考完不一样能行?还轻松了呢。
“不只是考试考0鸭蛋,嘿,这混小子,还得了个鸭蛋三爷的名号呢。呵呵,人王老师在香满楼那么一说,嘿,我那么多年的脸啊,真是让这混账全给丢没了。要不是有今儿这事儿要办,我昨天回家拿会儿,就想给他来个狠的,气死我了。”
哦,难怪今儿一说这个,脸色这么难看呢,原来是为了这个。要这么说,何雨松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躲过了一天,到了明儿……这一肚子气积压两天之后发作起来,何雨松一顿教训怕是得更重几分了。
“不对啊,那王老师不是都不记得人了吗?”
为了挽救一下这小舅子,方大海果断地掐住了一个关键点,试图帮着缓转缓转。可谁想,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嘿,何毛柱的脸色都变了,可见这里头是还有事儿啊!
“是啊,人王老师是差点不记得人了,可人为什么不记得了呢?因为这混小子,自打创下了名号,人就不上学了啊!还是两头瞒,那头和人老师说他要上班了,这头呢,瞒着我让我以为他还继续努力呢。也不知道原本读书的那点时间人鸭蛋三爷是干什么救过救民的大事儿去了。”
噢噢噢噢。这下真完蛋了!不仅是考试不好好考,居然还逃学?哎呦,没看出来啊!何雨松居然还有这能耐。不过这何雨松这样……
方大海迅速回头,看向低着头装不存在的方大江,肃着脸问道:
“我记得开始你们是一起上学的吧!后来你考到了别的班,和大松上学那地方也在一条街上,这事儿你不知道?还是说你瞒着我?”
方大江一听他大哥说话就知道这事儿是躲不过去了,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睛一扫一扫的看向何雨松,踌躇了半响,才在何雨松那挤眉弄眼,各种哀求中,说了实话。
“我,我上两个月就知道了。”
好家伙,上两个月就知道了,可却一直帮着瞒着?这可真是好兄弟啊!两肋插刀啊!
“说,为什么瞒着?我说了多少遍这读书的重要性?你该知道有个文凭的好处有多少,你这样那不成还觉得是在帮他?助纣为虐知道不?”
“不是,的,真不是的,大松是有事儿要办。”
“有事儿?你们这年纪能有什么事儿?他除了学厨上灶,还能有什么事儿?”
“真的是有事儿,他,他是为了帮助别人。”
啊?不读书,不考试,还是帮助别人?帮什么人?帮了什么?能重要到连着方大江都觉得对?
“是救人 ,北街那边,好几个孤老,帮着他们做活呢,这,这是救助孤寡,都是好事儿。”
救助孤寡?那确实是好事儿。可问题来了,这孤寡的事儿,政府一直在做啊?用的着要何雨松这么个孩子帮忙?不对吧!
“真的是孤老,就是,身份不怎么好说。”
“怎么不好说?光明正大的说,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何雨松为了帮忙连着学都不上了?难不成是政府遗漏了什么?若是那样,你们更应该好好说。”
政府遗漏?陆长鸣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怎么感觉好像事儿有些不对了呢!
第154章 宫中人……
陆长鸣是个主任,对于何毛柱这样算得上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来说,主任算不得什么大官,军管所有多少主任?各个厂子里有多少主任?在想想这还是方大海的直接上级,方大海才管几个人?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何毛柱对着陆长鸣有些紧张,拘束。等相互说了些话之后,发现陆长鸣态度亲和,对着方大海更是宛如对自家晚辈一般,何毛柱慢慢的,心神就放松了下来。
等办完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儿,开了饭,喝了酒,整个人那么一放松。嘿,何毛柱这心大的,还真就将陆长鸣全然当成了一个亲家长辈,只比默不作声坐在一边,当自己不存在的老根和留根两兄弟重视了一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