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和周父周母道别。
与此同时,严沉的电话直接被挂断。他这一次没有着急,而是捏着钢笔一顿。
她似乎还在生气。
他无奈地捏了一下眉心。准备晚上再找她一次……只是这么想着,唇齿间咖啡的苦意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有千百颗糖果凝结成一滴甘甜的液体,也带不走胸膛的酸涩。
他干脆放下钢笔,拎起旁边的外套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现在就要见她!
门口的李秘书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严总……您要出去?我这就叫邱特助过来!”
严沉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开车。”
此时邱昂拿着一沓资料风风火火地过来,看到严沉欲言又止:“严总,关于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刚查到一点眉目,我觉得还是您亲自过目为好……”
严沉头也没回:“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你将资料发到我的邮箱。还有今天下午一切来访一概推后。”
李秘书一愣,立刻道:“好的!”
邱昂的喉结动了动,看着手中的资料,无奈地一叹:“是。”
严沉大步流星,从电梯径直走向出口,一路上所有员工都屏息瞠目,就连讨论“祝顾笙”好几天都没有更新和八卦昨天看病看到周医生似乎带着女人一起出行的两个员工都倏然闭上了嘴巴。
严总这么着急,到底干什么去?
难道是去见能让上层都震动的大客户?
严沉拉开车门,几乎是戴好安全带的一瞬间,车子就射了出去。车速越快,离江希漫的别墅就越近,他的心跳也就越快,似乎一想到可以见到她,就有种过速的疼痛。
于此同时,仿佛被他吞咽下去的甜意去而复返,流连在唇齿间。这种甜意即便是所有的糖果都化成一滴也比不过。
只有她能做到。
也非她不可。
所以,严沉……他握紧了方向盘问自己。
为什么非她不可?
在得到了甜意的代替品,却还是不满足之后,
在分别了两天一夜,就开始耐不住思念之后,
他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他是不是找到了答案?
风景在窗外飞速地向后略去,严沉的心似乎随着那个不想承认的答案越来越近。
车子停在别墅前,他闭了闭眼,刚想下车。
倏然视线里出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车。他眉头一皱。
紧接着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看到更加熟悉的身影,他一瞬间目眦尽裂。
第112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七)
周知谨将唐乃送回家。
唐乃被车内的阳光晒得脸颊晕红, 低着头回简方宁的信息,因为手指被周知谨握得发软,全程都慢吞吞的。
阳光落在她挺翘的鼻尖上, 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揩下一层奶油, 淡淡的甜香弥漫在车内。
周知谨勾着嘴角, 内心无比满足。
当初收到顾琢声被禁足的消息后, 他就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将江希漫“过敏”的照片寄到了江家, 果然促成了这次“退婚”。
他无所谓顾琢声出来后会是什么反应,无所谓别人会怎么看他, 他只知道如果只为了这一刻, 费多少心机也值得。
远远地, 就看到江希漫的别墅,他的车慢了下来。只是隐约看到树后有一辆黑色的车, 他正要眯眼,唐乃就放下手机, 道:“到家了, 明天我们还要去哪里?”
周知谨被“我们”两个字说得心中熨帖, 他收回视线帮她打开车门。
“明天病明天再看, 江医生,今天的治疗你还没进行呢。”
唐乃下车, 不由得一愣。
她忘了,今天还没有帮周知谨脱敏呢。
于是她板板正正地站好,仰头问他:“那今天还要试一下哪里最软吗?”
周知谨微微低头,看着她乖巧地站在自己身前, 在阳光下越发清透的脸,像是老老实实躺在蒸笼里的奶糕, 喉咙不由得一动。
“不用,我已经猜到了哪里最软,今天就想来验证一下。”
他已经知道了吗?
唐乃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又戳了戳手臂:“哪里?”
她刚一抬头,眼前的一切倏然放大,粗糙的灼】热按在了嘴角,是对方的指腹。
周知谨微微弯着腰,镜片后的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但气息却屏住得十分明显。
他哑声道:“是这里。”
话音刚落,指腹抽离,更加柔软的存在覆了上来。唐乃的长睫一颤,瞬间瞪大眼。
周知谨垂下眸子,刚碰到那点绵软时,余光中突然冲上来一个黑影,下一秒眼角骤然一痛。
“砰!”的一声,他瞬间栽倒在地。
唐乃一愣,她微微一偏头,就看到站在原地猩红着眼,愤怒得像是狮子一样的严沉。
“严沉?”
她惊讶地看向他。
严沉瞬间移动视线,猩红的眼眶里像是盈着流动的岩浆,一点一点地蔓延到唐乃的脸上。他上前就握住了她的手腕,脸颊崩紧如同岩石。
刚才在车上,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个屡次拒绝他、被他以为只是和他生气的女人,让他抛下工作心血来潮要寻找的女人,此时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亲密地靠在一起。
那男人还是他的好友,周、知、谨!
如果不是他这几日频繁地想着她,他还以为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她不是应该在家里等着他吗?她不是应该和周知谨毫无关系的吗?
为什么她现在会和周知谨在一起?
方向盘被他握得几乎快碎掉,他咬着牙,眼看着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她乖巧地站在周知谨的身边,而周知谨低下头去,心口骤然一痛。
痛得让他以为被巨石重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此时此刻,他根本无暇疼痛,打开车门就大步走了过去。
他拉开周知谨,一拳就打了过去。
这一拳无比愤怒,以至于打倒周知谨后,他的指尖还在不断颤抖。
他看向江希漫,千言万语冲向喉咙,像是岩浆掺着毒液反复灼烧腐蚀着喉咙,半晌只能沙哑地问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从他的车上下来?”
唐乃被他盯着,像是被一头野兽牢牢锁住,她第一次察觉到有的人愤怒犹如实质,她道:“我今天是帮他脱……”
话音未落,突然被一声轻笑打断。
周知谨抹去眼角的血痕,缓缓站起来:“严总裁的出场方式还真是让人惊讶。不过你不用质问她,如果我没有忘的话,你已经和她退婚了,也在我和顾琢声面前保证过,从来都不会后悔。所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她,又是以什么身份针对我?”
严沉的喉结一动,但他的视线没有从唐乃的身上移开过,而是克制地问:“江希漫,告诉我,为什么和他一起出去?”
唐乃选择实话实说:“他对我过敏,所以我要帮他脱敏。”
过敏?
严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又是过敏?他对江希漫过敏,周知谨也对她过敏了?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周知谨提起过?!
“过敏……你昨天不是说要用糖果代替,怎么换成了他……”
话音未落,他倏然想到什么,眼底的“岩浆”像是被灼热蒸腾得干涸,他一字一顿:“所以,你这两天,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都是和他在一起?”
唐乃点了一下头。
严沉倏然张了一下唇瓣,他闷咳了一声就咬紧了牙关。所以在他满心欢喜收糖果的时候,她就和周知谨待在一起了?他又倏然想起她的留言,原来那不是什么“怄气的话”,而是找到了别人所以留下的“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他几乎站立不住,更加握紧了她的手腕:“他说是过敏就是过敏?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过敏,你凭什么为了他忘了我?!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肯跟他走?!”
唐乃想了想,摇头道:“因为我要给他名……”
话音未落,一只手倏然扯住严沉的手臂,带着僵持的力度。
周知谨已经将眼镜扔在一边,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严沉,看在以往的友情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一拳。但是现在,我再强调一遍,你只是她的前未婚夫,没有资格质问她。”
两人的手臂发出角力的咯吱声。
严沉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脸上,嘴角一压:“周知谨,不论你对江希漫有什么心思,也不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现在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没有资格置喙。”
“很可惜,我有。而你……”周知谨冷笑,“还需要我强调吗,无论是脱敏还是情感关系,你都没有资格。”
他看向严沉,微微抬起下巴:“我在几天前就向她求婚了,现在,我是她的未婚夫。”
……
严沉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否则的话,同样的字眼他为何从顾琢声的嘴里听到一遍,又从周知谨的嘴里听到一遍?
他缓缓转动视线,落在默认的唐乃的脸上。眼前的一切和那天顾琢声将她带过来的那一幕如此相像。他的好友当着面,宣布他的前未婚妻是别人的未婚妻。
从顾琢声到周知谨。
这样的事情,他竟然经历了两次。
就像是重锤捶碎了手臂,他倏然放开她。
在极度的沉默中,此时手机代表邮箱的声音一响,应该是邱昂将所有资料发了过来。
而严沉想到或许此时他已经用不上这份资料了。
因为眼前的一切完美地解释了所有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