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能量包裹着这一片区域,隔开了与外界的感知,看来这个怪谈比上一个强不少,它可以把一定的范围拖入维度,而不是只拖一个人。
但无所谓,她比它强。
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当红衣、黑长直、女人这三要素组合在一起时,她的心头莫名涌出一股凉意,像是见到黑山羊似的,她似乎……骨子里“忌惮”这鬼东西。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情况出现不止一次了,她对类人物总会心生恐怖谷效应,为什么?
压下疑惑,阿萨思犹如一柄剑扎进怪谈的领域,而对方也发现了她。红衣女停手,似是意识到来者不善,整个头扭转180度,惨白的脸露出两只猩红的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它的喉骨发出“咔咔”声响,指甲飞快生长,身形缓缓变大……
阿萨思仰头:“不请自来,强闯私宅,你这放在美国是会被枪毙的。”
红衣女不语,一鼓作气地扑向她。同时,一整片铺开的磁场猛地收拢,像是要将阿萨思搅碎在里头,偏偏被她的气场挡下、撑开。
阿萨思飞出一脚,直接踹碎了它的膝盖。在怪谈跪下的那一刻,她掐住它的脖子大力拧断,然而怪谈并未消失,反而抬爪握住了阿萨思的手臂,一息,阿萨思竟感觉手臂上传来灼烧感!
什么鬼?一头龙会感觉到“灼烧感”?
不再犹豫,她收缩力场,引力射线与龙焰同步爆发,“轰”一声将怪谈杀得灰飞烟灭,连带着震碎了它的磁场,可谓是渣也不留。
拂手,烟尘散去,乌云离开,一缕光透过云层落下。
阿萨思卷起袖子,却发现手臂上没有烧伤的痕迹,皮肤光洁依旧,仿佛“灼烧感”是她的错觉。
可她知道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怪谈实力不强,它是怎么伤到她的?
天空放晴,船内家的门开了,允子激动地跑出来,大力拥抱了还在状况外的阿萨思:“啊!找到了找到了!妈妈突然出现在卧室里!”
“……我要叫救护车,她还昏迷着!”
阿萨思没回话,她还在盯着手臂发呆。
第237章
船内美衣的获救让阿萨思的驱魔业务总算有了点起色。
随着名声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她先后接了几个案子。然而,并非每一个怪谈都是怪谈,其中不少是人疑神疑鬼造成的乌龙。
有人说自家的粮仓进了“漆黑的饿鬼”,逮到一看是乔装打扮来偷粮的邻居;有人说庭院的小竹林中常传出女人的哭声,深究过后才发现是空气流动和竹子排列相互作用的结果……
十个案子九个假,还有一个是同行打假,比例感人。
遇上真的算是撞了大运,但也不是每一个真货都能给她带来相似的体验——灼烧感,一个令她困惑了许久的谜。
她是带着疑惑去找怪谈练手的,可怪谈的数量远不足以支撑实验数据。
截至11月末,她经手的怪谈只有五个,其中三个还是别区贡献的KPI。
直到她发现作死的高中生特别招怪谈喜欢,她的业绩才提了上来。
12月初,五名茂原的学生进入一栋废弃大楼玩试胆游戏,结果胆没有试出来,反而被吓破了。
其中一人失足从高楼摔下,当场死亡,另四人获救后高烧不退,噩梦连连。
阿萨思接手了这个案子,抵达现场核实,还真有怪谈——历年以来,常有活不下去的人来到这栋大楼纵身一跃,时日一久,“跌落”就成了诅咒,困住了每一个从高处俯瞰的活人。
诅咒由枉死之人的精神能量构成,呈现形式是雾状的死气、粘在地上的人形。它的能力是“蛊惑”,一旦有人往下俯视,它就会诱惑对方“飞向自由”。
她击溃了凝聚在这一带的怪谈,刻意让它的能量落在身上,没想到不起作用。
无伤无灼烧感,解密失败。
12月中,考试结束,寒假开始,然而1月就是“共通考试”期,按理说高三的学生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可偏偏他们最能搞事。
同班的四名女生一起去鸭川旅行,合住在一所老旧的日式旅馆中,不料当晚就碰上了从厕所爬出来的怪谈。
所幸有人怕得要命还记得神社的座机号,大半夜一通电话吵醒负责人,再由他十万火急地通知阿萨思。
人人都以为她最快抵达也得翌日上午,毕竟半夜上哪儿坐车?谁知日本岛不大,从千叶到鸭川的距离还比不上哥谭东到哥谭西。再加上这年头的监控设备不足,阿萨思几乎是立刻抵达了事发地。
她的同学表示震惊:“你怎么这么快……植木先生说你休息了?”
她们连滚带爬地跑到外头的街道上,正打算呼救,没想到阿萨思已至眼前,这是错觉吗?
阿萨思:“我就在这附近。”千叶怎么不算鸭川“附近”?
“你也来旅行?”
阿萨思不再回答,得知有两人被困在厕所、门还打不开之后,她即刻冲进旅馆,暴力卸下实木门,当场惊呆两名同学。
还不等她们发声,她跨入厕所拖出两名快吓疯的女孩,旋即锁定了一间格子,强势闯入怪谈的磁场,把披头散发的红衣和服女拽出来。
接着,她压根不管周围有无活人,抬手对怪谈就是一顿抽。
怎知,在怪谈的反抗中,她久违地感受到了“灼烧”的痛觉,即使是轻度的,但也让她逮住了线索。
她允许怪谈冒犯她,只为了弄清“原理”是什么。她扼住怪谈的脖颈,问道:“你到底伤了我哪儿?”
怪谈会说话吗?
至少这个不会。
它咧开嘴冲她阴森一笑,待最后的一缕怨气耗尽,就在她手中化作了一缕灰。
一如既往,她的皮肤上没有痕迹。可“灼烧”的痛感还在,大抵是触及的频次较多,一会儿才消下去。
她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阿萨思看着手,外头的四人看着她,等她回神往外走,才发现她们已经抱作一团,看她的眼神犹如看猛虎下山。
“啊!你也不要过来啊!”
阿萨思:……
服。
寒假只有两周,高校生于1月初返校,很快进入大考择校环节。
然而,再忙碌的人生分水岭在清澈愚蠢的学生眼中都比不上搞事来得刺激。从大考初到大考末,属于阿萨思的“巫女后援会”悄然成立,“六边形战士”的漫画形象终究是给她盖上了。
好吧,她不愿看到的局面终是发生,幸运的是她马上就要毕业了。等她前往东京,这个后援会也该散了……吧?
但学生是真会整活,趁着还没毕业他们打算最后疯狂一把。不知是谁找来的玩偶,说是要做一个“我与玩偶捉迷藏”的游戏。为防万一,他们特地凑了一把零花钱请巫女兜底。
阿萨思:“……这游戏是非玩不可吗?”
“谁的青春没好奇过通灵游戏啊?”
得,这死是非作不可。
算了,她不妨围观一下人类作死的过程。殊不知,一群死活背不会公式的学生硬是记住了游戏的每一个步骤,什么取出玩偶的填充物,剪下自己的指甲,把指甲和大米一起装入玩偶,再用红线缝起来……
接着,他们给玩偶起了名字,又给自己起了代号,并依次告诉玩偶——也是在这一刻,阿萨思敏锐地感知到玩偶的磁场发生了变化,它的内部似乎滋生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也对,大米是土壤孕育的作物,为精;指甲是人类外长的骨骼,带气。而玩偶接近人形,有五官四肢却腹中空空,不正适合当某些东西的容器吗?
阿萨思静观发展,悄无声息地隐没于黑暗之中。而逐渐紧张起来的学生压根没发现她的“消失”,他们将玩偶藏起来、找出来,再用剪刀扎向它,大喊:“找到你了!”
末了,他们放下剪刀,对玩偶说:“现在,该轮到你来找我们了。”
话落,他们每人灌下一口盐水,飞快地穿梭在学校中藏匿。阿萨思看得分明,名字、容器、语言和仪式都具有特殊的力量,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往往会激活怪谈的磁场。
即使没有激活成功,这些学生也是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相当于种下了一颗阴暗面的种子——不属于现世的通灵玩偶会来找我,它会像我拿剪刀扎向它一样,用利器杀死我。
有了心理暗示譬如给自己下了诅咒,日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归结于怪谈,长此以往,他们迟早害死自己。
阿萨思:……
只能说在作死这条赛道上,人类真是一骑绝尘,地球上没有生物能望其项背。
就像现在,当她收敛气场与阴暗融为一体时,被动过手脚的玩偶突然动了起来。它像人一样站起身,捡起身上的剪刀就往外蹦,落地无声,只剩长廊上的灯闪闪烁烁。
玩偶循着学生留下的痕迹一路找去,却不知身后跟着一个大家伙。阿萨思亦步亦趋地跟着,看它进入一个个教室找人,而在找人的过程中,竟有新的怪谈加入进来,它们为玩偶指路,找到了一个藏在厕所的女孩。
要出手吗?
不,吃点教训挺好。
阿萨思止步,静候片刻。下一秒,厕所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女孩按着受伤的手臂跑出来,上头被剪刀扎了个口子,正在淌血。
她慌不择路地跑,中途参与进来的怪谈开始追。而玩偶拖着一把沾血的剪刀出来,磁场中回荡着一个粗噶的声音:“千纸鹤,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噫,这个怪谈会说话?
长嘴就行——教训也给了,死也作完了,游戏是该结束了。
只是,会好奇怪谈的人一般是没经历过灵异事件的人,他们不信邪,也意识不到怪谈的危险,只知道认识的人在呼救,便一个个从藏身处冒了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惊悚画面,一个玩偶拖着剪刀站在走廊上,正发出“找到你了”的声音,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玩偶举起剪刀捅向他们,几乎让每一个都挂了彩。终于,阿萨思跨进磁场,一手罩住了它的头。
力场拧断剪刀,风刃搅碎喽啰。她丢下一句“怪谈已经消失”,就利索地扔下一群人独自离开,手中抓着挣扎不休的玩偶。
学生们会怎么处理后续,跟她无关,她只想寻找一个答案。
玩偶的力量伤不到她,可它总该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她抬起手臂,“我的手到底受过什么伤?只要你肯说,我就放过你。”
可惜怪谈也有强弱之分,达不到强大怪谈的境界,也看不穿它们的攻击方式。
哪怕玩偶很想活,可认知放在那里,它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
阿萨思捏碎了它,在它炸开的肚腹中,大米和指甲已经变成了黑色,弥漫着一股被负能量腐蚀的味道。
至此,她的疑惑未解,毕业季已经到来。
毫无悬念,阿萨思入读东京大学的医学系,等春假结束就去报到。她本以为这是一件寻常事,却不知在师生和居民眼里,考上东大可是人生大事!
她受邀做结业演讲,她受邀做采访,她受邀给富家子弟补课……阿萨思直接拒绝,“叛逆”到连成年礼也没参加,直接收拾行李走人。
只因神社的负责人告诉她:“我们千叶只是个小地方,没有那么多怪谈的案子可接。如果您想把驱魔当成主业,只能前往东京。”
“我听说东京到处是怪谈,随便找一所高校都能出七八个可怕的传说。”
阿萨思:“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