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迈着大小一致的步子,走进了新抢来的房屋推开了残破的木门。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女人高亢毫不压抑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阿瑞斯蹙眉看向房间角落里的男人和女人。
巴特在逆光中看到来人是自己哥哥时立刻清醒过来,根本不管进行到哪一步,立刻将女人推开,忙站起身提上衣服,尽力平缓着呼吸去推身边还沉溺着的女人:“你先回去,我晚点去找你。”
女人还有几分沉迷,但看到来人是巴特的哥哥立刻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立刻放下裙子整理着衣服。
巴特伸手快速地帮女人整理好裙摆和凌乱的头发,拥着她送到门口。
阿瑞斯并没有任何避让的行为,用他异常高大的身躯占据着矮小的门框。
巴特对自己哥哥的性格很了解,也不开口让他退一下,而是拉着女人贴着门框小心地钻出去。
但才走出门,原本一直沉默的阿瑞斯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握住了女人的脖颈。
女人瑟缩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巴特,她昨天是见过阿瑞斯打人的凶残摸样的,更不敢想象如果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巴特也有些奇怪,他哥哥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哥哥他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不光是女人,对任何事情他都不感兴趣,旺盛的精力都宣泄在角斗场的泥潭里。
这次他们兄弟俩被卖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上一任领主的夫人对哥哥异常痴迷,痴迷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程度,所以领主打算让哥哥给自己夫人当情夫,但哥哥不愿意。
领主严刑逼迫折磨了哥哥好几天无果,最后气急败坏地将他们二人卖给了臭名昭著的科尔斯·波恩大领主。
阿瑞斯没有去看自己弟弟疑惑的神情,他神色平静地摸了摸女人的脖颈,这是个极其暧昧的动作,巴特和女人都有些惊讶。
“哥哥,你喜欢她吗?”巴特蹙眉迟疑着说:“我倒是不介意,但你得先问女孩她同不同意,同意了才行。”
阿瑞斯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尖,垂眸从怀里掏出一枚钱币放到女人手心,随即抬脚走进昏暗的小屋,顺手关上了木门。
门外的女人看着掌心数额不低的钱币有些愣神,巴特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女人安慰道:“哥哥在跟你赔礼道歉呢,你安心收着就好。”
这枚钱币够她吃很多东西,女人感激地看向木屋:“你哥哥真是个好人。”
巴特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哥哥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只是纯粹地不喜欢麻烦事情而已,不过这并不需要和对方说。
巴特送走了女人就钻进房间,点上了蜡烛。
阿瑞斯躺在床上用手挡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巴特拿出一个布袋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你昨天揍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不是正敞开门欺负一个女人嘛,那个女人以为你是为了救她才揍人,对你很感激,刚刚送来了一袋子食物。”
巴特说着还觉得有些好笑,他哥哥可没那么好心,只不过是刚好需要个房子,而那个倒霉男人刚好撞上来而已。
不过不管是不是好心,总归是救了人收点东西也是可以的,巴特毫不心虚的伸手从袋子里拿出食物递给哥哥。
阿瑞斯没有接,他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垂眸看向巴特,眉头微蹙:“别坐我身边。”
巴特一愣,随即想起什么低头闻了闻,果然有些味道。
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对这种味道会格外敏感一些,但从前也不见他介意啊,巴特有些奇怪但还是起身把门拉开一个缝隙,自己则坐到门边散味。
“对了,温泉石狮子的洞口你找到了吗?”巴特吃着东西问。
阿瑞斯的神情有些怪异,他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道:“找到了,在池子里。”
“里面空间大吗?是有个地下空间还是地底通道?”巴特有些兴奋地问。
“没有通道,但能藏点东西。”阿瑞斯回答着问题,不期然的又想起了那个逼仄的空间。
他昨天刚到这个庄园的时候就被人领着去修缮温泉了,修缮过程中他发现了石狮子内部是空心的,猜测到有地下空间所以早上去看了一下。
不是地下空间,是个供人钻进石狮子被凿空的墙体内,用于偷窥的空间罢了。
巴特点头,说:“能藏东西就可以,我晚上就过去把我们的东西藏进去。”
阿瑞斯恍惚地看着昏暗的屋顶,闻言眨了眨眼缓慢的出声:“我去。”
巴特疑惑抬眸看了哥哥一眼,眼睛眨了眨,突然笑了起来:“哥哥,你是不是在那边碰到什么了?”
“你刚刚摸人家女孩是在验证什么对吧?”巴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衣服洗过了,对女人还有好奇心了,我靠近时你还觉得我很臭。”
“我猜你遇到了一个你想去摸的女人,她可能还很香,但你一定没摸到,所以才在别的女人身上验证,结果并不如你意对吗?”
阿瑞斯从小情绪内敛,面上更是没什么波动,话又少,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心思,可偏偏巴特对哥哥了解很深,一猜一个准。
阿瑞斯没有回应他的话,闭上眼,抬手重新把手挡在了眼前。
巴特好笑地看着他,怂恿他:“回味是没有用的,你得去告诉她,让她知道。”
阿瑞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沉默地躺在那张逼仄的小床上,呼吸沉沉。
巴特也不生气,他看了一眼哥哥偶尔会摩挲一下指尖的动作,咧开嘴笑了起来。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只有巴特咀嚼食物的声音,直到号角声响起阿瑞斯才睁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们来到月亮庄园后的第一场角斗要开始了。
阿瑞斯垂眸听着号角声,一直波澜不惊的眸色里终于有了些兴味。
第3章 绞盘
角斗场建立在波罗河上,占地面积足有五万平米,形状似一个鸟巢,上下有四层楼,一楼是斗奴出场的地方以及关押野兽和死囚的囚牢,二三四楼则是观赏台。
角斗的地方被取名为绞盘建立在河道中央,像个圆盘一样单独立在河流上,并且没有和角楼建立通道。
每一个参加角斗的人或野兽都是由船只送上绞盘,结束后再由船只接回来,当然如果你死在绞盘上就会被奴场的人直接扔进河流里,而河流里圈养着数不清的鳄鱼。
当然有时候你可能赢了,但精疲力尽没有力气爬上接应的小船,那么这个时候就不能期望来接应的人能把你拖上船,多数时候他们会选择转身划走将你扔在绞盘上,等到月黑风高,饥饿难耐的鳄鱼就有可能会爬上绞盘,将你分食殆尽。
总之,这里是恶魔来了都会望而却步的地方。
巴特跟在阿瑞斯身后,观察着月亮庄园里这座闻名王朝的角斗场。
他和哥哥从小辗转各个地方,见过的角斗场有很多,刚开始听到月亮庄园的角斗场的时候还觉得是夸大其词,但此刻在震耳的号角声和烽烟中进入这座充满粘稠血腥味的角斗场,他才发现传闻并不夸张。
他皱皱鼻子,闻着浓稠的血腥味,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满身鲜血立在绞盘中央的凄惨样子。
他不喜欢这里,准确来说他不喜欢任何血腥的地方,但身为斗奴,他的一生又注定摆脱不了角斗场。
巴特感慨万千地侧头看自己的哥哥,不出意外,阿瑞斯正闭上眼细嗅着角斗场浓烈的血腥味。
巴特砸吧砸吧嘴,对此习以为常。
阿瑞斯天生就缺少某些情绪,他是非观念模糊,同理心也少得可怜。
所以他并不排斥角斗场,甚至比起别的事情,他可能更喜欢角斗场这种纯粹靠着蛮力杀出一条路的感觉。
“哥哥你猜猜这里叫什么名字。”巴特想起什么笑眯眯地问阿瑞斯。
阿瑞斯睁开眼扫视着一楼关押着各类野兽的囚笼随意说:“不是叫斯莱尔吗?”
“现在改名了,叫做玫瑰角斗场。”巴特一副很懂的样子摸着下巴说:“哥哥你看到一楼这些玫瑰花丛了吗,是不是长势极好,那是因为那些玫瑰的土壤都是从绞盘上挖出来的,绞盘上的土壤常年侵蚀血液,对玫瑰来说是最好的肥料。”
“听说这个办法还是薇薇安殿下想出来的,每次角斗结束的时候那位殿下都会带人来挖走绞盘上的土壤去给玫瑰换上,再往绞盘里填上新鲜的土壤,导致角斗场的玫瑰长势越来越好,后来索性被公主殿下改名叫玫瑰角斗场了。”
阿瑞斯文闻言扫了一眼周遭绚烂美丽的玫瑰花,抬手随意地弹了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个细密的尖刺扎在阿瑞斯的手指上。但阿瑞斯的皮肤太硬了没有扎出血珠,只刺在了皮肤表层,他抬手扫掉尖刺,随即抬脚走进今日的囚房。
巴特在后面调笑他:“哥哥你的皮太厚了,玫瑰的尖刺都扎不破你的皮肤,这说明你和娇艳如玫瑰的女人无缘啊。”
阿瑞斯不理他,径直走进属于他的囚房。
很快,今日的角斗在号角声和呐喊声中开场 。
人和人,人和兽,兽和兽,乱斗,独斗。
每一场的烽烟和观赛人群的呐喊声,都在预示着惨烈地胜利和黯然的消亡。在这座残忍的玫瑰角斗场生命显然是不值一提的,震耳欲聋亢奋激烈的喊叫声刺激着绞盘上决斗之人的神经,让他们忘记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疼痛。
亢奋又斗志昂然地站上迎接他们的小船,然后精疲力尽,满身鲜血地从绞盘上爬回小船,暂时的捡回一条小命。
当然,赢下战斗的人是幸运的,他们为向他们下注的观赛人赢得了胜利,观赛人赢得盆满钵满自然不会吝啬一些微末的打赏。
细细碎碎的钱币不时的砸向取得胜利的斗奴。
那些斗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弯腰急切又贪婪的捡着这些他们用命赢来的散碎钱币。
很快,开胃小菜结束,今天的压轴上场了。
不同于前面几次更浑厚磅礴的号角声响起,靠在墙壁上摆弄着玫瑰花的阿瑞斯抬起眸子看向绞盘对面另一侧的囚房,伴随着观赛人的欢呼声,一个高大的斗奴从阴影处走出来,登上了小船。
“霍巴!霍巴!霍巴!”
观赛人亢奋地喊叫着那人的声音,声浪一波又一波,让人震耳欲聋。
裁判人在人群的喊叫声稍熄的时候高声陈述着霍巴的英勇事迹以及在玫瑰庄园的斗奴排名。
霍巴,年龄29身高两米三,在惊险的一人对抗二十人中取得过胜利,也曾徒手杀死过三头雄狮,单打独斗胜利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在三年前排名第五时挑战了当时的第一,成为了目前玫瑰角斗场排名第一的斗奴。
平常这样的人是不会出场的,除非有重大的节日才会被领主拿出来观赛,欣赏,或者用来威慑不守规矩的客人。
当然,如果你想代替他成为排名第一的奴隶,你就可以向他发起挑战,不过这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想挑战他就得先挑战第一千名,第九百名,第八百名,第七百名,如此这般循序渐进,一点点让排名靠前,直到达到前五十名才有可能向他发起挑战。
当然,作为第一霍巴有权利不接受排名前十后面斗奴的挑战,但一旦排名上了前十,按照规定霍巴就必须接受挑战。
赢了依然稳坐第一的位置,享受着领主一切恩赐,拥有着不同于其他斗奴奢华的生活和权利。
可如果输了他会失去第一的宝座,从奢华的房屋里赶出来,没收一切特权,和挑战者互换号牌,拱手相让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妻子和孩子。
就像三年前霍巴作为第五名,挑战了当时的第一名成功后,继承了第一名美艳的妻子和孩子,以及钱财和权力一样,一切都在瞬息间。
而今日,霍巴的出场也是因为排名前七的斗奴向他发起了挑战。
阿瑞斯作为新人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和排名第一的霍巴挑战的,即便他从前在别的领主下一直名列前茅,到了这里也是要从头开始的。
但阿瑞斯和霍巴迟早是要对上的,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阿瑞斯靠在墙壁上,手头摆弄着玫瑰花,黑漆漆的目光落在绞盘上,看着所谓的勇士霍巴和他的挑战者在绞盘上的厮杀。
但只看到了一半,阿瑞斯就收回目光。
他垂下眸子,百无聊赖地数着花瓣,黑漆漆的眸子里只有那朵娇艳又脆弱的玫瑰。
巴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哥哥这副模样,顿时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场上刚赢下比赛耀武扬威的霍巴也失去了兴趣。连哥哥的正眼都得不到的人,显然是不足为惧的。
接下来还有几场,但看过了霍巴单方面残忍虐杀后,剩下的场面就显得有些不痛不痒了,大部分的人选择离场,当然也有些对最后的几场下了赌注的坚持到了最后。
阿瑞斯是第九名,巴特是第十名。
阿瑞斯上场的时候,二三四楼的人已经了大半了,零零散散的观赛人大部分也只是和朋友在台上聊天喝酒,高谈阔论,只有对这场下了赌注的观赛人才会认真地看。
但很快,剧烈的哀嚎声和拳头重击下的沉闷响声让台上醉酒的人们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用手抓住栏杆,往绞盘上聚精会神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