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馨好笑道：“五嫂花钱仔细，哪舍得买螃蟹给孩子吃。你那点私房钱还是留着，不然五嫂知道又要跟你吵架了。”

　　陆家杰无言以对，只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陆家馨知道他好面子，若是平常也就算了，但这次她没有回避：“强强跟小凤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得给他们多吃点好的。在马家那边不方便给他们加餐，周末带过来我这儿吃。”

　　他的事，陆家馨都知道。因为计划生育，马丽丽生了小凤就被拉去结扎了，原先的协议没用了。

　　这是国策，并不是陆家出尔反尔，马父虽觉得糟心但也只能认了。却不想马大姐心里不平衡了，同是家里的女儿，马丽丽住在娘家五十多平宽敞的房子里，孩子也由父母照料，因为过得舒服看着还像个大姑娘。反观她，不仅要忍受婆婆的刁钻妯娌的排挤，一家五口还只能挤在二十平的房子里。因为心里不平，去年开始她经常带孩子回家，而且还总用话挤兑陆家杰跟马丽丽。

　　以前马大姐也会说酸话，但她一个月也就回两三次，马丽丽作为既得益者都忍了。却不想开春后，马大姐突然提出将小儿子过继回娘家，顶马家的门户。

　　没人继承香火本就是马父马母的心病，得了她的话，两个人立即态度大变。只是马姐夫的父母不同意，这事就僵在那儿了。

　　马大姐自放出过继的话，不仅将小儿子交给马父马母照看，自己也隔三差五带另外两个孩子回去吃饭。

　　马丽丽每个月有交伙食费，但马大姐从没给过钱。伙食费没增多，吃饭的人多了，伙食水准直线下降。强强跟小凤有时候都吃不饱，让陆家杰跟马丽丽心疼得不行。

　　就这样马大姐还不满足，要求马丽丽跟陆家杰搬走。马丽丽没有拒绝，只是她也有条件，那就是必须将小胖改姓马再将户口落到父母名下，她才会跟丈夫带了孩子搬出去。在此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也因为这件事，姐妹两人关系非常僵。在这件事上马父马母头脑还算清醒，表明只有将孩子落户到他们老两口名下，才准许他们带了孩子搬回来。可马姐夫的父母不松口，这事也没法办成。

　　陆家杰不愿带东西回去：“东西拿回去，你五嫂跟强强他们也吃不到几口。”

　　他不是不疼老婆孩子的人，但现在问题是岳父岳母偏心严小胖，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来。

　　陆家馨一怔，没想到矛盾竟这么深了，她说道：“要不这样，你带了五嫂跟两个孩子到我这儿来吃。正好我觉得跟薛茂两个人吃饭冷清了些，他们来了，这儿也热闹。”

　　陆家杰看她这般说了也就没再客气了，太客气了显生疏：“行，那下班后我接了他们来。”

　　陆家杰吃过饭就回去上班了。

　　薛茂有些不解地问道：“馨姐，十二只螃蟹，我们中午吃掉四只，那也还有八只。马家也就六个人，还多了两只，怎么家杰哥说五嫂跟两个孩子吃不上呢？

　　陆家馨将马家的事简单说了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自己都一团乱麻，马家的事她不会多嘴的。

　　薛茂不由想起自己的事，有些难受地说道：“姐，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什么会为了点钱财如此算计？”

　　“因为自私，因为贪婪。”

第31章

　　了解市场

　　陆家杰下班后，与马丽丽接了孩子一起到光明路这边来。

　　马丽丽一见到陆家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馨还只是个孩子，过来吃饭她觉得是占便宜。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小凤就冲过去抱着陆家馨的，甜甜地喊着小姑。

　　陆家馨很喜欢小孩，父母再婚后各又生了孩子，因为感觉两边都不是自己的家所以回去得很少。她抱着小凤去厨房洗手，等都上桌还将特意留下的两只鸡腿给两孩子一人一只。

　　马丽丽忙拦住，说道：“家馨，你这是做什么？鸡腿你自己吃，有鸡肉跟鸡汤喝就很好了。”

　　其实马丽丽以前会时不时给孩子买零嘴，马母舍不得买肉菜，她每个星期都会买肉或者鸡鸭。但自外甥严小胖住进来后，零嘴跟肉就再没买过。

　　陆家馨莞尔，说道：“嫂子，你忘记了，我自小就喜欢吃鸡翅膀，不爱吃鸡腿。”

　　鸡腿是肉多但肉柴，她很不喜欢。说起来也很奇怪，原身跟她不仅名字一样样貌相似，就连喜好都差不多。有的时候她都觉得，上辈子是不是一场梦。

　　马丽丽立即让两个孩子给她道谢。

　　强强跟小凤道谢后就埋头干鸡腿了。自从小胖子住进来后，只过节才有鸡吃，不过鸡腿没他们的份。

　　普通老百姓吃饭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陆家馨与马丽丽聊起了百货公司，然后在她有意的引导下聊起了衣服鞋袜。

　　马丽丽说道：“现在外面许多港城来的衣服鞋子，那些东西又时髦又便宜，商场的生意大不如前了。如今，也就护肤品跟大件的电器卖得比较好了。”

　　因为这些东西还没普及，而外面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许多人还是去百货大楼买。虽然现在生意没以前好了，但马丽丽是正式员工，工资是公家发的，她也不担心。

　　陆家馨故意说道：“我现在身体虚怕冷，想买双厚些的皮鞋。没想到跟薛茂在秀水街转了一圈，都没买到防水又时髦的厚皮鞋。”

　　马丽丽笑着道：“你要求这么高，买不到中意的也正常。不过没事，每年入冬前百货大楼都会进几批冬鞋，肯定能寻到你满意的鞋子。”

　　“是防水又时髦的厚棉皮鞋吗？”

　　马丽丽想到她眼光高，顿了顿说道：“有厚棉皮鞋，但款式可能没那么时髦。”

　　陆家馨继续问道：“五嫂，我记得去年百货大楼卖的冬鞋，一双要一百七八十。”

　　其实百货大楼卖的那些冬鞋，对普通人来说挺好看的，但陆家馨还是觉得土。可就这样的鞋子都要一百七八十，她觉得太贵了。当然，这些鞋子原本也不是给普通市民准备的。

　　马丽丽笑着道：“是比较贵，但这皮鞋质量好耐穿。等商场进货，我给你留两双。”

　　三叔中午让丈夫送了螃蟹过来，她知道这是气消了。她知道两人不会真闹翻，但陆红军这么快妥协却出乎意料。所以给她留两双冬鞋，到时候提一句就可以了。

　　陆家馨摇头说道：“不用了，那鞋太贵了我买不起。五哥，你到时候帮我跟薛茂在你厂里买几双冬鞋。”

　　她当然知道螃蟹是陆红军送来的，但陆家杰没说她就当不知道。反正以他名义送来的东西是不收的，必须要让陆红军知道她这次动真格，而不是说的气话。

　　马丽丽一听立即拦住，说道：“那怎么行。你哥厂子的那些鞋子都是棉鞋，不防水还不好看。”

　　鞋厂的棉鞋是很暖和，但冬天下雪不能穿出去，一到外面就会弄湿，很不方便。

　　陆家馨说道：“没事，出门可以穿雨鞋。我现在手头没多少钱，东西得买实用的。”

　　马丽丽趁机劝道：“家馨，你不要跟你爸置气，不然便宜了那女人。听嫂子的话，该服软咱就服软，跟自己爸服软不丢人。”

　　陆家馨笑了下，然后转移话题：“嫂子，强强跟小凤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长，还是得给孩子吃点好的。”

　　说起这事，马丽丽的心情顿时不好了：“我正在托人找房子，找到中意的就搬出不去，到时候好好给他们补补。”

　　其实没搬出去有很多的原因。一是钱不够；二是她要上班不能按时去幼儿园接孩子；三也是气不顺。

　　陆家馨劝道：“五嫂，这次的事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靠谁都没用，最后靠的还是自己。”

　　马丽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苦笑一声说道：“馨馨，你还小不懂，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想着陆家馨如今成熟懂事了，她将自己的顾虑说了：“我姐说将小儿子过继回娘家，但到现在还没落实下来。我要带着你五哥搬出来，我姐肯定会带着老公孩子搬回去了。到时候他们反悔不过继了，想让他们搬出来就难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且还有个顾虑没说，就她姐夫阴险的性子，将房子跟父母的积蓄都弄到手，等他们生病肯定丢开不管。到时候，可能就是自己的事。如今丈夫已经被父母弄寒了心，到时候肯定也不乐意给他们养老，左右为难的还是自己。所以要她搬出去，一是小胖子改姓落到父母户口下，二是要签订个养老协议。

　　陆家馨知道夫妻两人不搬出来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但她还是提醒道：“那女人带着赵思怡进门，我发现她不怀好意后整日惶恐不安，经常做噩梦梦见爸爸不要我了。所以每次我跟她们起冲突，爸爸偏心她们，我怕他不要我就忍下来了。”

　　“五嫂，根据我自身的经历，我觉得孩子还是要生活在宽松的环境里，不然容易落下阴影。”

　　想着自小胖子搬进来以后，他妈就说两个孩子懂事了。哪里是懂事了，是害怕被骂被打被赶出去。

　　越想，马丽丽越觉得心酸。

　　陆家杰早就想搬出来了，哪怕租房也别现在好，只是马丽丽一直都不同意。现在看她有所松动哪会放过机会，他说道：“媳妇，我觉得馨馨说得很对，咱们还是尽快搬出去。就算日子苦一些，也总比现在买点好的给孩子吃还得偷偷摸摸。”

　　马丽丽看着吃着满嘴是油还不愿停下来的两个孩子，沉默了下说道：“我会考虑的。”

第32章

　　陆家杰的难

　　吃过饭，陆家馨又说了心里一直惦念的事：“五哥、五嫂，我想去祭拜下我妈，你知道哪里有卖香烛纸钱吗？”

　　前些年破除封建迷信，这些东西是禁止售卖的。虽然现在政策比以前宽松了，但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祭拜也都是私底下。她没接触过这些，看不到卖香烛的店铺，所以就问陆家杰跟马丽丽两人。

　　陆家杰纳闷道：“怎么突然要去祭拜三婶？“

　　马丽丽真为丈夫这脑瓜子着急，她应下这事：“前些日子我妈也买了这些东西，回去我问问她，等买好让你五哥送过来。”

　　“谢谢五嫂。”

　　吃过饭，陆家馨就拿了十块钱给陆家杰买香烛这些的东西。结果钱没给出去，还挨了一顿训。

　　陆家馨也没再塞了，以后给强强小凤多买点东西就是了：“五哥，现在外头乱糟糟的，你今晚就不要再过来了。”

　　陆家杰笑着道：“行，我明晚再过来。”

　　一是有薛茂在，二是最近治安比以前好了很多。若是还像前几个月那样，他是一定要过来的，不然不放心。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了。在给两个孩子洗完澡时，马母出来将夫妻两人说了一顿，埋怨他们回来的太晚，影响孩子休息。这个孩子，自然是指小胖子严吉祥了。

　　陆家杰没说话，但脸色却不好看。等两个孩子洗澡完躺床上，他故意问道：“强强，小凤，咱们搬出去，你们愿意吗？”

　　小凤欢喜地说道：“爸爸，是搬小姑家去住吗？小姑给我讲好听的故事，还给我们许多好吃的，我愿意。”

　　陆家杰呼吸一顿：“谁跟你说我们要搬小姑家去？”

　　小姑娘想也不想就说道：“外婆说的，她说小姑家房间那么多，我们一家搬过去住绰绰有余。”

　　陆家杰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凤又拉着马丽丽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咱们赶紧搬去小姑家吧！住到小姑家，表哥就不能再抢我跟哥哥的奶糖了。”

　　陆家杰气得站了起来，不过被马丽丽给拉住了。马丽丽摸着小凤的头，柔声问道：“表哥抢你的奶糖，你怎么不告诉我跟你爸爸？”

　　强强垂着头说道：“妈妈，是我不让妹妹说的。你要知道了又得跟外婆吵架了，妈妈，我不想你跟外婆吵架。”

　　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因为吵得太凶小凤吓得哇哇哭。

　　马丽丽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不想让孩子看到，转过身将眼泪擦了，抱着儿子哽咽道：“我家强强真是好孩子。”

　　陆家杰忍着怒火说道：“强强、小凤，很晚了，你们明天还要上学，赶紧睡吧！”

　　将两个孩子哄睡以后，他说道：“我明日就去外头找房子，房子找好了就搬出去。”

　　马丽丽不愿意租房子，她觉得租房子有太多的不稳定性，比如房东涨房租或者突然将房子卖了。

　　陆家杰咬了咬牙说道：“那咱们就买房子，哪怕位置偏僻点也行。丽丽，我们辛苦些没关系，但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看到孩子这个样子，马丽丽这次没再纠结了:“不能买太偏僻了，孩子上下学不方便。我现在手里有两千三百块，买个小院不够，到时咱们找三叔跟大哥他们借点。”

　　买大杂院的房子她是不愿意的，太吵了是非也多，所以宁愿苦点也要买个独立小院。

　　陆家杰惊讶不已：“咱们有这么多钱？”

　　马丽丽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总说我将你管得严，我若是不管严一些，哪能存的下这钱。家杰，虽然平房没楼房那样有暖气，但独门独户清净自在。”

　　搬出去开支肯定要翻倍，不过等房子买了，他们夫妻只要供两个孩子。她跟丈夫都有工作也不怕，就是没人帮衬会比较累。只是再累，也比让孩子受委屈的强。

　　陆家杰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怕冷，到时候就在屋里垒炕，睡觉之前将炕烧好，晚上棉被都不用盖了。”

　　第二天中午，陆家杰就去找陆红军，将陆家馨要买香烛去祭拜陆母的事告诉了他。

　　陆家杰说道：“三叔，薛茂跟我说他救下馨馨当晚，馨馨就发起了高烧，那一晚上馨馨都在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