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完地时候,他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注视她。
邓姣有点害羞地低头莞尔。
要命。
穿越人最爽的时刻果然还得是靠历史知识装逼。
这不得让陆骋把她当战术天赋选手?
但紧接着,她听见他惊愕地说:“奇了,你与我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邓姣:“……”
好家伙,原来他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那可不是不谋而合吗?这就是照抄你的战术啊。
“是吗……”邓姣微笑:“那太巧了,殿下既然已经成竹在胸,为何依旧如此焦虑不安?”
陆骋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愕中。
他从来没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任何人听,完全想不通邓姣为什么能跟他想得一丝不差。
片刻后,他低声解释:“此计不足以全歼敌寇,哪怕敌军仅剩半数,情急之下,若是他们不选择撤退,而选择攻城,我们的胜算依旧不足,太冒险了。”
原来如此。
邓姣眨眨眼,欲言又止。
她总不能告诉他,敌军肯定会撤退。
她说了也不算啊,无法给出证据。
脑中灯泡再次一亮。
“诶?”她问:“殿下,如果要正面打赢这场仗,大概需要多少军饷呀?”
他叹息一声:“少说得三五十万两白银。”
邓姣:“……”
这不巧了嘛。
邓姣心情复杂。
因为大齐算是很富庶的朝代,她还从来没想过朝廷会有缺钱打仗的时候。
所以她之前完全没想过用宝藏跟燕王做交易的可能。
几十吨的银子,她自己怕是没办法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挖掘转移。
这笔横财,她几乎不可能自己弄到手。
如果能作为人情,换陆骋一个保她命的承诺,还用得着担心未来的荣华富贵吗?
陆骋对财物方面比较粗糙,她在王府几天的“旅游公费”,甚至是没有上限的。
等国库缓过来之后,他不可能亏待了她,她相信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判断。
“这或许是天意。”邓姣没有犹豫,抓住立下史诗级大功的机会,平静地摊牌:“半年前,先帝曾告诉我一个秘密,德宗皇帝当年求仙问道,曾在一处洞天福地埋下大量白银,约莫有五十万两。”
陆骋再次惊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阿拉丁神灯一样,有求必应。
“他说具体埋在哪儿了么?”
“就在玄君山一带。”
陆骋垂眸:“这范围,够军队挖一两年。”
邓姣得先把人情卖出去,再暗示回报:“殿下带我去山下看一圈,我应该能找到较为具体的方位。”
一阵沉默。
邓姣:“殿下不信任我?”
陆骋:“这一趟来回至少半个月,为免朝中起疑,先……”
门外忽然灯火攒动,许多人四处搜寻:“殿下?殿下!田指挥使急事求报!”
陆骋一跃下床,自窗子翻身而出,跳出院墙,飞奔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侍从面前,假装自己是从书房刚出来。
田忠凌带来噩耗——
白日里小太子忽然哭着去坤宁宫,趴在邓姣寝殿外的门上呜咽告状。
因为太子爷哭了半日,寝殿内没有一句回应,可能引起了太后眼线的怀疑。
太后连夜派人传了秘旨,要求天师做法,中断邓姣闭关,让她出来议事。
糟了。
深夜里,邓姣被陆骋连夜紧急送回皇宫。
自地道直达皇后寝宫,准备把邓姣的替身换出去。
然而,她的脑袋探出空地砖的那一刻,抬头就看见灯火通明的寝殿里,太后端坐在太师椅里。
邓姣僵在原地,没了爬出去的勇气。
但地道的梯子下面,还有跟她一起溜回宫避嫌的陆骋。
由于周围很安静,可能以为邓姣是爬不动了,陆骋又急着出去。
于是,在太后阴沉目光的注视下,邓姣被一双手托举起来,缓缓从地底升起,被丢在地道旁边的地板上。
邓姣:生无可恋。
紧接着,急不可耐的燕王殿下直接单手一撑,从地道里一跃而出,帅气地出现在他母后面前。
第36章 理直气壮反将一军
看见邓姣从地底下“长出来”的时候, 太后还在酝酿杀气。
她想知道,邓姣在宫里究竟有什么手眼通天的内应,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 把地道挖进坤宁宫。
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小皇后, 比太后想象中能耐多了。
不能再轻敌了,得抓住这次罪过, 将她和她的靠山一网打尽。
然而, 紧接着, 看见自家小儿子从地底下蹦出来的时候,太后的情绪都被搞乱了。
邓姣的靠山跟太后娘娘的靠山竟然重合了。
太后的杀意逐渐转化为极度的费解和愤怒, 幽幽的目光从小皇后躺平等死的脸上, 转移到儿子疯狂想借口的脸上。
陆骋此刻没有一点点防备。
这个时间天师不可能已经解除闭关法事,如果太后硬闯坤宁宫,他的属下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唯一的可能是太后硬闯进来还不到半刻。
恰好撞上了。
陆骋闯祸是家常便饭,毕竟母后对他的要求太多太杂, 他甚至懒得记。
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哪怕他是把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偷出宫, 再半夜送回来, 问题也不大。
坏就坏在他偷的是他的小寡妇皇嫂。
很委屈。
陆骋甚至什么都没对邓姣做过。
不敢想象母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任何人看见现在这场面,都会以为他是干了整整六天丧心病狂的坏事才回来。
就不该钻这个空子。
让邓姣自己爬密道回宫,陆骋的身手足以无视皇宫的戒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玉台殿。
事实上即便是跳出地道的最后一刻,他原本依旧有逃跑的机会。
陆骋低头深吸一口气, 侧头看向瘫倒在地的邓姣。
看邓姣迷茫而等死的目光, 她应该不是故意阴他。
单纯是吓傻了。
邓姣心情已经麻了。
光是国丧期间溜出宫被太后逮个正着,就足够要她的命了。
现在是国丧期间引诱小皇叔一起出宫浪了一星期。
她应该没有殉葬的资格了,是上吊还是凌迟,只看太后要私下处置还是公事公办了。
不期望陆骋帮她脱罪, 毕竟本来就是她自己非要出宫。
但是下一刻,陆骋蔫头耷脑地走到她面前,弯身朝她伸出手,要拉她站起来。
邓姣认栽的目光动了动。
他没放弃她。
那她自己怎么能放弃挣扎?
求生欲又重新燃起。
邓姣立即自己爬起来,视死如归地上前,淡定给太后请安。
太后默不吭声坐在太师椅里,仰头打量邓姣许久,终于开口了。
“好本事啊,邓姣。”太后感慨:“这两年来,为了给阿骋配个瞧得上眼的姑娘,哀家可是满京城都搜罗个遍,一个都没成,哀家都认输了的事,你不过在一次宴会上同他闲谈几句,这就成事了?当真是好本事。”
邓姣平静地回答:“母后定然是误会了。此刻情形,难免叫人多想,可儿臣是清白的,求母后听儿臣解释。”
太后都要气笑了,眯起眼盯着邓姣:“都这份上了,还能临危不乱寻求生机,难怪阿驰为你神魂颠倒,但你也不用太得意,至于这一个呢——”
太后尖利的护甲指向陆骋,哼笑一声:“这位燕王殿下,可就未必是着了你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