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装的好，这话一出就让小雨很惊讶：“什么眼神好不好的，宝宝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蠢。”
赵奇急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偏偏嘴巴不听使唤，还在滔滔不绝。
“你以为我是真心的愿意跟你一块上山来啊，要不是你说今天有你几个朋友在，我才不来呢。你说说你，长相一般，身材也一般，你要是长得跟方瑶一样，或者是家里家底厚一些，跟XX一样，我不就不用这么钻营了？说真的，要不然你去整容吧，照着方瑶的样子整就好，玛德方瑶那个死女人居然不搭理我，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样，不就是个破鞋。还有XX，有几个臭钱，眼睛都长到天上了。她家就她一个女的，以后的钱也是她男人家的，不知道她炫耀个什么劲。”
赵奇的心里话一出，最先爆炸的不是小雨，反而是方瑶和那个被点名的女生。
两人脸色涨红，上来就要抽赵奇。
方瑶：“尼玛的，你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吊样，好意思吃着碗里看锅里。你犯贱归犯贱，掺和我进去干什么？小雨，你甭听他胡扯，这货就是怀恨在心，之前你介绍大家认识的时候他偷偷私下加我微信，我压根没同意。我真是日了狗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晦气玩意儿！”
方瑶气的要死，别说赵奇这人她看不上，就算是看得上也没有挖闺蜜墙角的道理，这人是失心疯了，居然敢往她身上泼脏水。
另一个被点名的女生也气呼呼的叉腰骂起来：“我有钱是爹妈给的，干你屁事！贱不贱啊盯着别人的钱，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小子给我等着！”
赵奇被两个女生抓着挠了几把，小雨已经呆住了，眼睁睁看着赵奇被人打的脸上好几道红印，狼狈的躲避，嘴上还在喋喋不休。
“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整天就只会宝宝宝宝的叫，恶心死了。要不是看在你蠢还是个独生女，我才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话说的实在不要脸，小雨脸上全是震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是独生女才跟我在一起……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赵奇急的要去捂嘴，偏偏就是捂不住，声音从指缝中泄露出来，让他急出了一身汗。
“不然呢，我凭什么要找你这样普通的女生，当然是看在你有房有车有工作！你也就是命好，要不是这些加成，我才不会看你一眼！”
同来的男生也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上去揪赵奇的衣领：“你要脸不？”
赵奇都快哭出来，然而还没完。
“你知道之前你借给我的钱我干什么了吗？我都拿去买彩票了。你也是蠢，我说我爸妈动手术你就真信了，哈哈哈哈蠢女人，你真是活该。我爸妈倒是催过我赶紧结婚，你还好意思说让我先奋斗几年，跟你一块付个首付，这样你家里才不会阻止。说白了你就是贪图我的钱，我才不上当呢。我妈说了，让我早点跟你同居，只要怀了孕，一切都好说。我觉得也是，你明明自己有房子，还要我买，真是不知足。还有你那车，你一个女的好意思开那么好的车吗？平时还买那么贵的化妆品，明明长得不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雨已经如遭雷击，捂着脸瘫在地上，哭的格外伤情。
赵奇挨了方瑶几个女生的抽，又被看不上他的男生给了几拳，这会儿脸颊已经肿了起来。脸上的疼，如今还比不上他心里的冰凉刺骨。
方瑶狠狠给了他一脚，满脸心疼的走过去扶住小雨。
赵奇察觉自己的舌头解除限制后，立马不顾形象的半爬半跑过去，满口都是道歉。
方瑶：“滚你丫的！”
赵奇语无伦次：“小雨，刚才那些话都不是我说的……是她们！他们故意把我带来这里，这个道观肯定有问题！”
方瑶心里咯噔一声，作为唯一经历过这些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中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力量，但是她面上一点不显，反而义愤填膺道：“你听听你说的话可信吗？世界上哪儿有那种可以主宰别人说什么的东西！不要再狡辩了，你说的就是你的心里话！”
赵奇一个劲解释，偏偏没有人信他。
薄川适时出现，被赵奇当做救命稻草，赵奇苦苦哀求让薄川帮他解释。
薄川一脸的世外高人样：“施主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必这样遮掩。”
一句肺腑之言，几乎是敲定了赵奇说的就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
赵奇死死咬着牙关，这些话是他在心里转了很久，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说出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承认！
可他再不承认，在小雨那里，他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方瑶本来还吊着一口气，生怕闺蜜还不回头，要一条路走到黑。
所幸小雨哭完，愣怔了片刻，却再也没正眼瞧过赵奇一眼。
赵奇还要纠缠，小雨苦笑：“分手吧。”
赵奇瞪大眼睛：“你真要为了这种话分手？”
就算是这些是他的心里话，那又怎么了？他哪句不是实话？至于吗，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为了芝麻大点的事就要分手。
小雨摇摇头再不肯跟他说。
倒不是说旧情难舍，只是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赵奇说她普通的那一刻，两人就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普通，跟这群发小比起来，她不上不下，永远是人堆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旁人第一眼看到的，要么是长得最漂亮的方瑶，要么就是打扮的很是个性的其他人。永远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没有任何特色的她身上。
毕业之后，自己进了一家国企上班，差不多的学校，差不多的家庭，配上差不多的工作，肉眼可见的未来，是差不多的一个对象，最后生下一个差不多的孩子。
赵奇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其实也未必有多爱赵奇，只不过，赵奇是唯一一个越过其他人直接跟她搭讪的人罢了。
现在连赵奇都这样说她，那这段最开始就起源于自欺欺人的感情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吗？
方瑶跟人对视一眼，心里不免为小雨难过。她是想着要让小雨跟赵奇分手，可她没想到分的这么惨烈。
众人也没了拜拜的心思，方瑶往功德箱里塞了点钱，一行人就打道回府。
小白在人走后钻出来，叽叽叫个不停。
薄川：“手段太粗糙了，要改进。”
他是想借着小狐狸修的破姻缘道法来弘扬道观的名声，可也要注意信众的心理承受能力吧！
次次搞的这么惨烈，人家谁还来。
小狐狸委屈的不得了，它倒是想温和点，以前它去劝人分手，都是很婉转的。可是有些人不行的呀，稍微婉转一点，这个红线就拆不开！
非得让理亏的那个亲口说出来，最后才能分的彻底干脆！
薄川：“……你不能每次都搞这种吧，把自己的气息沾染到别人身上，让对方自己说，一个两个还好，人多了你怎么办？”
而且时间长了，总有人会看出来问题的。
小狐狸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划着叽叽叫了几声。
意思是它有分寸，除非是特别恋爱脑的那种，不然有些只是没有那么合适的情侣，它只会给对方一点霉运做提醒。不合适的人，在感情走霉运时候很容易就分手。这也算是修行了。
薄川勉为其难嗯了一声。
小狐狸完成了任务却不走，蹲在功德箱上，叽叽叫。
薄川：“你是自愿留下的。”
小狐狸：“叽叽叽叽。”
自愿也要给工资啊！它可不是那只大胖猫，光晓得干活不晓得要钱。
薄川：“……好，工资二百，伙食费一百，住宿费一百，场地租赁费五十，你倒欠五十块。”
小狐狸：“！！！”
薄川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供桌，桌角下赫然是刚才被抓出来的印子：“物品折旧五十。”
小狐狸扭头就走，悲愤的叫了几声。
真是气死狐了，周扒皮！
薄川轻笑，把屋子打扫干净，心情颇好的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胖猫一块红薯干。
这新来的就是不行，干活还要靠鞭策，哪儿像毛团，兢兢业业的。
***
方瑶几个回了城，赵奇如何纠缠且不必说，小雨则是在闭门一周后彻底想清楚了。
“现在想想，最开始赵奇跟我在一起就不太纯粹，赵奇第一次约会就问我是怎么去的，我说了开车，然后他才殷勤许多。后来更是因为听说了我是独生女，才更加体贴备至。”
至于后来那个死样子，也是慢慢的驯化她。刚开始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到了后来才经常的冷暴力，否定她，借此来打压她的自尊心。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洗脑。
小雨现在想想都是一身的汗。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PUA？
方瑶放下电话，脸色很难看：“你猜对了。”
说着把手机递过去，只见上面赫然是一个线上课程，PPT标题是“教你怎么在一个月内拿下七分女”，下面的小标题更是让人骨头发凉。
“如何成为搭讪艺术家”“教你如何从细节处把控对方情绪”“游戏泡妞理论的核心思想”……
小雨的声音都变调了：“这是什么？”
方瑶：“之前赵奇不是跟小齐他们打过游戏吗？小齐就用他的游戏账号登陆了一下论坛，结果发现赵奇在一个PUA课程的帖子里留言了。这是小齐摸去那个线上培训课程里截的图，这个就是赵奇。”
好在赵奇跟了没多久，课程只学了一半。这个线上课程的后半段简直不堪入目，居然还有教唆自杀的内容！
方瑶心疼的抱住闺蜜：“小齐说他已经把线上证据都留存了，你要是想讨个公道，我们都陪着你。”
两行眼泪滑落，小雨攥紧了手掌，片刻后才带着颤音说道：“好，我要告他！”
赵奇前前后后从她这里拿走了至少十万块，本来她没想着要赵奇返还，可现在一想到赵奇在私底下这样算计她，小雨就忍不住恶心。
“告，不光是告精神损失，还要告欠款返还。”
小雨一口气把关于赵奇的一切都收起来，除开一部分留作证据的内容，其他全都丢进垃圾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只是这代价实在残忍。
赵奇还在那儿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挽回，却很快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不仅如此，小雨把自己的经历发到了论坛上，厚码了个人信息，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了热帖。下面跟帖无数。
【鲸鱼喵：求求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地址，我要带我的恋爱脑闺蜜去！】
【琉璃脆：认真的吗？这个地方可以让渣男自首？我举手给我的三个恋爱脑闺蜜报名！】
【七分饱：话说这个男人真的好不要脸啊，现在想想，之前我去相亲，相亲对象也是上来就问我是怎么去的，我傻乎乎回了个坐地铁，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金鱼：抱抱楼主，被骗的好惨。】
【妮妮：楼主如果需要法律帮助可以找我，这种PUA课程真的害人不浅，希望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白茶：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博主的IP地址吗？这个地方，该不会跟某退圈女明星有关系吧？】
【好的呢：前面的不要太发散思维了，不是所有X省的人都在烟霞山好吧。再说了，你听说过烟霞山上有什么道观吗？】
【风鹿：我也觉得，不要在无关的话题下提林悠了好吗，显得很ky。】
……
这一则热帖几天就消弭了热度，对薄川来说，道观并没有客似云来，只是因为方瑶的关系，在净水县的年轻人圈子里有了一定的讨论度。
偶尔有几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上山来，道观里随便拜拜，再吃一顿饭就下山。
因为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来，小白干脆每天都绕着道观转悠，看见生脸就上去蹭蹭。好在后来来的人虽然有缘分不正的，但没有上次那种性质极其恶劣的男人，于是小白也就是偶尔让人带点霉运下山。
至于下山之后分不分手，它也不执着。
因为这世界上也有缘分不合适，但双方确实感情深厚的。哪怕经过了一些倒霉事，还是分不开。这就没办法了，既然对方能克服那一点霉运，说不定一起努力也能改命换运。
渐渐地，在本地的论坛里就有人传起烟霞山上有一座单身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