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好心。”江芸芸笑着拍了拍黎循传的手臂,把人格开,“下次知道就好了,今日也是委屈你了,你快上马车回家洗漱一番吧。”
顾幺儿要哭不哭地低着头。
“至少知道遇到高兴事情,买个花让人开心一下,虽然办法有点问题,但心总是好的,等会买个东西给楠枝道歉。”江芸芸牵着他的手说道,“我看你在船上跑来跑去的,饭也没吃几口,我带你去吃饭吧。”
顾幺儿闹脾气不肯走。
江芸芸弯腰,突然发现顾幺儿长得真快啊,之前还小小一只,现在都要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了,只是脾气还真是小孩子。
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七八岁的小孩。
他们有自己的逻辑,分不清大人的是非,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骂他是没有用的,甚至讲道理也是没有用的。
他们根本听不懂。
“是你做错事情了,怎么还要对我生气呢。”她摸着小孩的脑袋,笑说着。
顾仕隆越来越委屈,眼眶都红了。
“黎家书香世家,你找了这么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他,他自然是要生气的。”江芸芸摸了摸小孩的额头。
“可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顾幺儿委屈说道,“他拿了你的花。”
“所以那些人这么围着我,你觉得喜欢?”江芸芸歪头问道。
顾仕隆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太香了,不喜欢,也没有唐伯虎选的那些人好看。”
“所以我说你心意是好的,但是办法没做好,不过挨了骂也不碍事,谁不挨骂,我还经常被老师骂嘛。”江芸芸笑说着,“下次再学着点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好值得闹脾气的事情。”
“这么生气,难道等会不想吃烧鸡了。”江芸芸故作为难的说道。
顾幺儿动了动脑袋,没说话,只是紧紧拽着江芸芸的手。
江芸芸牵着他的手,对着耕桑说道:“我带他去吃饭,你带枝山也回去洗漱一番吧。”
祝枝山见顾幺儿没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去了,我等会去问问五典书院的后院还有房子没。”祝枝山笑着摆手,“有空记得来找我,我给你看我给你画的画。”
“行。”江芸芸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这才带着顾幺儿走了。
码头的热闹随着人群的涌动而重新归入人来人往的繁忙中。
散落在地上的木芙蓉很快就成了泥土的一部分。
茶棚里一个带着斗笠的灰衣人目送江芸芸离开,便也放下两枚铜板,匿入人群中。
江芸芸安抚好顾幺儿,又安慰心灵受伤的黎循传。
“喏,他刚才给你选的玩具。”江芸芸把手中的陀螺递上去。
黎循传黑着脸。
“我这么大的人,玩什么玩具。”
“这就不对了。”江芸芸笑说着,“送礼物取决于他觉得什么好所以送你什么,可不是你想要什么,他再送你什么。”
“这可是幺儿最喜欢的玩具啊。”江芸芸强调着,“把他剩下的钱花的一分都不剩了。”
“他到底在哪找的人?”黎循传忍不住问道,“这人不是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吗,怎么还能闹出这么大事情啊。”
江芸芸简单解释了一下:“早上不是被船长从驾驶室里揪出来吗,是去收买船员了,这艘是游船,码头停靠的入口比较少,会提早派人去等着,然后他就用自己手中的玉佩坠子收买了一个船员,说要找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给抱着桃花的人送花。”
黎循传忍不住说道:“那这个船员做事也太不靠谱了。”
“大概是欺负他是小孩吧。”江芸芸叹气,“瞧着还挺凶的小老虎,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啊。”
“那还收了他玉坠子,我们去帮他要回来。”黎循传生气说道,“怎么骗小孩东西啊。”
“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江芸芸愁眉苦脸说道,“这些船员都是做一批走一批的,也不是固定的。”
“那也太过分了。”黎循传愤愤不平。
“那你还生气吗?”江芸芸问道。
黎循传抿了抿唇:“很早就不生气了,刚才发火,只是觉得太丢脸了。”
“那就行。”江芸芸起身,“晚上你们就握手言和吧,那我也回家去了。”
黎循传小声说道:“晚上不留在我家吃饭啊。”
“不了。”江芸芸背对着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过几日再来看你,顾幺儿就先寄放在你家啦。”
黎循传欲言又止,刚想说话,就和躲在柱子后面那个幽幽的小眼神对上了。
顾幺儿难得没有追上去,只是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
——得,芸哥儿还是这么奸诈啊。
—— ——
江芸芸刚踏进侧门没走两步,就被江来富热情逮住了。
“这不是我们的小~解~元~吗。”江来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江芸芸歪着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远远啊,我们就看到东面啊,紫光照耀了,那叫一个亮堂,要不说你们是亲父子呢,老爷和您这是有心里感应啊,立马就猜到这是您回来了啊,这不是让我来这里等您嘛。”江来富热情极了。
江芸芸皮笑肉不笑:“说人话。”
“码头上有人看到您了,所以来报信了。”江来富犹豫一会儿后老实交代了。
“哦。”江芸芸应了声,抬脚就打算绕过他走了。
“哎哎,二公子!”江来富立马伸手拦人,“回家第一件事情,怎么也要拜见爹才是啊。”
江芸芸随口说道:“人都臭了,好几天没洗澡了,我洗个澡就去。”
江来富凑上来,仔细闻了闻:“哪里臭,香得很。”
江芸芸恶寒,往后退了一步,警觉说道:“我不在家这一个月,你不会欺负我娘了吧。”
江来富哎了一声:“哪里的话啊,我们对周姨娘那可是关怀备至啊。”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江芸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人拨开,“我等会会去见他的,我先见见我娘。”
“二百两银子。”江来富低声说道。
江芸芸脚步一顿。
“真不骗您,你可是我们江家的解元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真是周姨娘破了点油皮,不瞒您说,哎呦,我都心疼坏了。”江来富言辞切切说道。
江芸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半信半疑。
她也是不信,在她考中解元的消息传过来后,江家人还能苛责周笙不成。
不过江来富这个态度也是在殷勤。
两人僵持间,陈墨荷意外走了过来,见了江芸芸立马大喜。
“芸哥儿!”她快步走了上前,“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给我们写信啊。”
江芸芸惊讶:“我写了啊,你们没收到。”
“哎哎,二公子快问问陈妈妈,我们可有亏待你们,早些说好,我们也早点去见老爷啊。”江来富笑说着,“老爷真的等您许久了。”
陈墨荷嘴角抿了抿,看了眼江来富,最后摸了摸江芸芸的鬓间:“我们都好得很,您回来就太好了,我让厨房做些您爱吃的,等您回来。”
江芸芸嗯了一声,拍了拍陈墨荷的手:“我早去早回,你回去跟娘说一声。”
陈墨荷立刻红了眼睛:“哎,好嘞。”
江芸芸眯了眯眼,随后扭头去看江来富:“走吧。”
江来富连忙引路:“我们老爷等您很久了。”
江芸芸一眼就看出陈墨荷不对劲了,现在又见江来富这么热情,忍不住心中开始戒备起来。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江如琅见了他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
“考上解元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京城都是能人啊。”
“你不努力,进士可就要考不上了,到时候更丢我们江家的脸。”
“可不能懈怠,黎公可叫你明年去考会试吗?”
“我打算下次考。”江芸芸说。
江如琅脸色大变:“为何不去考,若是考中了也就是十二岁的进士!多光宗耀祖啊,是不是怕你压过那个黎循传一头,我之前听说他寻常总是批改他的作业,不批改你的。”
江芸芸抬眸,打量着面前之人:“‘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老师对我们一视同仁,并无轻重之分。”
江如琅被人驳斥了,脸上挂不住,只好强忍着不悦说道:“一个小孩你懂什么,是人就会有私心,那个黎循传可是黎家的亲孙子,你一个外人哪里比得过人家,自然是处处紧着他的,你可别被人花言巧语就蒙蔽了。”
“他可是做官的,定是花言巧语,让你一颗心都想着他了。”江如琅冷笑一声,“我就问你那个黎循传明年考不考?”
江芸芸不耐说道:“不考是我自己决定的,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你今日要是就来挑拨和我老师的关系,那我就要走了。”
她生气怪生气,抬起二百两银子也不带犹豫的,拿起一侧的布袋子,就打算装上就走。
——这可是她应得的。
——和奖学金没啥区别。
江来富见他这个熟练的打包动作,欲言又止。
江如琅则是气晕了:“你这是和爹说话的态度吗!”
江芸芸头也不抬地说着:“是你先说我老师啊,你就是放在外面说,也是我有道理的。”
——二百两银子还挺重的。
江芸芸悄悄提溜了一下,龇了龇牙。
江来富连忙拉了拉江如琅的胳膊,对着他挤眉弄眼。
江如琅这才吐出一口气:“我还没和你说完话,你拎着银子走什么?”
江芸芸含恨扭头:“还有什么事情。”
“我现在就是一个小举人,啥权利也是没有的。”她特意强调了一句。
“你如今也有十一岁了,也该取字了,我给你选了几个字,你看看喜不喜欢。”江如琅和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