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没的都要还回来。
尤其是钱远新那边的,楚宁对的更为仔细。不光是钱的事儿,这还关系到自身的名声,是绝对不能漏一个在钱远新处的。
钱家这些年本就依附楚家而活,从来都是从楚家拿东西的,哪里会愿意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的。
可奈何全家就钱远新一个传宗接代的宝贝疙瘩,在钱氏娘家兄长两口子见过钱远新后,回来浑身发抖的赶忙照着楚宁的单子一一清点。
钱远新藏在家里的都归拢起来,送出去的也都想办法赎回来。
生怕漏了一点,儿子遭罪。
想着当日见到儿子的情形,夫妻俩还忍不住浑身打寒颤。
他们家这是惹了什么煞神啊。
儿子吊着一口气躺在那里浑身没一块好肉,初时,钱舅娘还想仗着长辈之势硬气一把,可一句狠话还没甩完,就眼睁睁看着儿子胳膊被卸掉了一条。
钱舅娘当场差点抽了过去。
钱家老舅再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的急忙承诺三日内必定将偷拿楚宁的东西都还回去,夫妻二人方才得以走出那宅院。
就这,钱家老舅夫妻俩还不死心,还又来找钱氏,想要从钱氏手里抠出些东西去赎回楚宁的体己。
可这次,连番被人教训威胁过的钱氏学乖了,死活不肯见他们。
无法,钱家老舅只得回家变卖家当,方才凑足了赎当的资金。
紧赶慢赶的在楚宁进宫前把东西都送了回来。
钱家送回的东西到位后,田婆子那边楚宁也要求一来一回的东西必须一致。
经由钱远新当众栽赃之事,楚宁也学乖了。这可不是现代,不过一个东西而已,哪里就能因此影响自己的声誉?
时下,那是一个丝帕就能顶私相授受之罪的,由不得人不小心。
楚宁一改往日的散漫,亲手造册,将妆奁郑重托付给玉竹,让她专人经管。
田婆子为保命,很是认真的一样样给楚宁送了回来,就连先前克扣的楚宁月银也还了回来。
至此,对楚宁来说,对方算是完成预期任务,果然应诺放人。
田婆子走出承恩伯府大门喜不自胜,自觉逃出一条命来,准备回到家中收拾行李一家子回老家去。
可还没到家,已经有人等着她了:“送你去矿上,走吧。”
田婆子面色惨白,本以为主子们过后并未有提起,定然是忘了此事的,没曾想还是逃不过。
田婆子如丧考妣的跟着人往矿场去。
楚宁这边紧赶慢赶,终于在进宫谢恩前将家当清点完成。
清点完,楚宁不禁感慨,时下成婚算是能跨越阶层了。
因着定亲,她现在已经由贫农阶层上升为小富之人了。
如能将萧家的聘礼再收拢到自己手中,那就妥妥的阶层飞跃了。
楚宁正盘算着呢,只见玉竹走了进来,给楚宁递了一册东西:“墨竹送过来的,小姐请过目。”
楚宁打开一看,瞬时眼里金光一片,天啊,这是活脱脱的宝册啊。
这是萧家当初的聘礼单子。
萧云珩抄录了一份命人送过来了。
有了这份单子,楚宁心里就有底了,要东西时也有依据了。
楚宁叹笑:“这份礼不错。”
旋即又道:“墨竹应还在吧?让她进来。”
墨竹进来,说过几句话后,又递出了一个请帖。
楚宁打开一看,赫然是福安公主赏菊宴的请帖。
公主啊!
楚宁心跳轻快的敲击了起来,原谅她没见过世面。
活的公主!
她将第一次见到。
其实,不光是楚宁这个异世而来的土包子,即便是承恩伯府老太君、夫人,公主她们也寻常不得见的。更遑论公主的宴请帖子。
知道楚宁收到福安公主赏菊宴的楚缨,硬生生划断了一个指甲。
前世,她作为镇国公府的少夫人都少有能去此等规格的宴席,成婚前更是没有。
却不曾想楚宁她现在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到福安公主的帖子。
真真可恼。
楚缨气得差点咬破了嘴,丫头婆子百般劝慰,劝她现在有不算什么,以后有才算得。
楚缨被这话劝住了,按捺下心头的不忿,只待日后富贵荣华。
届时再去楚宁面前耀武扬威出气以解心头之恨。
眼下,先预备进宫之事。
此次进宫,如无意外,应是她们姐妹出阁前最后一次进宫了,事关重大,得要给姑姑留下一个绝佳的好印象才好。
上次进宫表现多有瑕疵,这次进宫必须尽善尽美才好。姑姑喜欢贞静机敏,自己就多多往这方面表现即可。
转眼,进宫之日到,楚家女眷照例半夜起身妆扮,漏夜出门进宫。
此番进宫,承恩伯府对牌交接更为顺利,一点不耽搁的随着等在宫门口的长阳宫大太监覃顺进了宫。
这次行来,楚宁敏锐的察觉,好似跟上次稍有不同。
四周仿似多了好些窥伺目光。
楚缨也察觉到了,越发的挺直了脊背,姿态稳而轻盈的往前走去。
一行人走过前殿,经过御花园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喝清道的声音。
抬眼望去,只见前面来了好大队锦绣云烟,前呼后拥的抬着一个肩舆,肩舆之上端坐着一华贵非常的宫装丽人。
楚宁心下明白,看此架势,恐怕是哪个位份极高的妃子了。
覃顺见到来人,脸色一变,想要避已经避不开了。
覃顺赶忙疾步退避在一旁跪地,口中高呼:“奴才叩见贵妃娘娘。”
来者竟然是周贵妃。
楚宁心头一紧,恐怕来者不善呐。
果然,只见肩舆缓缓来到他们一行面前。
周贵妃眉眼冷傲的看了他们一眼,一旁的太监已然怒斥出声:“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要说承恩伯府确实没甚规矩,但再没规矩,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
见贵妃行礼本是应当,但下跪就有些过了。按宫规礼仪,有爵之家女眷平日觐见妃子行常礼即可。
但规矩是规矩,此刻在皇宫,皇家的绝对地盘,贵妃要让她们跪,正常来说也是不得不跪的。
可奈何陈太君对于这个跟自家姑娘争宠的狐媚子是早就恨之入骨的,本来背地里就骂的跟个啥样的,现在见面了让跪就算了,还张嘴就骂人,陈太君就不大爽快了。
不爽快的陈太君立时吊梢了眉:“俺们乡野来的,不甚懂规矩,贵人原谅则个。可要说跪,老婆子也还有点不明了,俺记得先前教我们宫礼的宫人说过,一般除非大节庆日,俺们伯夫人见宫妃无需要跪的。”
“哦,对了,俺记得上次见皇上,皇上都免了老婆子我跪的。贵妃娘娘今日要我跪,俺们自是不敢说什么的,俺们这就跪,还请贵妃娘娘千万不要怪罪俺们不懂礼数。”
不妨陈太君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周贵妃身边的人一时有些词穷。
小看这老婆子,虽说是个乡野粗妇,可到底是能教养楚丽妃这等狠角色的,不该小瞧了的。
现在被她给架住了,不让她跪吧,前面的话都喊出去了,平白打脸。
让她跪吧,这老婆子把皇上跟宫规都抬出来了,她们贵妃难道还能比皇上金贵不成?
何况,此人还是丽妃的生母,争是争,斗是斗,这等平白给人说头的事儿却也不大好做。
最主要的是做了没甚好处。
周贵妃眉目一冷,看着陈太君浅浅一笑:“老夫人真真是牙尖嘴利,让本宫好生佩服。你说按宫规你不好对本宫下跪,那你们呢?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周贵妃眉目一转,看着楚宁等人不怀好意道。
钱氏母女哪里承受的住这等威压,当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这下场中站着的陈太君跟楚宁就极为显眼了。
周贵妃不好扯着陈太君找毛病,自是要拉着楚宁扯大旗了,抚着自己的护甲慵慵懒懒的问楚宁道:“你呢?你为何不跪?”
楚宁心里大骂,跪跪跪,跪你个头,你是王母娘娘吗,要我跪你?
姑奶奶我跪天跪地,就是不想跪你。
皇帝这生物也就算了,天地君亲师,这天下他最大,拜他心理上没那么难受。何况皇帝大方,给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呢。尤其是他对自己说一句好话就能是最好的护身符,拜他不吃亏。
非是楚宁不识时务硬顶,实在是不想对想要自己命的人下跪。
想想自己定亲之日周贵妃龌龊的手笔,一个不好,她都有可能被沉塘被自尽。
别人要你的命,你还得给她下跪,想想都憋屈的慌。
何况,陈太君说的在理,除非重大节庆日,清贵官眷见宫中宫妃无需行大礼。
今日自己不跪拜,不算失礼。
当然了,要是周贵妃宠冠六宫,楚宁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可现在宠冠六宫的是他们楚家的姑娘,楚宁不介意狐假虎威一番。
楚宁福身一礼:“臣女觉得先前祖母所言不虚,按宫规,我们伯府官眷平日见娘娘只需常礼即可。当然娘娘让跪原不敢不跪的。可奈何我前儿个膝盖才受了伤,实在是弯不下去,臣女只娘娘一向仁爱,想必不忍让臣女带伤下跪的。”
楚缨听着楚宁顶回去的话,心头一凉,完了,自己怎么就被周贵妃给吓住了呢?
惨了,这下子肯定得罪姑姑了。过后,姑姑还不得恼恨死自己?
想着周贵妃的结局,楚缨更是懊恼。一个连全家的命都丢了的败军之将,算得了什么?
这么一想,楚缨的底气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