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屏瞧了眼桑宁,迟疑着道:“我方才听闻,今日妖族的少主要来苍炎殿,魔君一早便去山谷口迎人了。有几个魔修在说,妖族是要与他们结盟一起对付修真界那些人,那妖族少主喜欢魔君许多年了,这回兴许就是来同魔君联姻的。”
“妖族少主?”桑宁闻言,抬脚便要去瞧。
她自是知道原文中云时宴并未与妖族结盟,也没有在那场大战中插上一脚。
但妖族少主哎,那应当是极好看的吧。
只是桑宁一时也不知晓该上哪里去看那妖族少主,便只带着岁屏四处瞎转悠。
岁屏劝不住,又不放心桑宁一人在这极度危险的地方,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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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大殿中却并不似桑宁想的那般热闹。
“听闻昨日那云渺宗好一通的闹腾,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山上山下那些四散的邪煞鬼气给拾掇完。”
来人一身宽松黑袍,扭着妖娆身姿跨过殿门后,就缓缓的摘下了头上的黑袍帽子,露出一张美艳惊人的脸孔来,正是妖族少主弥渊。
“魔君的手段实在让我等万分钦佩,只不知魔君是使了何种手段,竟悄无声息将九幽那邪煞鬼气带到了沧澜境来?”
云时宴微微拧了下眉。
弥渊笑道:“又不知魔君手中有何底牌能控制这些魔物?”
长流闻言,冷哼道:“少主说话倒也不必如此含蓄,不如直接同君上说几句好话,求君上放过你妖族得了。”
弥渊也不生气,一张艳丽的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如此自是最好,只魔君一句话,我妖族定然不会插手魔君之事。”
这便是要云时宴亲口承诺了。
长流也不敢再接话。
云时宴面无表情:“那些邪煞鬼气的出现,并非我所为。”
弥渊短暂地惊讶了下:“怎么会?九幽境那等地方,除了魔君,怕是无人敢擅入。”
云时宴敛眸凛声:“若是九幽境中有人设置了通往外界的传送阵呢?”
“魔君的意思是,有人在九幽境和沧澜境,不,和云渺宗之间设置了传送阵,将那些邪煞鬼气通过传送阵送到了云渺宗?”弥渊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九幽境那鬼地方根本无人敢进,便是云渺宗的禁地,又岂是轻易能让人来去自如?”
云时宴神色不明,良久,薄唇阖动,淡道:“总是有人能来去自如的。”
“除了魔君和云渺宗的人,还能有谁......”弥渊说到这里,话音突然一顿,缓缓咀嚼道:“莫不是九幽那些邪煞混入了云渺宗?”
云时宴斜睨他一眼:“云渺宗禁地,只有持宗主令牌者方可自由出入。”
云渺宗宗主?难道云渺宗暗中与九幽境勾连在一起?
弥渊听了都不由觉得惊骇,下意识质疑道:“此话当真?会不会是有人盗取了宗主令牌?”
云渺宗在沧澜境是何等地位?若是云渺宗宗主同九幽境勾连在一起,便等同九幽境握住了云渺宗的大权,掌握了大半个修真界。将来九幽境要搅乱沧澜境,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到时妖族又岂能幸免遇难?
云时宴沉默片刻,随即淡淡道:“不知。”
不知啊,不知就好。
那就证明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兴许只是这位魔君想多了,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弥渊松了口气,沉默片刻,面上又露出了一贯的笑容:“妖魔妖魔,我妖族同你们魔修一样,同为修真界所厌恶。魔君的实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若是魔君愿与我妖族结盟,我等自然也不怕那云渺宗出什么乱子。”
长流闻言,心中立时一动。
君上再厉害,也只厉害他一人,他们苍炎殿......唉,不提也罢。可修真界的大能却有十数位,将来与他们对上,君上必然要吃亏。若是能与妖族结盟,那对君上,对他们苍炎殿,自然都是大大的好。
他心中很是赞成这个提议,眼角余光落在云时宴身上。
云时宴连眼皮都没掀:“不结。”
“魔君何必拒绝得如此之快,我也不急,魔君不妨多考虑些日子。”弥渊笑了声,挑目看向云时宴,狭长而略显慵懒的双眸中,透着丝丝妖娆妩媚动人:“说起来,弥渊仰慕魔君的风采已久,若是魔君愿与我妖族结下姻亲,将来攻打修真界,我妖族定然也能助魔君一臂之力。”
长流一怔。
怎么?
还要来个联姻?
还是跟......弥渊?!?
“结盟自然该有个牢不可破的协议,”弥渊看见长流那副表情,笑得越发妩媚,几句话在舌尖悠悠兜转几圈,吐字懒散道:“自是没有什么比血脉亲缘更可靠的关系了。”
什么?
血脉亲缘?
难道弥渊还想与君上生孩子?!?
一瞬间长流几乎原地跳了起来。
“不成,此事绝对不成!”
弥渊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让人目眩的笑容,轻佻地问:“为何不成?”
长流咬牙。
自是不成的。
弥渊这人妖,想屁吃呢吧!
第53章
十二时方镜(十)
打发了弥渊, 回到寝殿,却不见半个人影。
云时宴脚步立时转了方向。
寝殿门口的魔修见他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想了下, 迟疑问道:“魔君可是在寻桑姑娘?”
云时宴步子一顿:“……嗯。”
魔修道:“桑姑娘在练功场里, 瞧他们练功呢。”
云时宴:“……她吃过了吗?”
话一出口, 他自己先楞了下。
即便是炼气期的修士, 也应当会辟谷, 她是金丹期,自是不必再每日吃东西, 他为何会如此顺口地问出“她吃过了没有”这种问题来?
魔修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道:“九疑护法方才已经给桑姑娘送吃食过去了。”
云时宴怔了下,转身便往练功场走去。
练功场里竟然聚集了不少魔修, 粗略一扫, 有数十个。
俱都在练剑招口诀与各式术法,分外卖力。
桑宁便和那藤妖一起坐在墙头, 垂首瞧他们练功。
半点不怕这群魔修就是了。
而这些个魔修,竟也是一边卖力,一边悄悄往桑宁望去。
再看九疑, 狗腿子似的杵在墙边, 一边给墙头上的人递吃食, 嘴巴还一直不停地说着话, 逗得人满脸笑意。
一副和谐景象。
……倒是他想得多了。
云时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还是岁屏最先察觉到他的到来, 拉了下桑宁的袖子,又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云时宴走到墙边,抬头对桑宁道:“下来。”
桑宁闻声低了低头, 瞧见他,却是道:“我再看会儿。”
云时宴:“看什么?”
“嗯, 看他们啊。”桑宁顿了顿,指着场中那一片花样百出,五光十色的场景:“还怪好看的。”
云时宴暗暗掐了下指尖,视线落在场中那些魔修身上。
这头正在练功的魔修登时全收住动作了,他们屏了屏呼吸,行过礼,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云时宴。
今日他们练功如此勤奋,想来魔君应当不会再斥责他们吧。
魔修心中悄然想。
我还想在未来的君后面前留个好印象呢。
“不练了吗?”桑宁看了看那些魔修,又看了看云时宴:“那我要下来了。”
云时宴没说话。
桑宁冲他笑了下:“我跳下来的话,你能接住我吗?”
云时宴眉头一凛:“胡闹。”
都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如何能这般跳上跳下,万一扭了伤了又该喊疼——
他猛地顿住思绪,禁不住地拧紧了眉头。
又来了......这种出现得毫无缘由,又莫名其妙的念头。
而那头魔修们见到云时宴皱起的眉头,心下忍不住便是一颤。
君上生气了!
桑姑娘定是不了解君上那冷冰冰的性子,怎么能叫君上去接她呢,平日里根本无人敢接近君上的。
但这墙这么高,桑姑娘肚子里的又是君上的孩子,万不可伤着了。
既然君上不行,那不如我来吧?
想到这里,当即有几个魔修昂首挺胸站了出来。
九疑想拦,早就来不及了。
“怎敢劳动君上,不如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