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儿媳他们过来,一两个时辰就卖完了。
赵云惜带着几人往银楼走,进去后就开始挑银手镯,婆母估摸着当是给她挑的,一个劲的看鲜嫩的,还说她挑的太老成。
“这个感觉还不错。”赵云惜对着婆母细瘦的手腕比划。
宽宽扁扁的镯子,刻着缠枝莲花纹。
李春容缩回手:“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戴啥,你自己买了戴。”
但赵云惜见她不住抚摸着银手镯,眼神流连,就去和掌柜的谈价格。
掌柜的还记得她,之前想让她做店丫头来着。
“你这个粗实,五钱银子。”掌柜的没要价,直接说了实诚的价格。
赵云惜有些意外,笑着付钱,把手镯上的银楼标志给去了。
“娘,近来你辛苦了,好生戴着,先前就说,等有钱了给娘从头买到脚,现在只是一个手镯算啥啊,是文明孝敬你的,可不能拒绝。”
赵云惜神色柔和,殷切地劝。
李春容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毁了。
“我家儿媳就是孝顺,文明娶的好娘子,你要是让云娘受委屈,娘非揭你的皮!”
张文明抿着嘴不说话,看向赵云惜的眼神充满控诉,分明是她欺负他。
赵云惜握着李春容的手,笑眯眯道:“娘,你放心,我会和文明好好过日子,疼爱龟龟,还要孝顺你和爹!”
把婆母哄高兴了,她这才准备走,谁知掌柜的没忍住问:“小娘子,问句冒昧的话,你衣裳熏的什么香,闻起来清幽雅致,很是好闻。”
赵云惜心中一动,她已经把方子给了张鉞,自然不会许第二家,但帮着接一笔订单也极好。
要是能把花露在银楼寄卖,倒也相得益彰,来这地方的,那可都是有钱人。
“你知道蔷薇露吗?大明境内没有大食国那种蔷薇花,只能做简略版的,目前做了茉莉花露和栀子花露,这时节正开花,我就做了几瓶。”
赵云惜从袖袋中掏出蜡封的小瓷瓶给掌柜看。
蜡封一抠开,霸道的香味悠悠传出,掌柜精神一震,就是这样浓烈迷人的香味。
“你还有多少?要价几何?”
“跟酿酒差不多的价,人工、包装都要钱,又是京城的好玩意儿,那得卖三钱银子一瓶,我两钱银子可以出,就看你要几瓶了?”
掌柜开始拨算盘。
“先要五十瓶我卖着,若是好卖,那再谈后面的生意,若是不好卖,那往后不提此事,如何?”
赵云惜心里直点头,把大头利润都给她了,三钱银子是很合理的卖价了,给她二钱银子,几乎都是利润,看来银楼掌柜这人能处,她看向算数小达人龟龟,他立马奶里奶气回:“十两银子!”
掌柜低头看向正好奇观察店内的小孩,哟一声笑了,乐呵呵道:“真不错,你还会算数,真是个聪慧孩子。”
“这是三两银子的定金……”
不等掌柜的说完,赵云惜腼腆一笑:“我没有材料,五十瓶需要几千斤鲜花呢,民间收不来这么多优质的鲜花。”
所以这买卖能不能成,还得看掌柜的给不给鲜花。
掌柜:……
“原料我提供,鲜花不费几个钱,就当是第一回 合作的添头了。”
赵云惜这才乐呵呵道:“谢掌柜的,祝你财源广进发大财。”
说着把那瓶茉莉花露直接递给他了。
“什么时候交货?”
“做好了我就送来,你是拿花露回来自己罐装,还是我罐装好了送来?”
两人又讨论细节,掌柜有些看不上她的瓷瓶,打算做一批精致漂亮的银瓶,故而不要她灌装,只要花露。琉璃瓶太贵,他就算能买来,在江陵也难卖。
那就更省事了。
赵云惜心花怒放,她不敢想从她这两钱银子进的,掌柜到底会卖多少钱。
目送她出去,掌柜呵呵一笑,就算这花露卖不出去也不打紧,他拿来送人做人情,要是能调到荆州府的铺子里,怎么也比窝在江陵强。
踏出银楼的门,李春容看看儿媳,又回头看看掌柜。所以他们买了粗实的银镯走了,还倒赚二两五钱银子。
她这儿媳不得了。
赵云惜带着小白圭去买贽见礼,十条猪肉,她已经让刘氏给她留了,按着规矩还要有芹菜、桂圆、红枣、莲子、红豆等,凑成六礼,今日都要买齐了,她和白圭各一份。
她还添了花露,送单礼不好,就得再添一样,想了想,又添了羊毛袜子。
都备齐了,这才放心下来。
隔日一大早,张镇去当值,张文明去县学读书,赵云惜赶着骡车,带着小白圭,先回赵家拿肉,二十条猪肉几乎分了半扇猪,赵云升和赵云文不放心,索性送他们去林家。
林家在江陵一带,属于深宅大院那个范畴,还有家丁、护院、丫鬟等,看得几人啧啧称奇。
赵云惜和张白圭二人在前,赵云升和赵云文抬着礼物在后面,很快就到了书房。
林修然端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二人上前拜见。
赵云惜老老实实地磕头问安,最后捧上小厮递来的茶水,口称夫子,等林修然接了,才算礼成。
而张白圭——
他穿着月白滚蓝边的簇新直缀,小小的身子,脊背挺直,肉嘟嘟的脸蛋颤着,却还是一板一眼地行礼。
林修然面对他,神色柔和,很是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这才躬身扶起他,温声道:“你既开蒙,便要认真读书,不可懈怠。”
张白圭闻言,便俯身作揖称是。
他入了男席,而赵云惜入了女席,两人都在开蒙组,由上回见的林子坳教书。
从三字经最浅显的开始讲,张白圭听得很认真,后面的小孩已经开始抓耳挠腮,他还端坐如初。
赵云惜顿时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林子坳合上书,让大家去喝茶更衣。
赵云惜这才走到小白圭跟前,轻声问:“可还坐得住?”
他自然坐得住,便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丫鬟送过来点心、茶水,示意他吃。
而这个待遇,赵云惜就没有,她琢磨应该是内门亲传弟子和外门偏远弟子的区别。
但是她不介意,穿到明朝中后期的农村,能读书,已经是祖坟冒青烟那种程度的幸运了。
书房里的小孩,张白圭最小,才三岁,而其他人最小的就有六岁,还有七岁、八岁的男孩,十岁左右的女孩,赵云惜年岁最大,她二十了。
她这才知道,林修然只有独子林志远,林子坳是长房嫡孙,年十三,林子境排行第二,年七,林子垣是最小的庶孙,年六。
她同桌是个性子腼腆的姑娘,叫林念念,笑起来甜甜地还有酒窝,是这家最大的嫡孙女,年七。还有个庶妹林妙妙,年五。
“云娘,你为何要来读书?”林念念好奇地望着她。
她一问,几个女孩便凑过来听。
“我想读就来了。”她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里面备着的小瓷瓶,笑吟吟道:“这是我做的花露,不如海上的好,但用起来滋味也不错,我带了几瓶,送给几位同窗。”
幸好她备得多,要不然还真经不起这样送。
林念念原本有些不以为意,乡野村妇,不曾见识过京城的纸醉金迷,知道什么是花露。
但她性子和善,便没有说话,只笑着问:“是你身上的香味么?果然怡人。”
林念念主动搭话,也是因为她看起来是个香香软软的漂亮姑娘,笑起来很柔和,让人很容易亲近。
“是呀,我做了茉莉花和栀子花的,看你更喜欢哪一种。”
被蜡封都有隐隐的香,打开后更了不得,小姑娘就喜欢这些东西,她们顿时凑过来看,各自选了,待赵云惜也和善很多,愿意把茶水、点心分享给她。
“云姐姐~”两节课下来,林念念已经握着赵云惜的手,撒娇般的喊姐姐了。
“你的手为何这样软?”她对她好奇极了。
她符合她心中关于农妇的刻板印象,又觉得她矜贵又雅致,像是京城的贵女。
赵云惜反握住她的手,柔和道:“每次涂面脂的时候,也会抹手,时间长就漂亮了。”
上午就两节课,讲完再布置作业就完各自散了。
张白圭亦获得一致好评。
面容精致的乖巧幼崽,不吵不闹,跟小大人一样坐着读书,让人稀罕坏了。
他的手胖胖的,手背还有肉窝窝。
粉粉白白的手指还没有笔杆粗。
“好可爱!”
“好乖!”
“叫声哥哥听听。”
张白圭抿着唇瓣,求救般地望着娘亲,却见对方收拾好书包,快乐放学,留他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小屁孩。
然而——
赵云惜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很久。
因为她刚出门就碰见了林修然,对方先是考校她功课,见都记下了,这才皱着眉头问:“你不去隔壁学琴棋书画,做什么去?”
赵云惜:……
她的读书计划里,只有上午,下午回家还有事。
面对夫子威严的视线,她一作揖,老实回去了。
下午学琴。
赵云惜看着古琴,听着女夫子讲古琴。
“五音、七弦、十三徽……”
“宫、商、角、徵、羽……”
她瞬间老实了,古代的内容和现代真的截然不同,这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好在觉醒记忆后,她好像灵性了很多,随着女夫子的授课,也能跟着弹一段小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