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丽见状打算给他下一剂猛药,于是指着场中某个角落说:“哎,殿下你看,那个男人今天也在上场的名单里啊,殿下要不要对他下一注啊。”
卡尔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那个叫阿瑞斯的奴隶。
他皱了皱眉,侧头小观察薇薇安的神色。
薇薇安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不下,就算他会赢也不下,看着他就烦。”
这下卡尔的神色更难堪了,虽然薇薇安皱着眉头一副看不上眼的动作,但真的看不上就应该毫不在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不服输的任性和脾气。
卡尔捏了捏酒杯,看向不远处的铁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招来侍从对着他耳边吩咐了什么。
薇薇安见状和碧丽对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地举着酒杯,慢悠悠喝起了酒。
很快一场场的角斗结束,轮到了阿瑞斯的那一场。
虽然不想表现出来,但在阿瑞斯上场的那一刻,薇薇安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走到了看台边上。
卡尔也跟着她站到了看台上,面上有些犹豫不决。
阿瑞斯和野狼都是大领主花大价钱费心费力找来的,若换了平日他不敢同时动两个,但看着薇薇安专注的神色,他心头一狠对着一楼某个人打了个手势,很快那人就行动了起来。
管他呢,大不了把所有知道的人都处理了,如果这样也没满住就把财产献出来一些平息大领主的怒气,总之,薇薇安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思。
很快号角吹响,阿瑞斯先乘坐小船抵达了绞盘,他走到绞盘中央随意抬头,不期然的就看见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他身侧的男人,
他抬手摸了摸眉骨处的断眉,胡乱揉了两下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对面等着对手上绞盘。
但还没等到对手上场,岸边的巴特突然朝他大喊道:“哥,快看你后面!”
阿瑞斯转头看去,发现平常关押野兽的那处牢门正在迅速下降,里头野狼的嘶鸣声隐约可见。
玫瑰角斗场关押野兽和奴隶的地牢一样,但门却是不一样的。
奴隶是普通的木门,而野兽却是一条长长的能升降的铁门,一旦打开野兽会迅速冲出牢房,踩着铁桥直接登上绞盘,并不需要像奴隶一样用船运上绞盘。
而现在那道铁门正打开着,将长长的铁桥轰隆一声落在绞盘的盘沿上,速度比平日快了很多,像是被人强制打开一样。
阿瑞斯眸光一暗,抬头看向了薇薇安身旁的卡尔。
巴特在岸边看着铁桥落下,看着自己哥哥孤身一人立在绞盘上,不由的心急如焚,他想让划船的人过去把哥哥拉回来,但划船的人虽然也讶异这个铁桥为什么降下,但并不打算去救人。
玫瑰角斗场的规矩如此,只要上了场,不论对手是谁,无论你情不情愿都必须角斗出胜负,哪怕是角斗场的人出了失误,你也得硬着头皮打。
等打赢了才可以下场理论,该受罚受罚,该赔偿赔偿。
但这也得有命再说,估计今天很悬。
巴特见他们不为所动,也不求人,只是走到河水边缘紧紧地盯着绞盘。
很快从幽暗的牢门中陆续走出饥肠辘辘的野狼,这群狼是后天抓捕还不适用角斗场喧嚣的人声,但也野兽本性就是吃肉,看见不远处落单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就跑了上去。
角斗场的看客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变故,只以为是临时调换了,不由地兴奋呐喊着,纷纷对野狼下起了注,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赢下残暴的狼群。
角斗场的人见状,也立刻吹响了号角,烘托起了气氛。
很快狼群都走了出来,不多不少二十二头,而后面的铁桥在狼群全登上后就立刻被抬起来,挂回了角楼处,显然是怕阿瑞斯逃脱。
但阿瑞斯没有要逃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看着眼前慢慢逼近虎视眈眈的狼群,侧头看向巴特,后者会意,趁着众人都在看场中,猛地朝远处的绞盘扔上了一把窄刀。
但他扔的太用力,直接扔进了狼群中,狼群像是被这一举动激怒一般,猛地朝阿瑞斯发起了攻击。
场中人声鼎沸,声浪像湖水荡漾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刺着人的耳朵。
薇薇安抓紧栏杆,湛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场中。
期望着事情能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她湛蓝色眸子里的希冀越来越少,眸光越来越淡,直至阿瑞斯将最后一只狼捅死在绞盘上后,她终于脱力般地!跌坐在碧丽搬来的椅子上。
场中英勇胜出的阿瑞斯被小船运到了角楼一楼,全场都在朝他扔出钱币,欢呼呐喊着,但阿瑞斯没有管那些钱币,而是仰头看向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卡尔。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即抬起染血的手举到嘴边,缓慢的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口。
野兽一样眼距极窄的眉眼此刻更显狠戾。
薇薇安心头一颤,发现他其实是在挑衅,挑衅卡尔更在挑衅自己。
薇薇安不适地皱眉,觉得至少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随手从仆从举着的托盘里拿起一盘蛋糕扔了下去,以施舍野狗的姿态冷傲道:“赏你了。”
厉害又怎么样?是男主又怎么样?和野狼厮斗甚至都没怎么受伤又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只是个奴隶。
薇薇安用这套说辞安慰着自己,但下面的阿瑞斯却随手一抓接住了散碎的蛋糕,然后高声喊道:“谢主人赏。”
说着就将掌心混杂着血液的蛋糕塞进了嘴里,那双黑压压的眸死死地盯着她,活像吃的不是蛋糕而是她的肉。
薇薇安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无能为力,对峙了片刻后发现今天输的太彻底,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起身扶着碧丽的手走出了角楼。也没管身后的卡尔。
一直到坐上马车,薇薇安心头的烦躁都压不住。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梳理着遇到男主后所有的事情,好半晌才睁眼问碧丽:“如果有个男人对你有强烈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他对你有兴趣。”
薇薇安问的很小声,像是无措,又像是笃定。
“那要看接触距离。”碧丽轻轻解释道:“如果,你在男人面前脱下衣服他对你有反应,那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但如果他只是看着你,和你说话,靠近你都有强烈的反应,那就说明他对你有很大的兴趣。”
“这样的吗?”薇薇安看着窗外,湛蓝色的眸子犹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碧丽,去查一下那个奴隶住在哪里……”
第24章 入V万字。
卧房里, 薇薇安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碧丽站在她身后,向她汇报着关于阿瑞斯的消息。
“住的是最偏僻的西南角,周边都是磨坊染房住户很少, 他和弟弟住在一起, 房子是木头造的自建房,漏风也漏雨。”
薇薇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又忽然问:“距离我的城堡要走多远?”
“步行大约两小时坐马车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碧丽抬眸看着薇薇安平静的神色,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一定要这样吗?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虽然,刚开始是自己建议的,但等殿下真的要实行她却犹豫了,既怕殿下有危险, 也怕殿下会委屈。
“好像,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薇薇安放下梳子,面前又浮起那个男人在狼群中厮杀的样子,那样地凶狠残暴, 招招致命。
或许她一开始就该想明白, 对方既然能当上男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尤其在这样奴隶万分卑贱的时代环境下, 他能奋起反抗, 甚至成功翻身足以说明对方的强大。
而对付强大的人,普通攻击是无效的,只有找到其弱点才有可能攻破。
而这些日子接触以来薇薇安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弱点,调查结果也显示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怎么热衷, 连那个弟弟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
唯一让薇薇安察觉到情绪波动的恰恰就是和自己接触的那几次,尤其是喂蛋糕的那一次,薇薇安感觉到了明晃晃的挑衅。
当时他那种奇怪的情绪,薇薇安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看懂, 但至少那一次他的情绪是有波动的,没有平日里的漠然。
说是挑衅,但薇薇安觉得更多的是逗弄,吓唬。想看到她破防的那一面。
言情小说诚不欺我,一个性情冷漠的男人一反常态欺负你的时候,大概率就是对你有兴趣的,更别说他那吓人又诚实的身体反应了。
薇薇安微微俯身凑到镜子前,看向自己这张美艳绝伦的脸。
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想,枭雄如是。
而她想成为那个男人的弱点,演一场好戏,赌那个男人的血性。让他心甘情愿为她赴死。
“碧丽,晚上送我去那边吧,让阿修斯把他的弟弟引开。”
是夜。
阿瑞斯坐在床边,借着烛光在给腹部的伤口上药,说是上药其实不过是一群小虫子正在吃着伤口处腐烂的血肉。
阿瑞斯的额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正一点一滴从额头滑下,滚落到脖颈和胸前。
他没有抬手去擦,而是目光紧盯着腹部的小虫,见吃得差不多便用细小的木棍将虫子挑出来放到一个木碗中,
凑到光线处数了一下确定还是刚刚的数量才放到一边,低头用布料将伤口包了起来。
粗糙的布料牵扯到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阿瑞斯额间的汗更多了一点,一路从眉骨处滑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侧头抬起手臂胡乱擦拭了一下眼睛,手中包扎的力度更重了一些。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有一些难言的痛快涌上心头。
他仰着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继续拿起木碗打算处理腿上的撕咬伤。
阿瑞斯的自愈能力惊人,受伤生病从不需要看医生,只要伤口没感染就能在几天内长好,而这些小虫子能食腐肉,让他的伤口避免腐烂感染。
他用手扒开被血渍凝固的伤疤抬起木碗正要倒上,突然又顿住了动作,烛光下一双黑压压的眸光落在了透风的木门上。
外头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在雨声中似乎还有一道轻飘飘的脚步声,是个女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瑞斯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没动。
“哒哒哒,”轻柔的敲门声伴随着雨声传来,阿瑞斯头也不抬的道:“巴特不在。”
他以为又是巴特哪个情人找上门来了。
但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片刻又响了起来。
阿瑞斯抬眸看了一眼木门,起身走到门口,用手拉起门把手缓缓将门打开。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门外的昏暗的人影落在阿瑞斯黑压压的眸子中,他微微一愣,握住门把的手下意识松开。
借着淡淡烛光,门外的女孩披散着海藻一样的头发,仰着头看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没有复杂华丽的宽大裙摆,只有单薄的轻轻柔柔的一层。
雨下得不大,但她几乎全身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沾染在脸颊和脖颈上,她轻轻颤了一下,随着动作脖颈和锁骨处的线条颤动,凹出了一片纤细又脆弱的线条。
那脖颈细得好像一掐就能掐断。
阿瑞斯捏着拳头垂眸看着眼前娇小狼狈的人,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薇薇安舔了舔嘴角的水珠,往前凑了一步,踮着脚睁大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眸子去看他:“我路过,淋雨了,去你家坐坐。”
鬼都知道这话是假的。
但僵持了片刻后,阿瑞斯眼神暗沉地后退了一步让出了门。
薇薇安吞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进了门。
昏暗的房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烂桌子,墙角还堆着几个麻袋,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薇薇安的目光游移着落在那张床上,床上铺的被单只有薄薄的一层,看着很旧,床上没有枕头,只有几件衣服堆叠起来充当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