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流光总结,岁屏有些无奈地打断他道:“他们已经很厉害了,不像我,什么也不会。”
若不是因着桑宁的关系,以她的情况,根本就入不了合欢宗。
世上修士千千万,唯有她,是怎么修,也修不出个结果来的。
流光这会儿眼睛还盯着那边打群架的,闻言顺嘴接了句:“那倒也是,就你这样,比他们都还差些。”
岁屏叹了声气。
是啊,她在这都坐了半天了也没个人来认领,也不知最后会分到哪里去。
正在此时,风中忽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喝彩声。
岁屏视线一转,便知道是另一边合欢宗弟子的内门比试开始了。
也不知道合欢宗是怎么回事,新弟子入门和内门弟子比试在同一段时间内举行也就罢了,内门比试的流仙台竟也设在了招收新弟子的旖欢峰上。
难不成是为了方便长老一边评比内门弟子的比试,一边抢新弟子,也免得来回跑趟?
岁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岁屏,你看什么呢?”
她抬眸望去,前面不远处,两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一前一后向她走来。
前者一身红纱,美目流盼,一举一动之间皆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明艳绝伦。
后头跟着的,一眼瞧去不过盈盈十七八岁年纪,她身着鹅黄色衣衫,眼底光华流转,发间一条简单的月白色丝带,无风自动,更衬得她面容越发的精致俏丽。
岁屏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月殊师姐,阿宁,你们来了。”
桑宁长长叹了声:“今日有我的比试,不来都不行。”
合欢宗的内门比试每十五年举行一次,一共有十一天,是宗门内的一件盛事,所有合欢宗弟子,不论年纪不论修何种道都必须参赛,桑宁自是也不例外。
内门比试的顺序由抽签决定,而后在再按照修为深浅划分小组,小组中两两对战,胜利的进入下一轮。如此在第十一天决出内门比试的第一名。
原本桑宁只是想着走个过场,在第一次比试时就早做好了上台挨一顿揍,然后火速认输的准备。可也不知是不是她遇上的对手都太弱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一个初初迈入金丹期的修士,几天比试下来,竟连胜了七场,再胜四场,她都能进入前十名的决赛圈了。
同门的师兄弟师姐妹对她刮目相看,可桑宁这几日实在是有些发愁。
倒也不是愁这比试,而是......
她垂了垂眸,掌心下意识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几日早上醒来时,她总觉得小腹硬硬的,仔细摸,有时还能感觉到里面有很轻微的动静。
修真界的女修自炼气开始就不会再来月事,但她联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莫名其妙的恶心呕吐,还有嗜睡的状态,再算算时间,距离在云渺宗禁地那会儿已经四个多月......
桑宁自认为不是个傻子,但她真的很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前头这四个月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简直就跟中了邪似的,半点没往这事上面想。
整整四个月啊,连胎动都有了,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想到这里,桑宁的指尖不自禁地便又移到了挂在自己腰间的弟子令牌上,默默叹了声气。
怀都怀了,现在连胎动都有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崽子,还能咋办?
至于云时宴那边......
本来在云渺宗禁地那会儿就是她先那啥了人家的,还稍稍拿了点他的修为和法器,怎么算她也不吃亏。所以离开小院那会儿,她是半点没想过日后再和他有什么交集,还用月殊在成衣店那会儿偷偷塞给她的法器,清除了自己和岁屏、流光留下的所有气息。
再者因为合欢宗名声在外,门内弟子在外欠下的情债实在太多,为防弟子被找到寻仇,在合欢宗创建不久时,当时的宗主和长老们便在宗门外设置了一个极大极强悍,且可以隔绝自家所有弟子气息的护山大阵。
还有这枚可以隔绝自身气息的弟子令牌,这么几重防护下来,任你是渡劫还是大乘期修士,都休想找到人。
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桑宁才会带着岁屏一起回到合欢宗。
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修真界内除了苍炎殿,其他地方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就连傀儡尸那事也没再扩大,这一切应当就都算过去了吧。
如此,日后那云时宴会不会成为新魔尊,又会不会和宋霁尘对上,想来都与她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当然他要是不做那魔尊是最好,也免得最后落个神魂俱散的下场。
这边桑宁思绪万千,那厢月殊和岁屏已经聊起来了。
月殊笑盈盈同岁屏道:“你也别在这等了,我们方才已经去问过,你被分到了灵竹峰,晚点直接去那边就可以。”
合欢宗处在即墨山的山脉之上,除了主峰旖欢峰外,还散落着许多高高低低的山头,和主峰连成一片。
世上修道之路千千万,合欢宗内弟子学的也多,其中以剑修、符修、丹修、器修和御兽人数最多,各位长老和弟子们便居住在这些山头上。
岁屏原先是蛊娘,后来的千年却钻研了不少医书,对灵草也有些研究,被分到丹修所在的灵竹峰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那灵竹峰距离她们现在所在的旖欢峰颇有些距离,届时会有灵竹峰的弟子统一将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带到灵竹峰去。
岁屏听完,这就要同二人道别,想去寻那接应新弟子的人,被月殊拉住了。
“不用着急,”月殊朝她眨眨眼:“一会儿阿宁要参加第六场的比试,我们先去流仙台瞧会儿热闹,等比试结束,再送你去灵竹峰。”
岁屏犹豫:“阿宁还有比试的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怎么会,到时你也在台下给阿宁好好加加油,也免得她......”
月殊偏头去瞪桑宁,一句话没说完,却是瞧见了桑宁微蹙的眉头,以及那似是带上了一层淡淡愁绪的面容。
兴许就是识得了情之滋味......
打住,她们合欢宗的人,哪里需要什么没屁用的狗屁情爱!
她这个师妹啊,就是见识过的男人太少了,才会一时忘不了前头那个!她作为师姐,必须得把她给拉回正途!
月殊重拾汹汹气势,用一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转头对岁屏道:“你得去看着她点,免得她脑子被打坏,动不动就要认输退赛!”
“......”桑宁:“师姐,你说话声音轻点,我都听到了......”
月殊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手拽着她一手拉着岁屏便往内门弟子的比试场地而去。
留下流光挂在树上傻了眼:不是,你们聊归聊走归走,倒是带上我啊!
这次内门比试的场地也设在旖欢峰上,一共有三个比试的台子,占地广阔,底下围满了观战的弟子,闹闹哄哄的。
桑宁三人过去的时候,人群中恰好爆发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师妹,你看,是穆翎师兄!”月殊朝桑宁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她和岁屏一道挤入了人群,朝其中的流仙台过去。
为免比试时误伤台下人,流仙台早已布满防护结界,不仅台上的动静不会影响到台下,就连台下的吵闹声也不会传到台上去。
这样一来,台上是清净了,台下却吵得要命。
桑宁根本没听清听月殊讲的什么,等挤到流仙台边上,她才掀起眼皮看了眼台上。
台上站着应当是两名符修,符纸在台上四处飘,一会儿火焰四起熊熊燃烧,一会儿劈里啪啦电光乱窜,简直比马戏团的表演还精彩,直看得桑宁和岁屏眼花缭乱。
末了,玄衣男子趁对方躲避雷电时,从容不迫甩出一张最基础的定身符,将人在原地动弹不得。
台下观战的人群中顿时又掀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桑宁心中直感叹:过程如何精彩,结局甚是平淡,怕是另一位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张定身符上吧。
比试结束,灰衣弟子解除定身后一溜烟似的跳下了台,反观另一位,却是不紧不慢地从一侧台阶走下,往人群中走来。
人群中有不少女修在喊“穆翎师兄”,有些耳熟。但桑宁也没当回事,看他走过来了,还主动拉着岁屏往边上退了退,好给人家让路,却没想到,他竟是停在了月殊面前。
“月殊师妹。”
穆翎侧眸含笑,跟月殊打完招呼后,视线扫过月殊身后,看见桑宁和岁屏,还朝她们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桑宁:......
合欢宗内不仅女修多,出色的男修也不少,且宗门内并不禁止弟子们各种友好的......咳......“交流切磋”。
她心中悄悄嘀咕:难不成月殊今天就是为了这人才来流仙台的?可她昨晚不是还下山去找上回那个男人了吗?这......吃得不会太撑么?
那头月殊还凑在穆翎身前,穆翎垂着首,神色温和,不时颔首,两人应当是在传音说着什么。
桑宁见状,便自觉十分有眼色地拉着岁屏往人群外挤。
不料才走出人群没几步,月殊就扯着穆翎的手臂追过来了。
“你们两个跑什么啊!”
“我过去却仙台那边。”桑宁回过头冲月殊挥挥手,善解人意道:“师姐你忙自己的,不用管我们。”
说罢,她还不忘朝穆翎促狭一笑:“穆翎师兄再见!”
穆翎似乎是楞了下,但很快,唇角便漾开了一抹笑意:“倒也用不着再见,我正好也想去却仙台看看,不如一起吧。”
月殊闻言赶紧附和:“那正好,马上就到桑宁比试了,你也去一起去看看吧。”
穆翎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当然。”
桑宁:“???”
还要看她比试?你们两个不用办点子正事吗?
就桑宁愣神的这一小会儿功夫,她腰间的弟子令牌就开始一闪一闪,同时脑中也听到却仙台那边在喊她过去准备比试了。
如此一来,原本三人一蛇的加油助力小队,赫然又多加了一人。
桑宁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台下本来就那么多双眼睛,多一个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这一场比试,她对上的是一位器修。大多器修都会借助自己炼制的法器来进行防御和攻打,这一位也不外如是。
比试一开始,对面那人便猛地朝桑宁飞扑而来,手中扔出一圆球,口中同时大喝念道:“天地阴阳,镇煞金刚......”
那圆球上的一串符文便渐渐显现了出来,立刻有雷电一般的光在圆球中乱窜。
桑宁本能地后退一步,手中木剑挥出,剑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凌厉的剑气随之产生,迎上了那雷光闪烁的圆球。
只听见一声脆响。
“咔嚓。”
那是球碎裂的声音。
那器修在震惊之中瞪大了眼睛。
他身形一晃,犹如利箭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就到了桑宁面前,手中握着一根不知何时出现的木棍,朝她劈了过来。
桑宁立即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过身,正要挥剑,却见那器修似乎猝不及防地,就被一道力量给扇飞了。
她看看青年倒地的身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剑:“......”
刚才这一下,她要说不是她干的,会有人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