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想搞死我吕知安。
如果这时有谁突然跳出来爆我的黑料,他就是居心叵测,是恶意中伤我是想弄死我!
光看现在的舆论,风评已经被他带着偏,各方猜忌。
有认为伤他的人是和他撞型、最大的竞争对手钱佑林,有认为是苏家不满意他这个戏子女婿找人教训他,也有认为是有资本看上了他,但他不愿折腰遭到暴富……风向基本上是同情他,对外讨伐。
第三步就是抹黑前女友,把苏晓薇塑造成恋爱中都出去乱搞的坏女人。
粉丝本来就抵抗恋情,如今又见到自家哥哥痴心一片、直播保护她,她却反手送上一顶绿帽子,实在太过可恶了!
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吕知安!
祝檀湘能预料到只要苏晓薇这时候跳出来爆料,简直正中人家心怀!
不会有人信她。
一旦人的内心有了偏见,对一个人厌恶觉得她坏,这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谎话连篇;
粉丝不会相信苏晓薇真受了委屈,只会认为她是出轨被爆狗急跳墙,不惜以自己姐妹被侵犯为借口,造谣吕知安洗白自己。
经祝檀湘这么细细一分析,苏晓薇握着手机的掌心冷汗绵绵,一阵后怕。
一个人怎么能歹毒到这种程度?!
她把自己代入吃瓜网友、代入粉丝,心态竟和祝檀湘讲得大差不差!她自己都很难相信,直播镜头里那个真诚的、口碑多年来极好的大明星会是恶棍,何谈路人?
“那我现在怎么办,就看着他造谣卖惨吗?!”苏晓薇从来没有那么恨过,身体都在颤。
“他就是在逼你出面,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沉住气,忘了在影视城的时候你是怎么露馅、被他拿到把柄的吗?”祝檀湘认真道:“多说多错,既然怎么澄清都难以改变网络上的风气,那就先保持沉默。”
“祝兄说得在理。”徐静和随之开口,“苏小姐你不必太过担忧,吕凌风的种种行为是想让不知内情的网友成为他的保护伞,但他若以为这么做就能搅弄风云、能逃脱制裁……”
向来随和的正道魁首轻嗤一声,显露出几分凌厉:“那他未免太看轻官方,也太轻视天师府。”
“这样一只邪祟披着人皮,在天师府的管控下大摇大摆当了明星,残害人数不知几何,这是天师府的过失,是我们的管控和执法出了问题,对不起无辜受难的百姓。”
“我徐静和以堪山代行山主、天师府执法部长的身份向你担保,我们一定会尽快拿到吕凌风的罪证,揭露他的罪行,给你和苏晓玥、以及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
苏晓薇几近崩溃的情绪,在这番冷静有力的陈述中渐渐心安,“…嗯,我相信你徐师父。”
一直懒洋洋支着腮的虞妗妗也开了口:
“别自己瞎琢磨了,回去想想怎么安抚你妹妹,才是你现在的要紧事。”
“至于姓吕的,腌臢污秽祓除邪祟这种活儿,就交给我们这些专人来做。”她露出一张笑脸,眼眸却如野兽猎食时那般冰冷: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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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承诺的徐静和挂了电话,便将自己和虞妗妗调查摸索到的信息整合、连同最新的进展一同上报了天师府,其中隐含的大量内幕、牵扯到的多方人士和跨度,令天师府内部震荡,立即将该事件升级为最高处理等级。
有资格接触此事的圈内人士,都被调动起来多方行动,正如徐静和说的,天师府有些时候迂腐了些,但态度和效率没得说。
在这批专管现代社会玄学灵异事件之人的介入下,苏晓薇自己犹豫挣扎了数个小时,最终考虑到要为苏晓玥的身体状况负责,也考虑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当事人受害者显然对苏晓玥是不公平的,当天晚上她做上遣返的飞机,和苏晓玥把一切事情摊开了讲,原原本本告知对方情况。
期间网络上的舆论越传越离谱,半个娱乐圈的艺人都受到了波及,但吕知安却抽身事外,对各种揣测视若无睹不回复。
在苏家姐妹二人私下的交谈中,得知了一切的苏晓玥有没有崩溃、是否向姐姐宣泄了愤恨,虞妗妗不得而知。
但她很快收到了来自徐静和的消息,说天师府已经派了专人专车,把苏家姐妹接到总部。
总部吸纳了擅长‘医术’、‘尸术’等手段的多方人士,对祟气入体多有研究,由他们协助调理苏晓玥的身体,力求能把对小姑娘身体的伤害彻底消除。
而他们似乎很担忧自己这个‘不可控’的妖鬼,会一气之下提着刀,冲到吕知安的家里把他给砍了,明里暗里把她当愣头青哄。
让徐静和出面不算完,连她师父即安道人,以及已经过了明路成为虞妗妗在警署的专线联络员的康永和,都异常生硬地给她发了消息,拐着弯给她科普现代法律和‘疑罪从无’的原则。
对此虞妗妗有点无语。
她像一滩猫饼那般整个人躺在软椅中,“这群人什么意思?我就那么蛮横不讲道理?”
坐在桌前处理公务、整理档案的祝檀湘一顿,推了下薄薄的镜框,“过分。”
“大人明明只有一点点……”
虞妗妗:?
她头偏了过来,盯着青年的侧脸眯起了眼。
“我发现,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愈发得不怕她了。
好像也不像最初碰到她时那么怕鬼;
提起鬼神就吓得脸色发白,看到恶鬼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人,现在跟着她跑前跑后处理各种灵异事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仔细想想,祝檀湘这个人的确挺倒霉。
前半生只是走霉运,事事不顺,而后就碰到了自己,天天被各种邪祟恐吓,还要提心吊胆自己的小命。
毕竟刚借尸还魂时,虞妗妗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饿得要死,要不是尚且存息了一丝理智,她就要吞食了祝檀湘为自己续命。
“银行卡里有齐家打给我的钱,你拿一半去,就当这大半年来的工钱和补偿。”虞妗妗忽然说道。
莫名其妙被卷入玄幻的世界,不仅承担辅助处理案件资料,备受精神攻击安全性也不是那么稳定;
还要兢兢业业担任她和一窝窝流浪猫狗的男妈妈、做人饭做猫饭处理家务运行网站当私人助理……
就是高价聘请的管家助理,也很难把这么多繁杂的事情同时处理好,更何况前期都是白嫖,想来祝檀湘的心中应该也有诸多委屈,只是碍于实力差距犹如天堑,只敢想想不敢流露出一点。
一向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猫妖这么想着,久违地生出些心虚;
她好像是有点蛮横。
虞妗妗尤没意识到自己对待青年的思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仿佛是将人从‘能用武力压制’的弱者,提到了某种可以且需要平视的层面,无关祝檀湘是否厉害,是不是强大。
她粗略地把这归为自己良心发现了:“先前胁迫你为我做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想回归正常生活,等我处理完苏晓薇的事情,回去就带着那些猫猫狗狗迁出去。”
“天师府那边的人都知道你是被逼着和我绑定,他们以后也不会为难你……”
“我没有为难。”青年突兀地出声打断:“我也并不觉得,做这些事情对我是负担,是被逼着在做。”
“不,一开始确实有些勉强,毕竟任谁一睁眼世界变得地覆天翻都会心惊胆战。但时间久了,我觉得照顾的猫猫狗狗都很可爱,给流浪的毛孩子寻找领养很有意义,能在很多事情上帮到你很有成就感,看到死水一样的生活下还有另一片瑰丽奇诡的世界很刺激,同时和你……和大人你、以及徐姐他们相处让我觉得愉快。
从很早之前就只是我愿意做,所以在做。”
祝檀湘务工的指尖停下,说话时莹莹的蓝光映在他的侧脸、以及镜片上,看不清神色。
“大人你不能让人看到了不平凡的世界,又自做决定,让人回归平凡。”
“我不同意。”
这是一向笑眯眯、仿佛什么事情都听之允之没脾气的青年,头一次显露出几分强势。
虞妗妗一时语塞,半晌皱了下鼻尖:“我也没要做决定,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很累,不想干了可以……”
“我愿意。”
祝檀湘眼尾弧度弯弯,目光却很认真:“做这些事是会累,但我愿意。”
当然没有人生来就是牛马,只是在帮的人、身处的环境,让他甘之如饴。
片刻后他笑着垂眸,语气轻松:“齐先生打来的酬金和谢礼有六千万,工作不到一年,就能分走老板三千万资产,这么划算的岗位我愿意干一辈子,如此心善的老板我提着灯笼也找不到下一个了。”
“我才不会不干,除非我老得做不动了,被大人辞退。”
“……你说得我像是个周扒皮。”虞妗妗不满:“行了行了我随便说说而已,快点干活小心我扣你工资。”
“哇,大人真是说变脸就变脸!要扣我的养老钱……”
房间内重新响起了有规律的敲击键盘声,虞妗妗的内心却有了一丝波澜。
生老病死,是人类短暂的有限的生命中,亘古不变的轮回。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入世’,也是第一次那么长久得接触人类,以至于她都没意识到,祝檀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几十年对修行的妖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的弹指一瞬,但却是人的一生。
早晚有一天祝檀湘会老,会死,最终归于尘土,成为过客……
还没来得及细思这一缕让她烦闷的波澜,虞妗妗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徐静和:【沈明意的藏身地查到了。】
第80章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抵达奉城国际机场……”
广播声逐渐模糊不清,从机舱出来的虞妗妗脑袋上还顶着眼罩,眯着眼抻了个懒腰。
现在她脚下的土地正是北地奉城, 天师府调查到的、隐藏在吕知安背后之人——沈明意的所在地点。
寻找她、并将她羁拿一事, 就落在了虞妗妗这个最先发现此案的异族大妖身上。
行程紧迫, 她和祝檀湘都是轻装上阵, 机票也由天师府安排了最快一趟, 两个小时不到便抵达了目的地。
“等一下大人。”出站的人流熙熙攘攘,祝檀湘捣腾了两分钟, 在身后出声。
虞妗妗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要佩戴上。”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将其轻轻挂在虞妗妗的单耳上。
是一只非常小的蓝牙耳机, 亮着红光。
“能听到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虞妗妗‘嗯’了一声回应。
“沈明意的情况复杂, 上面怕你不好应对, 让我远程辅助你, 同时记录一下她会不会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徐静和说。
“哼,是让你监视我吧。”虞妗妗下巴微扬:“都打入我方内部, 和我的下属串通一气了。”
“大人冤枉。”祝檀湘眨了下眼,委屈道:“我可是猫教第一忠心!怎么会跟他们串通, 只是和他们对接了一下行程信息,”
“妗妗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我们要仰仗虞前辈你帮忙缉人,怎么会监视你。”徐静和语气带笑,一口一个前辈道:“我师父还让我向你道谢呢,他老人家说‘要是没有虞前辈,还不知道这些人要逍遥法外多久才能被发现’, 说堪山和你——咱们两家就论一家……”
虞妗妗表情都拧巴起来:“……谁和你们堪山是一家!”
徐静和都能想像得到对面炸毛般的样子,不免觉出和她师父即安道人同样的逗‘猫’的乐趣:
“不过说实话,上面也是怕你会处理得过了界,想让我关键时候从旁劝你两句,谁让满天师府的术士,只有我徐某人入了虞前辈的眼呢,这何尝不是一种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