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敢有所隐瞒的。
谭一兰将红布盖回托盘,点点头:“好,那我且问你们,昨日这一遭,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楚缨颤抖嘶叫:“姑姑,我想要换婚,跟姐姐楚宁换婚!也就是改成姐姐嫁镇国公府,我嫁陇安江家。万望姑姑成全。”
第15章
两方换亲
谭一兰笑了:“二小姐莫不是以为这天下男子皆可由你挑选的?想嫁谁就嫁谁?哪怕是把娘娘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也在所不惜?”
楚缨慌忙摇头:“我并不敢,姑姑言重了。”
钱氏已然慌忙扑倒在地:“姑姑恕罪,我们哪里敢对娘娘不敬的?这丫头只是......只是爱慕江家四郎,情不自禁而已,万望姑姑明鉴。”
不是跪谭一兰,是跪丽妃。谭姑姑这话太重了。
谭一兰很是明鉴:“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不久前二小姐对萧家七郎也很是上心,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就又要换人了?”
钱氏词穷。
好在谭一兰也无意穷追猛打:“不过,也能理解,少年人心性不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也不甚稀奇.....”
钱氏......虽然不必再想理由,但这话听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可再刺耳也得受着,眼下还得求着人家。
钱氏愈发的赔小心说好话,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是不成也得成了。
钱氏也想得明白,虽然她是很惧怕丽妃,可眼下丽妃也正是用着娘家姑娘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儿女亲事,不过是换一换而已,不影响她的核心原则,好好求饶,多上些好处,应是问题不大的。
这也是她们敢铤而走险最终走此下策的底气。
事实也是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宫中来人代丽妃出完气后,又在她拿出一个六百亩田庄孝敬上去之后,谭一兰终是松口答应回去给丽妃说说情。
不过,在此之前,楚缨还是要被禁足府中,哪里都不能去的。
谭一兰在承恩伯府大展威风,覃顺则在镇国公府陪小心。
罗夫人垮着脸送走客后,还是越想越想气,碎了一个茶杯:“哼,什么玩意儿?一个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的小麻雀,竟敢如此羞辱我家。什么误会?分明就是故意。”
罗夫人出离愤怒,想他们镇国公府在大景朝煊赫百余年,谁人敢小瞧?儿女亲事从来都是百家求的,这还是第一遭遇到这种不将他们家放在眼里的。
罗夫人气恨的不行:“哼,真当自己是一棵葱?要不是圣上一力主张,我是断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呵,现在给我来这一出,说换人就换人,当我们家是韭菜院子呢?现在正好,明日我就进宫去辞说。”
镇国公捋须劝解:“夫人稍安勿躁,既然丽妃已经派人来赔礼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镇国公也不甚痛快,承恩伯府整这一出简直是把看不上他们家摆在脸面上了。
两家联姻的事儿虽然是圣命,但他们萧家也不是任由别人搓圆搓扁小瞧了的。说实在的,承恩伯府他原本也是看不上的,如果趁此事去皇上面前说,也占理。
但,镇国公想的更深远些,此事他们家辞是能辞,但却可能会打搅皇上的布局。
皇上这次亲口安排承恩伯府的联姻,可不光是为着丽妃娘娘,内里也跟朝中局势有关系。
眼下皇上正在就朝中一系列的政策跟文官一系死磕,正需要有爵之家以及地方文人的支持,所以承恩伯府这次才会一个跟他们家联姻,一个跟江家联姻。
这些道理罗夫人也是尽知的,发狠过后理智上线,又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儿子问道:“珩儿,今日丽妃让覃顺来说,楚家换人嫁过来,改成楚家大小姐楚宁与你成亲,你觉得如何?”
罗夫人总共就生了两子一女,长子早早戍边去了,只余小儿子萧云珩以及女儿萧玉仪陪在身边,最是疼宠不过的。
虽然说圣命难违,但要是儿子不愿意,罗夫人也还是决定去搏一搏的,委屈了儿子一次就够了,总不能老是委屈儿子。
镇国公也看向了萧云珩。
他儿子也有七八个,但最喜欢的也还是夫人生的这两个。长子身为世子为国事家事所累不得已,小的这个他也是希望他能过的舒坦自在一些的。
萧云珩顶着父母灼灼目光轻笑一声:“我觉得丽妃说的可行。”
他这是愿意了?!
罗夫人惊讶的看向儿子。
镇国公也停止了捋须。
罗夫人看着儿子审视道:“儿啊,虽然圣上有意成就两家姻缘,但你爹也还是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你要不愿意,我们可从长计议。”
罗夫人很是不相信儿子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要知道,当初知道他要跟承恩伯府二小姐成亲的时候,他可是抵触的不行,虽没有大闹,但作为母亲哪有看不出儿子不情不愿的?
先前楚二小姐来他们家做客也好,出门遇到了也好,萧云珩一向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的。
可现在,经承恩伯家闹出这难看的一遭,儿子反倒愿意了?
罗夫人眼里陡然闪起亮光:“珩儿,莫非你......见过楚大小姐?”
萧云珩轻咳一声:“不算正式见过。”
哦,那就是见过了。
罗夫人瞬时好奇满心:“儿子啊,你看楚大小姐......?”
萧云珩垂眸遮住眉眼,想起当初在报国寺见到的那飒丽的女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楚大小姐她真是让人记忆深刻的很呢。
记得当时他在报国寺见到楚宁被无赖拦住的时候,正要出手相救,却不妨一个翩然端秀的弱女子竟然会了踹人,那干脆利落的手法,除了劲道差点,让人没有诟病的地方。
不光是踹人,过后看到的楚大小姐更是让人惊讶无比,一个平日走路都要被人搀扶的贵族千金竟然会爬假山,还会爬树。
被发现了,也不惊慌,求人都是落落大方的。
这等闺阁千金萧云珩不能说平生未见,但绝对是见之甚少。
尤其是这个楚宁跟他先前见过以及命人打探楚家人情况时知道的楚大小姐的性情那是大相径庭。
一个人的性情竟然前后差距如此之大?这不能不能让人好奇。
萧云珩想起奉恩将军家的二小姐纪曼青,她也是前后判若两人,之前的曼青姐她好久都不见了。
前次,他去报国寺就是跟发小奉恩将军家老三纪文伦一起去给曼青姐祈福。
也许这次他们祈福真是灵验了。
儿子愿意,罗夫人气过之后也不再孤拐,罢了,千金难买儿子愿意,既然儿子愿意要楚家大小姐,那换就换吧。
罗夫人翌日就递牌子进宫去了。
相较于镇国公府的平顺,京城江家一派愁云惨雾。
当日出事之后,江牧川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连着两天都没出门,连饭都吃不下。
见他这般自苦,江二太太有心想要教训两句都不敢开口了。
第三日,江二太太再是忍不住了,闯进侄子的房间去一探究竟。
一进门,江二太太吓了一大跳,满地的破瓷碎纸,江牧川双目赤红的坐在案几后漫无目的地奋笔直书。
看着侄子这颓废的样儿,江二太太很是心疼,迟疑着开口:“老四啊,事儿出了想办法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身子熬坏了。”
江牧川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看着她:“二婶,还有办法么?还有办法么?”
江牧川抖着手,懊悔不已:“二婶,你说,我当日为何要喝酒,为何要喝酒呢?”
江二太太走过去,心疼的抚着侄儿的手臂:“老四啊,这事儿不怪你,真不怪你。怪只怪......”
怪只怪自家侄儿太优秀,被钱氏母女不要脸的盯上了。
都是大家大族管家理事的,这等龌龊事儿一向是没少见的,楚家这内里的猫腻稍稍一想就都清楚了,何况,钱氏他们当日做的如此明目张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想像,前脚侄儿醉酒,后脚楚缨就进了房间,好巧不巧还正让要跟楚家联姻的他们江家、萧家的夫人看了个正正好。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这事儿明白着就是钱氏捣的鬼,别的不说,楚缨一个好好的闺阁千金,为何能在自己家中迷路还顺利的走进客人歇息房间?除了他们楚家自己人安排不做他想了。
这事儿看起来虽然他们理亏,但要是真闹将起来,他们也是有说辞的。
但,这是下下策,尤其是现在,他们江家急需朝中有人的情况下,跟丽妃撕破脸,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江二太太看着侄儿颓丧至此心疼不已,但心疼归心疼,目前除了捏着鼻子认了这亲事,暂时也无他法。
江二太太词穷,不知如何安慰侄儿,几句话车轱辘般的翻来覆去劝过之后,叹息的对江牧川道:“前儿个我已经命人快马去陇安报信了,今日陇安来信了,大伯说要我们八月二十五照常去下聘。”
江牧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江二太太。
江二太太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沉沉出声:“大伯说,八月二十五去楚家向楚家二小姐楚缨下聘。”
江牧川软软的坐回了椅子。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想他一向自诩青年才俊,雄心满怀的,可这次竟然被人算计至此,尤其是,尤其是,他还不能说什么,还得捏着鼻子认。
真真让人想起来都是心头暴血的感觉。
江牧川闭上了眼。
良久,嘶哑着声音唤人:“拿酒来,给我拿酒来。”
喝醉了,醒来也许只是大梦一场?
几方消息陆续送回了承恩伯府。
听闻消息,钱氏大石落地,抱着楚缨叹息落泪:“我儿总算能得偿所愿了。”
楚缨更是百感交集,从今日起,她将摆脱前世悲惨的命运,开启新的人生。
跟母亲俩人抱着落泪一阵后,楚缨立时打起精神继续绣荷包。
她先前给萧云珩送了不少荷包、手帕什么的,从今以后该给江牧川绣了。
楚缨兴头头地绣花。
楚宁这边也没闲着,跟着宫嬷嬷一道更是紧门闭户的整顿荣福阁。
多事之秋,务必要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规整清楚。
虽然不知当日楚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几日宫中频繁的来人,府中诡谲的气氛,足以让人知道,府中将有剧变。
陈太君七日大寿贺完,承恩伯府还不及松口气的,二十三一大早又迎来了宫中的马车。
这次来人仍然是谭一兰谭姑姑,承恩伯楚启民亲自将谭一兰迎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