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谢来猛地一个激灵,和江芸芸对视一眼。
江芸芸揉了揉额头:“都去休息吧,家里好像也招贼了,你们都清点一下有没有东西损失了,准备过年吧。”
几人担惊受怕一晚上,一听这话也都累了。
乐山开始烧热水,其余人则清理院子,等理得差不多时,众人便相继去睡觉了。
整个兰州在短暂的热闹后,突然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一夜的忙碌中安心睡了下去。
寇兴作为知府没得睡,开始马不停蹄地清点损失,安顿伤员,修整城墙,还要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他一扭头想去找江芸商量事情,又想起他大概是累了,不好继续打扰,就只好把躲了一晚上的秦铭叫回来干活。
秦铭一见他就神色躲闪,但寇兴就像没发现一样,正常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又安慰他今年过年辛苦一些。
秦铭哎了一声,抱着工作就跑了。
小院中,众人都洗脸换了衣服,去睡觉了,江芸芸是最后一个,正打好热水,蹲在院子里准备洗脸,只听到一阵敲门声轻声响起。
她安静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听到敲门声,可莫名就觉得门口有人站着,便起身去开门。
只一开门,一张热情的马嘴就凑了上来,糊了江芸芸一脸。
江芸芸眼疾手快躲过去,和站在门口的小马驹面面相觑。
“哎,是你?”她震惊。
赫然是在周家马场看到的那匹大宛马。
小马驹大眼睛扑闪一下,歪了歪脑袋,然后露出自己背上的包裹。
第三百一十七章
江芸芸和小马驹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都陷入沉默之中。
“你是偷跑出来的?”
“还是别人送你过来的?”
江芸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摸了摸它背后的小包裹,小马驹也不闹脾气反而乖乖地把包裹递上来。
真是瞧着乖得不得了。
江芸芸忍不住撸一把小马驹的脑袋。
小马驹的脑袋立马蹭了上来,一点也不矜持。
那包裹并不大, 放在手心都绰绰有余, 但分量却不轻, 江芸芸一拿到手里就眼皮子一跳。
她去看小马驹。
小马驹也看她。
“哎, 你小子浓眉大眼,结果是来败坏我名声的。”江芸芸叹气。
小马驹懂什么, 他只是娇滴滴得直粘人。
江芸芸一手控制着小马, 一手拎着那包裹,长叹一口气,先把小马驹牵回来了。
小马驹斗志昂然地进了小院子, 然后目光黏在马厩那方向不动弹了。
江芸芸瞧着那马厩也容不下第三匹马了, 就只好先把新来的马栓在院中, 打了个哈欠, 随口敷衍着:“你现在这里住一会儿, 回头我让乐山给你想办法。”
小马驹回过神来, 突然朝着江芸芸打了一个喷嚏,屁股一扭, 直接不理她了。
“哎。”江芸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马屁股,又看了一眼齐齐把脑袋探出来看热闹的小驴和小马,又哎哎两声, 左右安慰着,“别吵架啊。”
此时已近中午, 她又勤勤恳恳给三位小祖宗送了稻草, 又各自喂了两颗糖, 这才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被一阵阵惊呼声吵醒。
“哇,好漂亮的小马啊。”
“大宛马!那不是很贵!怎么在这里啊。”
“啧,怎么不给我摸一下。”
“应该是被你哥哥牵进来的。”
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话,时不时插入几句谢来撩闲的话。
江芸芸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突然发现胳膊疼得厉害。
——哎呀,哪哪都好疼。
她艰难爬起来,在床上呆坐了片刻,最后苦着脸,慢慢吞吞穿上衣服,就连开个门都疼得龇牙咧嘴。
“哎,你总算起来了,这马是你……”谢来一扭头就察觉到江芸芸两条胳膊不对劲,连忙站直身子,朝着她走过来,“手怎么了?”
江芸芸哭着脸:“胳膊好疼,抬不起来。”
谢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江芸芸立马疼得直龇牙。
“怎么了?手疼,是不是昨天太用力了,还是旧疾复发了。”江渝立马窜过来,一脸担忧,“我给揉揉。”
“别别,疼疼。”江芸芸连忙拒绝着。
“我去找张道长起床。”小春连忙说道。
没多久,就传出张道长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哎哎,出去出去!!!救命!救命啊!”
没多久小春一步三跳跑出来了,再没过多久,张道长就骂骂咧咧出来了。
“你家小姑娘都这么回事!”张道长紧紧抓着衣服,朝着江芸芸大声抱怨着。
小春吐了吐舌头,溜溜达达跑到江渝和江漾后面躲起来了。
谢来直接把张道长提溜过来:“你快看看,他手抬不起来了,是不是昨天拉弓箭拉脱力了。”
张道长一听就忍不住冷笑:“现在知道疼了,重弓你也敢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啊。”
他虽然这么说的,但还是火急火燎赶过来:“霍,你手心的伤还挺深,这都能忍啊,别伤到经脉了,小心以后不能拿笔了……胳膊应该是被拉伤了,摸上去像是充血了,不急,我等会去开个药,就是以后要好好养着了,这种很容易复发的,而且你的手腕本来就有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到冬天就不舒服,你们这些神童也怪惨的,读书太拼命了,就是很容易留下病根的……”
他碎碎念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手腕。
“有点肿了,肯定是之前绕太紧了,真是不要命了,哎……这几日不要干重活了,笔也少拿,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江芸芸垂头耷脑地坐在小矮凳上,瞧着可怜坏了。
谢来叹气,也跟着用脚拖来一张椅子:“正好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我喂你吃饭。”江渝连忙说道。
“那可要吃点东西补一下了。”乐山探出脑袋说道,“明日就三十了,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早去去买点东西,要吃什么都列个单子,明日我去采买,那些天杀的,连我自己种的小菜苗都偷走了。”
“可不是,我摆摊的东西都没了。”张道长不高兴说道,手里还在琢磨着药方。
江芸芸看了眼天色,突然有高兴起来:“哈,要过年了,我在兰州第一个年呢。”
“二十四,磨豆腐;二十五,扫房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做年馍;二十八,买年画;二十九,打年酒。”张道长哼哼唧唧哼着歌,“前面都没赶上,偏三十是熬夜,熬夜可对身体不好,这个年过得没意思,真没意思。”
“熬夜好啊,我们到时候买点烟花鞭炮来。”江渝兴致勃勃说道,“年画、窗花、春联、门神我们都没买呢,明日我也要出门。”
“听说兰州要包饺子。”
“我怎么听说兰州说的饺子就是牛肉面啊。”乐山也紧跟着说道。
“我怎么听说他们过年一定要吃噪子面,而且明天的饭上要有猪耳朵或啃骨头,叫咬鬼,说吃了这些东西明年就会精力充分,百病不生。”张道长也说道。
“管他吃什么。”江芸芸慢吞吞说道,“想吃都吃。”
“啧,这一天天的,攒下多少钱啊,这么嚣张。”谢来把人扶到摇椅上,“你想吃什么?明日我给你买?”
江芸芸想了想,老实巴交说道:“都行吧,没特别想吃的。”
“听说兰州还有一道八宝饭,甜甜的。”小春一本正经说道,“吃了明年就能百事如意了,想吃。”
“吃吃吃,都吃。”江芸芸小手一摆,开始摆烂,“让我们谢佥事请客,他有钱,他狂得很,叫他花钱!叫他花钱!”
谢来气笑了,皮笑肉不笑地捏了捏她的手臂。
江芸芸惨叫一声。
“你干嘛!你这么欺负人!”
“你烦不烦,放开我病人。”
江渝和张道长立马大骂道。
江芸芸得意坏了,谢来抱臂打量着她,气得咬了咬牙。
大年三十一大早,乐山还没出门买东西,家里就被送满了东西。
“这三车是肃王府送的,王爷一辆,王妃一辆,郡王一辆。”
“这是陈参将家送的,还送了不少跌打损伤的膏药,张道长看看能不能用。”
“这是周指挥和唐指挥送的,鸡鸭鱼肉,还有好多蔬菜,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从哪来找来的。”
“寇知府送了一提肉脯干果来,还说叫您好好休息,最近不忙着去上值。”
江渝围着一大堆东西啧啧称奇,大声说道:“我瞧我哥人缘不错。”
张道长冷笑一声。
乐山不解:“这东西能收下吗?”
江芸芸正拿着膏药搓手腕,随口说道:“都是吃的就收下,刚好省了一大笔钱。”
“你胆子可真大。”谢来凑过来说道,“不怕御史们弹劾你。”
江芸芸皱了皱鼻子:“那巧了不是,经验丰富。”
谢来一听,直乐呵:“可不是,现在肯定很多折子在路上呢。”
“既然不去衙门了,那就去屋子待着,暖和点。”江渝拎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走过来,“张道长说都是好东西,我给你搓一搓。”
“行。”两人起身准备回屋子。
谢来震惊:“你们几岁了,是不是也太避讳了,还是我给他上药把。”
江芸芸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