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兰骂完,蹭地一下站起来:“你们是不是有病!就这么看着?这都能忍?”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这只死鳄鱼!死老男人!鬼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搭上莉莉的!
“等等。”
巨大的触手横恒拦截在他身前,开口说话的人却是白砚。
“莉莉有自己的计划。”金发狼尾的青年淡声道。
他不允许托兰破坏莉莉的节奏。
“你什么意思?”
托兰眯起眼眸,神情危险,一手按在自己钝痛的腹部。
已经用了止血凝剂,血是止住,但伤还没好。
这两天跟他们一起尾随在宋玄烨身后全力加速,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
但他习惯了,忍一忍照样能打。
“托兰,你就没想过,莉莉为什么要离开吗?”
小章鱼的墨汁在脑中一闪而过,托兰心中隐约不安,某种猜想在惶惶跳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突然一下搅得他无法呼吸。
他竖瞳死死盯紧白砚:“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莉莉被污染了。”
白砚漠然回视他,轻轻抛下一个重磅。
“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一字一句,句句如刃。
托兰脑中轰地一声,不止是他,一路沉默不语的赛恩同样望了过来,凤眸愕然。
“你说,什么?”
第95章
“字面上的意思。”
白砚说完不再言语, 目光收回,视线专注前方。
赛恩怔然地同样望去。
莉莉……被污染了?
莉莉是向导。
原来向导,也会被污染?
是什么时候的事?
路口处, 相拥的两人分开, 宋玄烨宽大的手掌轻拍少女脊背, 带着坚定的力量,推她入内:“走吧, 路上小心。”
“您也是。”尤莉紧了紧物资包的肩带,转身一头扎进白雾。
赛恩眸光落在少女抬起的手腕,瞳孔骤然缩紧。
那是一串形制古朴的檀木手串,随着少女调整的动作从袖口露出, 很快又重新隐没,被好好地藏在厚实的衣袖内。
赛恩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 视线牢牢追随少女远去的背影。
莉莉戴了那枚手串, 他的那枚手串。
她以前从来不收他的礼物,总是退回, 但这次离开时……她戴了,她把他带上了。
她没有遗漏他, 她记得他!
赛恩薄唇紧抿, 忽然产生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渴望,强烈的渴望。
但他没有。
他在忍耐,在克制, 他不知道那样的行为是对是错,会不会给莉莉造成困扰。
就在这时,眼前红影一闪,有人先行动了。
是托兰冲了过去,也不管宋玄烨前脚刚走, 会不会发现他们,他发了疯般就是要往路口奔去。
他才不管这些,为什么要管这些。
死鳄鱼有什么好管的,其他人又关他屁事,他现在只想跑过去,跑去跟莉莉待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想明白了,他都想明白了!
原来莉莉不是变了,莉莉只是被污染了,原来,原来!
托兰现在终于彻底了解她身上的种种矛盾,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忍不住伤害他,也同样知道了她为什么又在事后,红着眼眶,强忍着泪为他上药。
以及往后对他越变越冷淡,越来越漠然的种种。
其实没有变,莉莉没有变,她只是被污染了,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污染那么严重,他最熟悉这种状态,他本来最应该理解她的!
莉莉一直是他的莉莉。
托兰心中狂喜,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堵在胸腔,盈盈满满无处宣泄,只能狂奔。
他好想告诉她,现在就告诉她,他都知道了!他要跟她一起走,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再也不要分开!
然而“砰”的一声,一切停止。
托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庞然的触手掀翻在地。
条件反射放出来的猞猁精神体,同样被另外几根巨大触手紧紧绞缠、束缚,挤压得内脏快要爆裂。
浮月楼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听不懂吗?”
“没说准你过去。”银蓝发青年慢声道。
冷风吹得树影婆娑,周遭好似有无数暗影在扭曲地蠕动。
“呵。”托兰指腹一抹,随手将唇角溢出的血迹揩去,薄唇残留的鲜红润亮,将他精致面庞涂染得更加妖异,“就是听不懂。”
“我找我老婆,关你屁事。”托兰心情很好,不跟他计较,“别烦,快点放开。”
“托兰,你还不明白吗?”白砚冷声道,“你的污染最深,程度最严重。可以说莉莉身上的污染,有大半的来源是你。”
浮月楼眼眸陡然深如寒潭,又一根触手扬起,在月色下仿佛泛着森冷的寒芒,挥舞着破开空气,势不可挡朝托兰袭去。
这次的目标是心脏。
他动了真格,托兰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挣扎发力间,精神力再次朝暴戾状态靠拢,竖瞳眸色幽然转暗。
大战一触即发,所有的速度快成残影。
猞猁挣脱束缚,同一时间浮月楼的另一根触手抵达托兰胸前,即将穿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毛茸茸的巨大化精神体阻挡在两人中间。
“队长。”白砚的声音适时响起。
“嗯?”浮月楼微不可察挑动眉梢,彻底撕开人前温和的表象。
他愿意听他说。
他也想知道白砚这么大费周章找到他,又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如果要跟白塔抢人,托兰的命可以先留着。”白砚慢慢将精神体缩小,“毕竟是个S级的战力。”
赛恩猛然抬头看向白砚,而白砚只注视浮月楼:“您觉得呢?”
“白塔……”浮月楼缓缓笑了起来,饶有兴致打量白砚,“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
原来莉莉要去的是白塔,怪不得瞒着他。
她是不想让他被白塔发现。
“可以。”浮月楼点头,抵在托兰胸膛的触手一弯,绕过边牧,又凶又狠向下穿去,将托兰腹部捅了个洞穿。
再抽出,触手上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命可以留,血必须出。
“艹!”托兰骂了一句,瞳色在白砚的话语中理智转回,又因这突如其来的钝痛,污染暴虐再次开始上涌,眸色不受控制地来回切换。
白砚等了三秒,才开口组织:“赛恩,让向导下来。”
赛恩沉默看他一眼,没说话。
盘旋在几人头顶、仿佛融于夜色的黑鹰缓缓降落,解玉竹面色苍白,骂骂咧咧松开缰绳,从鹰背滑落地面,只觉得脚好像踩进沙子,一阵腿软。
不仅头晕目眩,还冷得要死。
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他们大爷的,他只是一个柔弱的向导!为什么要被他们驮着在野外赶了这么多天路,为什么!
“解向导,麻烦您对他进行治疗。”白砚礼貌邀请。
解玉竹:“……”
别以为他没听到,刚刚就是这个疯子说要跟白塔抢人。
日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基地是太平盛世,这就是个贼窝!
但显然,他现在撤出已经来不及。
解玉竹脸色很臭地朝托兰走去,几分钟后,脸色更臭:“他跟莉莉的精神链接还在,刚连没几天,我现在没法给他治。”
一个哨兵只能绑定一个向导,精神链接同样如此,他们的链接没有失效之前,他进不去托兰的精神图景。
自然也就谈不了什么污染治疗。
谁知这话一出,托兰的情绪反而奇迹般稳定下来。
他脸上露出了甜蜜蜜的变态笑容,悚得解玉竹竖起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