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去小厨房的路上,她似作不经意的问:“一直都叫他小程同志,还不知道他的全名是?”
“程缙。”
这名字一说出,姜双双大概就摸清来龙去脉了。
无奈的笑了一声,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哪个程哪个进?”
“工程的程,缙……”张大爷不太知道这个字该怎么组词,伸手在半空中描述了一下,“就这个缙。”
姜双双一下子就看懂了,轻声喃喃,“原来是缙云山的缙。”
那还真巧。
虽说是不同字但同音,也难怪会闹出这么一场乌龙。
回想一下她和程缙在小公园时的对话,那时候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现在回想一下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居然也让他们顺利往下聊了几句……
如果不是因为小茂儿被拐,再聊几句应该也会发现是一场误会。
最开始时程缙应该也是不知情,那第二次见面呢?
“瞒了一个大秘密”,“给我们更多的相处时间”,“不要把我当做是他”。
啧啧啧,程缙同志看着也不老实。
其实对于程缙口中的秘密她也猜想过几次,但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无法去证实到底是哪种可能性。
姜双双还蛮喜欢这种一步步去解惑的过程。
尤其是他们相处的还挺融洽,在过程中再加一点小游戏反而更让她觉得有意思。
只可惜这个游戏被提前破坏了,程进的出现提前解了密,游戏到此结束。
“这味道可真香。”张大爷昂起头闻了闻,他感慨着:“要不是魏局把曹老头拉到小厨房当掌厨,我肯定不来给他守大门,奔波这么大半辈子,眼瞅着没几年好活,要是不抓紧吃点好的那就真对不起我自个了。”
“那您好好养着身子,争取多吃几年。”
“你这话我爱听。”张大爷乐呵着,走进了小厨房就往玻璃窗那边探望,“老曹,还多久啊?今天小姜过来你可得给她露两手,不枉人家有野猪肉还想着你。”
“那必须的!”曹大爷在里面回了一声,他往外看了一眼,“怎么没把你家小子也带来?他不是想学怎么腌吗?说的再多不如亲自看看。”
“他在家陪妈吃饭,下午就过来。”
“那行,正好还能给我搭把手。”曹大爷也挺不客气的,已经想好让对方干些什么活了。
不过一个厚脸皮一个不客气,正好能玩在一块去。
卤肉的香味早就传遍了整个公安局。
刚到饭点就有不少人捧着碗和筷子走了进来,一个个在玻璃窗台前探头探脑,对着砧板上正切着的猪头肉馋涎欲滴。
姜双双这会已经端着饭盘坐在了餐位上,边上还放着一个杯子,里面装的小半杯罐头肉。
“张大爷,你可不能吃独食啊!”小付公安看着他桌前的罐头瓶子,端着杯子就来讨:“给点罐头水喝喝呗?我都好久没尝这个滋味了。”
“我也想要块罐头肉!”胡东贵也厚着脸皮递了个杯子过去。
张大爷白眼一番,“多跟人家小姜同志学学,哪像你们不想着孝敬老同志,还跟老同志讨东西吃!”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一人给倒了小半瓶。
最后还剩下二分之一的样子,他直接把盖子盖上装进兜里,“剩下的我得给老曹留着,吃了他几年的东西也得让他占占我的便宜。”
“等下个月发工资我请你!”小付公安一脸豪气的样子。
张大爷根本就不信他,“还请客?彩礼钱攒够了没,都没攒够你还好意思请客?”
才刚刚谈上对象的小付公安被闹得脸色通红,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听说了吗?屠宰场丢失了两百斤的猪肉,保卫科那边的人一家家搜,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一般的大厂都有保卫科,专门负责厂子里的治安问题,除非是一些重大的刑事案件,都是先内部处理。
小付公安也是从其他地方听来的,屠宰场暂时没有来人报警。
“两百斤?那还真不少。”胡东贵好奇,“是屠宰场内部偷盗还是外面的人?”
“谁知道呢。”小付公安扒了两口饭,香得有些不想开口了,直至彻底咽下去后才接着道:“我估计他们很难查到,到时候案子还是得移交到我们这里来。”
“你这消息不够灵通啊。”曹师傅的徒弟小吴端着一碟酸盐菜过来,他道:“不仅仅只是两百斤呢,那边的人一查单子发现每个月都有百来斤的出入,算起来得有大半年了。”
“嘶。”胡东贵倒吸一口气,“那不得丢了上千斤?”
“对啊。”小吴跟屠宰场打得交道多,小厨房用得生肉都是他从屠宰场拖回来的,听到盗窃猪肉的事后就顺嘴问了问,“那么多猪肉肯定不是自己吃,想快速转手就只能通过黑市,屠宰场打算派几个人盯着黑市,想着能不能直接逮到人。”
胡东贵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可能找得到?”
“找不找得到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不去凑热闹就是。”小吴意有所指,嘿嘿笑了几声就回了后厨。
胡东贵听得是一脸狐疑,“我们怎么可能去黑市凑热闹?”
小付公安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酸盐菜,“多吃,吃了补脑。”
他们不会去黑市吗?
那还真说不准,各类票据难得,没票有钱也买不来物资,总有人铤而走险去黑市交易,不然为什么黑市抓得那么严还是有人一直往里跑。
就算他们不去,他们的亲朋好友总有吧?
小吴无非是给他们提个醒,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跑去黑市凑热闹,有屠宰场的人时时盯着,谁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张大爷侧头,“老曹主意多,知道一些储存肉类的法子,他前年灌得肉肠放了一年多都没坏,你让小舟跟着学学。”
“行。”姜双双知道老爷子在提醒什么。
她家弄了那么多野猪肉的事只有程同志知道,但他肯定不会去多嘴,那就只有姜小舟那小子不懂如何掩藏,估计在问曹师傅如何腌制时暴露。
而张大爷也是在提醒她肉多就想法子储存,可别往黑市跑。
姜双双还真没往黑市跑的想法。
她现在准备的物资不算少,虽然兜里的钱没多少,但过冬的棉被准备好了,厨房里也有干鱼以及各种野货,再熬几个月攒下钱和票,就能买点舒适的衣服或者搞辆自行车玩玩。
姜双双不是一个爱拼爱卷的人。
上辈子拼得够多,这一世她想放缓步调慢慢来,比起快速积攒家底她更享受这个过程。
但很显然有人不是这么觉得。
姜清上辈子受够了没钱的苦,这辈子同样感受到没钱的焦虑。
要是自己爹娘管钱,她时不时还能偷偷拿着用一用,但分家后就剩下几十块钱的家底,这段时间住院又用了一些,最后还剩三十多块全被她偷出来给了瘸子。
和瘸子结婚只是交易而已。
她嫁人就不用下乡,但她绝对不可能和瘸子睡觉,等她哄得马季安离婚,她还是会再嫁给他!
但姜清觉得自己得做一些什么,才能让马季安对她另眼相看。
马季安上辈子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她表现出有做生意的头脑,他会不会对她更欣赏一些?
而且她现在也确实需要钱。
太缺太缺了,钱可以解决很多事,可以给她足够富裕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连吃饱都困难。
而且有足够的钱或许还能让姜楠楠消停一些,她那些手段她是真的吃不消,也是真后悔怎么就没把姜楠楠给送走,真要一直同住一个屋檐下总觉得渗得慌。
所以姜清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越待心里越慌,只想找个法子赶紧挣钱。
她原先觉得自己是重生而来,怎么着都要比其他人有远见一些,可真要让她想法子怎么挣钱时,她还真想不到。
直到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聊。
“你们听说了吗,屠宰场丢了好几百斤的猪肉呢!杀千刀的东西,这么多猪肉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完了。”
“以为偷了是自己吃的呀?”
“就算要交易出去一些,那自己肯定也是天天不愁肉吃。”
其中一个老婆子左右看了看,特小声的道:“上个月我听老胡家说有一个人挑着担子在她娘家卖猪肉,一斤才八毛钱还不要票,怎么我就遇不上这种好事呢?”
“真的不要票?”有人听得眼馋。
他们去供销社买猪肉,一斤八毛五还得搭上猪肉票,买上一斤的肉痛好几天。
“真不要。”老婆子伸出三根手指头,“她娘家买了三斤,一张猪肉票都没花。”
“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挑着担子来咱这边卖。”
“那肯定不能。”老婆子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个方向:“前面是公安局右边是街道办,谁敢挑着担子来这里投机倒把?”
以前觉得这地方好,离公安局和街道办都不远,没什么小偷小摸敢往这边来,家里不锁门也没人敢来偷东西。
但是吧,像那些挑着担子装走亲戚的投机贩子是绝对不敢往他们这边来,周边巷子也绝对不存在黑市,他们要是想趁夜去悄悄买个东西,那得走两三个小时的夜路才能到,万一路上遇到个什么歹人,东西丢了不说人还得出事,反而没人敢去冒这个险。
几个婆子婶子窃窃私语,窗户边的姜清听了个正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还是因为她老娘一直在家里念叨着。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和程进定下了婚事。
虽然说现在不能封建迷信,但是老娘还是偷偷去给她算了一卦,最后花了两斤玉米面去郊外的破庙算了一个好卦回来。
卦象一看就不真,她哪里是好命,分明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程进。
但重要的不是卦象,而是藏在破庙的宝藏!
后来她嫁到程家两三个月的样子,在和老娘通电话时,她是不住的唉声叹气,说自己错过了一次大机缘,还不止提了一次,过后几年里时不时就拍着大腿感叹着,说是自己在算命的破庙多留一留,说不准就能发现佛龛下面挖了一个大地窖。
上辈子就在她嫁给程进没多久,他们这边就破获了一件猪肉盗窃的案子,偷盗者是谁姜清记不清楚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当时盗窃者将偷来的猪肉全都藏在了破庙的地窖中。
而且还都是已经熏制好的腊肉,大概有几百斤的样子!
姜清呼吸有些加重。
要是她能将这几百斤的腊肉弄到手,那不得能换几百块钱?
想换出去也简单,就跟那些婆子说得直接挑着担子去陌生的地方卖,那些人能顺利卖出去她怎么可能不行?
到时候有了钱,才能想法子用钱生钱。
而不是像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她就算有法子没钱也没用。
没错,姜清自己安慰着自己,不是她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钱,而是没有本金,就算法子再多也没用。
再一次有了信心了。
姜清得想想办法,看怎么将那几百斤的腊肉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