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好了街,两个人又饿了,一晚上就吃了一个肉夹馍,走了这么久的路,还交替抱着谷雨这么个小肉墩儿,肚子里的那点食物早消化的没影儿了。
两人找了家饺子馆进去,点了两盘饺子,舒英抱着又馋的哭起来的谷雨说:“妈,你先吃,我喂谷雨喝点奶粉。”
她找店家要了热水给谷雨冲奶粉,又兑了凉白开进去,等奶粉冲泡好后,她先滴了点在手背上感受温度,觉得差不多后,才放到谷雨嘴里。
谷雨抱着奶瓶喝起来,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模样瞧着好不可怜,舒英也有些心疼:“饿了是不是?吃这么急。”
一瓶奶粉喝完,谷雨精神又恢复了些,但还是有些恹恹地趴在舒英怀里。
李妈吃完后,要过来接谷雨好让舒英也去吃,谷雨抱着舒英不肯撒手,一被李妈抱走,张大嘴就要嚎哭起来,没法,舒英连忙拍了拍她的背说:“今天估计是累了,没事妈,我就这样抱着吃。”
这顿饭舒英吃的不太安生,谷雨哭闹,她心里也担心,别是今天广场人太多,惊着她了。
两人吃完饭后就坐着公交车回家,车上人也不多,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谷雨躺在她怀里,安安静静地打着小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舒英忙抱着她晃着,哄着她入睡。
李妈见状笑了笑轻声说:“真是累了,困成这样了。”
到家的时候房间里黑着,李固言还没下班回来呢,李妈先小跑进屋将屋里灯打开,舒英进去后又赶紧拉开蚊帐,帮着她轻轻将谷雨放到床上。
谷雨眼皮动了动,没醒,小嘴巴也动了动,不知道梦里是不是吃着什么好吃的呢。
舒英满足地看了她几眼,就下床将蚊帐掖好去洗澡刷牙。
李妈这时候正在院子里将新裙子过水呢,新买回来的衣服不过一遍水她总不太敢往身上穿,衣服在店里挂那么长时间,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谁知道上面都落了些什么灰。
舒英洗完澡出来见状劝道:“妈,你明天再洗吧,今天走了那么多路,你肯定也累了,先洗洗睡吧。”
“没事,一条裙子而已,我搓两下就去洗澡。”
“行,妈,那我先回房睡了。”
“你去吧。”
舒英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将蚊帐拉开一个缝,小心翼翼地上床,生怕动作过大将谷雨吵醒。
好在谷雨睡得又香又沉,一点没注意到妈妈的动作。
舒英上床后就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上的小灯,等李固言回来的时候给他稍稍照个明。
她靠着墙睡,谷雨睡在床中间,她抬手将小家伙搂在怀里,头抵着她的头,听着闺女沉稳的呼吸声,没一会儿也跟着睡着,李固言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
李固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母女俩相拥睡得香甜,他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足足盯了小半个小时,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这个瞬间治愈,他笑了笑,又把相机拿出来,对着床上将自己的世界记录下来。
他蹑手蹑脚地洗漱,睡在外间的李妈问:“你怎么这时候才下班?饿不饿?冰箱里还有包的包子,我给你热两个吃吧?”
还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起身,从蚊帐里出来,穿上拖鞋就去给儿子热包子。
李固言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也都是湿的,李妈看见赶紧找了个干毛巾递给他:“把头发擦擦干,夜里天凉,可得当心些,别感冒了。”
李固言笑着接过,毛巾在头发上摩擦,擦得差不多时,包子也热好了,他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李妈,一半自己吃。
李妈摇摇头,将那一半又放到他手里:“我今天晚上吃的饱,小英带我去五一广场吃的那什么肉夹馍,还吃了牛肉馅的饺子,味道挺好,等下回你工作不忙了,咱们一家子再去尝尝。”
李固言点头,满眼笑地看着李妈,妈妈、妻子、女儿都在这个小房子里,他现在吃这包子只觉得自己被幸福包裹。
李妈继续说着下午的见闻,“小英还给我买了条新裙子,喏,我就挂在院子里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没看见?我说这颜色鲜艳,我穿着不好,小英一个劲儿地夸,说完穿着合适,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等明天我穿着你也帮我瞧瞧怎么样。”
“好,阿舒眼光好,她说你穿着好看,那你穿着肯定不会错的。”
他看着眼前笑呵呵的李妈,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她还年轻,但她不常笑,总是板着一张脸,气势吓人,那时候他很怕她,有什么事从来不敢跟她讲,哪怕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也不敢告诉她,那时候他们全家都很艰难,她也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以前的那种日子都过去了,她现在也经常笑了。
吃完了包子后,李固言又去刷了牙洗了脸,才轻轻走进房间里,一点一点拉开蚊帐钻进来。
木床晃动了一下,舒英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他,还不太清醒的说了句:“你回来了。”声音含含糊糊的,话刚说完,眼睛就又闭上了。
李固言笑了笑,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下,俯下身又轻轻吻了一下,不带任何的情/色/意味。
窗外蝉鸣蛙叫不绝,蚊帐外还时不时有讨厌的蚊蝇“嗡嗡”声响起,床尾的风扇吱呦吱呦转动,呼呼地吹着风,将蚊帐都吹变形。
李固言将薄被往舒英身上拉了拉,又给谷雨也裹好,夜里降温,又睡着凉席,还吹着风扇,容易冷。
将这些都做好后,他才揽着妻女二人睡去。
一夜无梦,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
舒英昨天睡得早,今日早早起床,帮李妈一块儿准备早饭,自从李妈来了后,他们俩都没怎么去早点摊卖早点了,几乎都是自己在家里做。
李妈早上叠了韭菜盒子,烧了米粥,再配点小咸菜,一份简单又不失美味的早餐就完成了。
李固言起的时候,谷雨也已经醒了,自己乖乖地睡在他旁边,小手在空气里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自己跟自己玩得挺好,看的他心软,跟她玩了一会儿又把她抱起来亲了两口才去洗漱。
饭菜上桌后,舒英就去里间将谷雨抱出来,一家人吃了早饭,上班的上班,看书的看书,李妈在家闲着也没事,就抱着谷雨出去串门,也省得会打扰舒英学习。
舒英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等人出去后,家里就剩她自己,她反而乐得自在,在书桌前将资料拿出来复习,下个月就考试了,这段时间得抓点紧了。
快中午的时候,李妈串门回来烧午饭,谷雨都玩睡着了,给她放在床上,用薄被子盖住小肚子。
舒英站起身扭了扭腰,坐了一上午,也有些腰酸背痛,她伸了个懒腰到门口站了会儿,太阳就快晒到门槛处,一股子热气迎面扑过来,阳光夺目,让人还有些睁不开眼睛。
厨房里叮呤哐啷,舒英又活动了下筋骨后也进去帮忙,“妈,今天中午吃什么?”
李妈舀了瓢水倒进锅里,说:“今天天热,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就想着热几个馒头,炒几道小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舒英摇了摇头,她一上午都坐在桌子前
没怎么挪地儿,现下也不咋饿,吃什么都行。
李固言也不是挑食的人,做什么吃什么,大鱼大肉吃得欢,清淡小菜也吃得乐。
中午饭吃完后,他今天还能有点午休时间,在房间里吹着风扇逗着谷雨玩。
舒英检查着她身上没有蚊子包,又把蚊帐给掖了个严严实实也上床躺着。
谷雨现在是逮着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塞,李固言这才一个扭头没注意,再转回来就看见他姑娘正拿着扇子把啃呢。
他赶忙伸手将扇子拿走,不让她碰着。
舒英见状笑道:“昨天晚上我跟妈吃肉夹馍,让她看见把她馋的不行,猫尿掉一地。”
李固言听完看着谷雨有些心疼:“现在还只能喝奶,不能吃东西。”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掉下来了。
舒英在一旁瞪着眼瞧着,大的流眼泪,带的小的也跟着瘪嘴。
她连忙将谷雨抱起来哄着睡觉,又哭笑不得地劝大的:“她不能吃东西,她还能喝奶,又没饿着他,你这哭得跟我虐待她一样。”
李固言擦擦眼泪,又洗洗鼻子,哽咽着说:“我知道,我就是一想到她看着你们吃东西只能干着急,我就心里难受,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
舒英将手帕递给他,看着他眼睛红通通的,瞧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她现在一点同情心理都没有,嘴角一弯,要多想笑有多想笑。
李固言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背过身去将脸上眼泪擦干净,转过来看见舒英还在笑,气恼地要伸手去捂她的嘴。
舒英赶忙躲开:“干什么干什么?现在连我笑都不许了是吧?”
“哼。”李固言也不去管她了,躺下用被子蒙头睡觉。
舒英看他一眼,将睡着的谷雨轻轻放到旁边,猫儿似的趴到他身上问:“生气了?”
李固言蒙着被子一动不动。
舒英抿着唇笑,搂着他又问一句,“真生气了?”
李固言哪里舍得生气,终于憋不住,将被子拿掉,露出一张笑脸。
舒英凑上去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在这装呢。”
“好了不闹了,睡觉!”李固言抱着她,闭上眼,他再睡二十分钟就得起身去厂里了。
舒英也不扰他,静静靠着他胸膛,大热天的,两个人也不嫌热。
睡醒后,李固言去厂里上班,现在正是晌午,走在路上都觉得太阳灼烧皮肤。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组里的人都还没来,他先整理了下文件,又坐下处理了点工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时针分针慢慢滑到一点半的时候,组里的人也就来的差不多了。
李固言打眼扫过去,问:“小袁,小简还没来吗?”他俩还是去年分给他的实习生,也都跟着他一起做新项目。
袁宜迷茫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简光远的身影,摇摇头说:“好像还没来吧。”
李固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个简光远平时就懒懒散散,今天说好一点半开会,没想到还吃到。
他站起身将手里的文件拿起来,道:“不管他了,咱们先开,小袁你记录一下,回头告诉他内容。”
“……行。”袁宜皱了皱眉,简光远没来净拖累她!她俩同校毕业又同一批来的机械厂,还都分给里李工,导致简光远有点什么事儿,别人都问她,问题是他们也就是普通同学、普通同事,她怎么知道他去哪了,又干啥了。
李固言瞥着她的表情,动作一顿,又说:“算了,小袁你安心开会,别管他了,他没听到的部分让他自己找人补。”
袁宜到底年轻,听到这话,没控制住表情,嘴角一个劲儿地上扬,说起来,两个人都分到一个老师手底下,两个人之间其实是有点微妙的竞争关系的,机械厂一向是男人的工作领域,她身为女性,一开始就有点落下风,必须要靠加倍的努力才能赶上去,但谁能想到简光远他自己不争气,差她甚远矣!
因为做项目,所以厂里给分了新办公室,地方比之前的大办公室肯定是小了不少,但胜在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来来往往的人不会随便进来。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开会,主要是总结一下最近遇到的问题,推进不下去的原因,以及规划接下来的步骤。
会开到一半,门被轻轻敲响,李固言翻着材料头都没抬道:“进。”
门被推开一个小缝,先进来的是一颗头,接着整个身子才慢慢蹭进来。
是迟到的简光远。
他讪笑着:“老师,我来晚了。”
李固言看他一眼,道:“坐吧,差的部分自己补。”
“是是。”简光远小点着头,猫着身子坐到袁宜旁边的空位置上,小声问,“说到哪了?”
袁宜也不说话,只把手上的笔记往他眼前推了推。
其他人看了他俩一眼,都在心里摇头,现在的学生比起当年的李工来可差远了。
一场会一小时开完,李固言全程都没有废话,他们提出困惑,他说出解答方案,最后再抛出问题,言简意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明白自己应该接下来做什么。
“行,今天结束,大家都忙去吧。”
说完率先合上笔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穿上车间的工作服后就下车间去了。
路上碰见陆工,他也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以作招呼。
陆工瞥了他一眼,眼睛一翻走过去了,只当没看见他。
李固言对他的无视没任何反应,淡然的超前走。
而有的人就是贱,你不搭理他,他反而还上赶着。
“李工!”陆工停住脚步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