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还有两个妹妹,那两个妹妹早年就嫁出去了,不过离老家近,后面他母亲生病,就是其中一个妹妹照料的,那会儿张明远每月从工资里面拿出来一笔钱,寄给妹妹当做照顾母亲的生活费,还因为这跟大哥闹了一场矛盾。
大哥觉得当年他们父亲也是他照料的,但张明远给的钱就不如给妹妹的多。
当然,张明远却不是这样想。
养儿防老,在他心里儿子承担养老,况且那会儿他母亲身子骨也还算硬朗,父亲当年又是有母亲照顾,大哥充其量只是搭把手。
而等到母亲生病的时候,已经到了高龄,生活都没办法自理了,妹妹为了照顾母亲很辛苦,况且当年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没得家里的宅基地跟财产(虽然也没什么财产),但在传统观念来说,儿子就该给父母养老。
基于这些考虑,张明远给妹妹的钱就有点多,是参考了当年请保姆的价格给的。
对此,刘菊花也没什么意见。
他们家毕竟是双职工家庭,妹妹能照顾婆婆,相当于给他们两口子减轻了负担,况且女儿总比儿媳妇贴心一些的,也处的来一些,张让他姑姑也没意见,她在老家反正也没什么收入,多了这份收入也不错。
可有人有意见了,他大伯有意见。
本来这事只是私下里说说,有一年过年回去,他大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把这件事情扯出来讲,张明远不好当着大哥的面反驳,但刘菊花不爽了,叉着腰跟他大哥算账,把一向精明的大哥怼的无话可说,最后不欢而散收场。
这事儿并非是埋下兄弟不和的隐患,但从这里看的出来,张明达这人挺精明的。
后来他家几个儿子结婚,到了小儿子这里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就有些不够住,他跟弟弟商量,想住在张明远的老房子那里。
张明远回来的时候少,但老家也是盖了楼房的,装修的也还算不错,每年就住个十来天,屋子长期不住人,好几次回去家里的地板都松了。
于是张明远跟老伴商量了一下,就让他侄子住在一楼,顺便经常把二楼打扫一下,防止房子长期不住人坏掉。
因为这件事情,两兄弟之间的关系还稍微缓和了一些。
楼小乔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张让老家的事情,她一个新媳妇自然不好说什么,但她眼睛发亮的当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刘菊花气的要跳起来,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在原地转了三圈,这才颤抖着手说:“你现在给你们村书记打电话,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明远是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里面混的最好的,平常也有照拂其他兄弟姐妹的自觉,但大哥这事儿办的也是不地道了,这叫他在家里怎么做人,不知道的还会说他联合自己家侄子欺负媳妇。
所以他沉着脸,马上给村支书打了个电话,叽里咕噜的讲了半天,语速快的时候楼小乔没怎么听懂,但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大哥是把那栋房子给昧下来了,还在老家放话说,自己没伺候父母终老尽孝,所以老家的房子就不要了,早就把房子给了侄子。
这下连张明远都不淡定了,用老家话跟对方对骂了几句,大意是那房子是到了他手里自己盖的,跟父母有蛋关系,扯出这种话来黑他的房子,这个理由谁听了能说的过去?
张明远是个当领导的人,就算没在老家,身边的同事同学圈子自然是差不了,一来二去的喷了几句,又打了几个电话回去,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几年前张明达找弟弟“借”房子住,就是为了给后面要做的事情埋个伏笔,那会儿虽说还没传出要拆迁的风声,但张明远已经在打弟弟这个房子的主意了。
亲戚之间借钱什么的常见,借房子的却不常有。
那会儿刘菊花是不乐意借的。
还是因为那年过年回去,家里的地板砖都松了几块,加上大哥主动示好,张明远不好驳大哥的面子,便把房子借了,等他们一走,大哥便放出弟弟要把这房子给他儿子的风声出去,没过多久居然拿出赠与的授权书,这房子就过在了张明达的名下。
所以要说他做这事的初衷是为了拆迁,这事儿就冤枉他了,那会儿确实不知道要拆迁。
这次要没有拆迁的事,大伯家里还真说不定占着这房子几十年,最后就成了他们的了。
第74章
但这不是才几年功夫吗,这房子是谁盖的,村里人应该都很清楚,亲戚们也都没死完,所以表妹一听说了拆迁协议是大舅签的,就觉得不对劲,赶紧给小舅打了电话过来。
刘菊花说:“好嘛,我就说你哥哥没安好心,怎么那一年还给我们打扫卫生,而且他们说不定早就住到咱们的屋子里去了,就你相信亲兄弟,可你亲兄弟有没有做人呢,他这个人一向是算计的厉害的,两口子一窝的货色,于淑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噼里啪啦的把张明达一家骂了个遍。
张明远也是个当领导的人,平常在单位官威日甚,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况且还是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这么被自己媳妇修理。
“得得得,这事儿我知道了,这可是一栋房子,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搞走。”
张让也觉得他大伯这件事情干的不地道,他家房子上下加起来四层,足足有四五百平米,真拆迁置换成钱还是房子,都是一笔不小的钱,而且他老家那地方发展的挺好的,比现在新都的房价还贵。
三个孩子见大人吵吵闹闹的,都不敢闹着看电视了,一个个乖乖的洗了澡,亭亭更是早早就洗完了澡,冲妈妈招招手,想叫妈妈过去给她讲故事睡觉。
楼小乔心里的八卦小火焰那叫一个凶猛燃烧的哦。
不过感觉有她的存在,超级影响到了婆婆的发挥,于是也深藏功与名,匿了匿了。
然后张让父子三人回到了他们房子里继续争论此事,三个孩子也渐渐睡了下去。
楼小乔抱着亭亭,感受着这孩子渐渐睡熟了,外头的动静也没了,出去见张让正在客厅压低了声音跟人打电话,她出去的时候,张让刚好打完电话。
张明远那屋早就关上门了,晚上没事儿他们不出来。
剩下的两个房间开着蹭客厅的空调,一般不关门。
“孩子们都睡了?”张让问。
“嗯,亭亭睡了,我刚去看了一眼,小帅跟小锦也都睡下了。”小帅晚上还做了会儿作业,这下倒是没哭了,但挺痛苦外加羡慕两个还在幼儿园的弟弟妹妹,第一次感受到了成长的无奈。
张让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老家的事情鞭长莫及,他们在外地也有心无力,于是老两口商量了下,决定等孩子们开学了就回去一趟,他们担心儿媳妇会有意见,就叫儿子好好跟她说,别吵架。
这可是拆迁,办正经事!
而且刚才楼小乔听着都要气死了,这家人也是太无语了。
“我想着,孩子们早晚都在学校待着,也就晚上回来,白天咱们上班的上学都不影响,下班了我可以带尽量不影响你学习,你看怎么样?”
楼小乔听着好像还行:“我们学校也方便请假的,你实在是要加班”
张让说:“要加班就带去单位,就算放在家属大院玩也行。”
还没听说过什么人嚣张到来公安局家属大院绑架孩子的,绝对安全!
楼小乔想想这也可以!
第二天就听张让说,他爸爸的假期已经请好了,火车票也买好了时间定在九月二号。
听说楼小乔一点都没闹腾,刘菊花也松了一口气,她还害怕小两口会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也因此觉得楼小乔挺通情达理,就比如说某家某家的儿媳妇,本来说好了婆婆带孩子带到娃三岁能上幼儿园了自己接送,结果真带到三岁又嫌不够,就连老家的长辈生病了都卡住老人不让回,她也生怕自己儿媳妇只是表面表现出来的和善。
不过楼小乔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刘菊花还有点不相信一样。
之前那位儿媳妇就搞的她整个人PSD。
“儿子,她真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小乔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们回家那是办正事去的。”
虽然张明远是个领导,但也只是比一般家庭条件稍好一些,老家房子拆迁这么大的进项,他是脑残了才会让给大哥,况且这件事情是张明达干的不地道,刘菊花这是更是一点心里负担没有的就回老家撕逼去了。
“你老家那边到底多大的房子啊?”楼小乔八卦心起,等老人不在了才偷偷问。
看样子,小张同志也是个隐形的富豪嘛!
其实张让就是在这边出生,从小就很少回去了,老家那边的宅基地当初分的时候大伯就动了些手脚,两兄弟挨在一起的屋子,老大家要了离外面空旷些的那部分,留给张明远的是跟邻居家挨的近的部分,前些年大伯家盖房子,直接往旁边那块空地里推出去了两间房,本来三间门面的宅基地,直接变成了四间,一层楼也从六间变成了八间。
那会儿刘菊花就很不爽了,想跟他们闹一场的,但张明远觉得自己不在老家住,这事儿就没必要跟大哥计较,这点便宜让他们占了就占了,大不了他们盖房子的时候,盖高点就是。
后来他们家盖房子的时候,就起了三层半。
结果大伯不爽了。
两家本来挨在一起,弟弟家盖的比自家高了一倍,是什么意思。
大伯那会儿说,弟弟这是存心要压他们一头!
哟呵,还压你一头呢,早就压你六七八九头了好不好!
本来这事儿也好解决,你不是嫌人家房子盖的高嘛,直接往上加两层就是了,但他偏不,非要弟弟比着他们家的高度建,但刘菊花是什么脾气,她会惯着大伯一家吗?
她才不干呢!
花自家的钱,盖自家的房,还要听邻居逼逼赖赖,这也就是她不喜欢住在农村的地方。
总会有人让你不舒坦。
一家要建,一家不让,就只能吵呗。
大伯最后闹到工地都不敢施工。
关键这事儿闹也没什么用啊,撒泼真有用,那直接躺本地首富家门口打滚岂不都能发财了,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大伯家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硬是在张明远家里修好院子以后,把自家的院子抬高了一寸多,非要压着弟弟一头不可。
本来张明远修院子的时候,是比着大哥家门口院子的高度建的,两家的院子平齐,干什么都方便一些。
抬高院子的后果就是两家不平齐,结果受罪的还不是住在那里的人,有天晚上张明达喝多了酒骑着摩托车回家,从弟弟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忘了有个台阶,车速没降下来,直接从车上跌了下来,因为这事还在家躺了三个月,到现在一下雨就腰疼。
楼小乔听张让噼里啪啦的讲这些,由衷的感慨,男人八卦起来,其实也是很八卦的嘛!
一开学,两人就把孩子们接了回来。
房子搞好以后,孩子们还只来看过一次,刚进来的时候还挺新鲜的,尤其是小锦,这里钻一钻,那里看一看,最后跑到他跟小帅的房间里,大声说:“高低床,我要睡上铺!”
本来小帅在后面,听到小锦喊了一声高低床,也跟着跑了进去,一看到高低床简直要乐疯了,这个东西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也想睡上铺!”
眼看着两个孩子为了上下铺要吵起来。
眼看着几个孩子要成斗鸡一样了,楼小乔忙着给几个孩子铺床,哪里听的孩子们这会儿吵吵闹闹的:“先过来给我铺床,待会儿再抽签决定谁睡上铺。”
这会儿不用装被子,铺个床单就行。
床单上再铺个麻将席,就很凉快啦。
这样夏天床单都不用怎么洗,每天睡觉前擦一下麻将席,就是干干净净的床铺了。
三个孩子一听要帮忙铺床,呼啦啦的冲进来,都要帮着扯床单,结果越帮越忙,楼小乔很火大的指挥着孩子们一人拉着一个角:“亭亭不要用力了,小帅你扯一下,床单要对称啊,小帅不要玩了,这有什么好玩的。”
孩子们哪里管那么多呢,他们只觉得这样好玩,扯来扯去的跟做游戏一样的。
楼小乔怒了:“再这样搞,上铺谁都别睡了。”
俩皮猴子本来还在较劲呢,听到这话各自吐了下舌头,把床单拉好了。
上铺铺床的时候,楼小乔就死活不要他们搭把手了。
张让拎着行李箱才从楼下爬上来,就听到闹哄哄的一片,于是说:“他们几个在家,你什么都看不了了,我看他们还是给我带单位里去,在那边他们不敢闹。”
毕竟里面还有制服叔叔阿姨,他们还是会害怕的。
楼小乔也觉得这会儿吵的她脑仁儿都疼,严重同意。
小帅说:“弟弟说他要尿尿。”
楼小乔指着厕所:“那边是厕所,你们尿尿得对准点,不许尿到坑边上。”
话还没说完,俩孩子一起去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