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就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许英霞可不想太麻烦人家,只要能看看就行。
一旁的姜双双沉默着。
她倒是没想到会和大姐离得这么近。
而且她心里早就有了其他打算,只不过暂时没定下来,程同志最先就说过,他会在这边待半年左右,现在不过一个月,有些事也就没那么着急定下来。
她和大姐没见过面。
但在原身的记忆里,和大姐相处的片段最多。
很小的时候,就是大姐带着她和姜小舟,大部分都是关着门待在屋子里,宁愿三姐弟待着,也不愿意去老屋那边让王老太看着他们。
因为那样,弟弟妹妹在老屋会被其他人欺负。
宁愿自己累着些,也得将弟弟妹妹带在身边,宁愿关在小小的屋子里不出门,也不愿意去老屋。
在记忆里大姐要是有一个馍馍,她都会先掰开,给弟弟妹妹一人一半,那时候的姜小舟很不讨喜,性格特别霸道,会将姐姐们的食物抢过来自己吃,也因为是最小的弟弟,上头两个姐姐也都会让着他。
不过大姐会偷偷藏一些,等将姜小舟哄睡后,会将藏起来的那份食物偷偷塞进原身的嘴里,两姐妹靠在一块无声笑着,那是属于原身最快乐的记忆。
姜双双倒是不信什么因果。
只是她觉得,既然她现在已经是原身,那原身在意的家人以及在意的事,便是她在意的人以及事。
半年后她去部队随军,除了要将许妈和姜小舟安顿好之外,她还得处理一下工作的事。
工作指标难得,她又不是太缺钱用,那自然是把工作名额留给自家人。
而这个人选还用想吗?
只不过在落实之前她一直没跟许妈提起过,而且她相信许妈或许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她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在某些事上许妈真的很有边界感。
如果这份工作是家里给她弄来的,不用她提许妈肯定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但因为这份工作是她自己得来的,许妈没提是她也不想影响她的决定。
不过在说之前,还得看这事好不好办。
下乡容易回城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并不是说有个工作指标等着她,就能将大姐直接弄回来。
而此时在贤长大队的姜欢欢可不知道家里为她做的打算,在乡下的日子特别艰苦。
他们大队一共收了八名知青。
如今七个全都住在山脚的一处破屋里,是真的特别破,破的贤长大队的乡亲们都不好意思这么欺负人,在他们住进去之前还帮着修缮了一下。
可即使如此,那也仅仅只是从漏大雨变成了漏小雨、吹大风变成了吹小风,好在这两年修修这、修修那,寻常时候倒也能勉强住人,唯独过冬……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今年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把炕烧起来,多捡点柴火总能熬得过去。”
“屋子到处都漏风,那风呱呱地往屋里吹,温度哪里上得去?”周青青叹着气,“咱们还是得去找大队长,让他找人帮着把屋子修一修,不然这风吹着咱们哪里熬得住?”
“那总不能光凭一张嘴就找人吧?”
周青青咬了咬唇,“那就一人拿点粮食出来,咱们几个人凑一凑,每个人也凑不了多少,不然冬天冷得生病,还得花更多的粮食。”
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其他六人还是很舍不得,前头秋收才分了粮食,别说给家里寄去了,还了原先的欠粮,他们每人剩下的就不多,一天吃个五六分饱都难。
如果没事做也就算了,他们每天的活不少,不吃饱点哪里能干得动活?
见一个个都没开口,今年刚下乡的杨苏安问:“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这房子还是开春修补过一次,那去年你们是怎么过冬的?”
刚问完,他就发现三个老知青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
一看就知道肯定发生过什么事,他想了想,“咱们虽然是从五湖四海来,但既然已经待在一个生产大队,那自然得相互扶持才能坚持下去,你们说呢?”
所以别有事没事就瞒着,有商有量才是他们知青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更好的生存方式。
“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有人不自爱,借住几个月就和人家儿子好上了,这大队谁还敢让咱们进屋?”矮个头的男人撇撇嘴,可他脸上的神色不像是嫌弃,表情反而更像是恼羞成怒。
周青青皱了皱眉头,“王强你别乱说,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解释过,你要是因为又胡说八道被冯家找上门,我们可不会再替你说好话。”
“吃过一次教训还不够,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人家摆了酒领了证,冯家的人都没意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阴阳怪气?”
王强梗着脖子,“反正就是因为这件事,大队的乡亲就根本不可能再让我们知青借住他们家,这件事她必须负责任。”
周青青白眼一番,“行,那你自己去跟冯家说。”
“……”王强哪里有胆子,上回他差点被冯二川以及他家的兄弟打断腿,哪里还有胆子去闹?
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是说了要团结一致吗?大队的人要护着冯家,那咱们就去公社告状!”
周青青都懒得搭理他。
王强为什么会这么恼怒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同一批下乡的知青难道还不清楚?
根本就和借住没关系,她对着四个新知青说:“去年过冬我们都是借住在大队的乡亲家,但一借就得借住三四个月,他们不方便我们自己也不方便,而且借住也得给乡亲们一些借住费,与其连连花这笔钱,倒不如拿来修缮房子,毕竟咱们还不知道得在这里待多少年,自然得有一个安妥的落脚处。”
其实这个想法是好的,虽然借住花的并不多,但是就现在的情况他们怕是在生产大队得待好几年,那倒不如所有人凑一凑把这间知青屋修得更好一点。
能住得更久也能住得更好。
总比去乡亲们家借住来的好。
谁说贤长大队的乡亲人都挺好,但是能借住的那几家都有男同志,对于她们来说是真的不方便。
至于王强,呵,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货。
知道她们几位女知青看不上他,便把主意打在了贤长大队的女同志身上,哪家姑娘漂亮哪家姑娘多,恨不得直接搬进去一块住。
等着吧,迟早有他受教训的时候。
杨苏安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投你一票,我也觉得把知青屋修缮比较好。”
周青青这么一说,明白的人自然知道选哪个好,除了王强之外所有人都赞同拿出一部分的粮食请大队长帮忙去找几个人来修缮屋子。
最后王强不同意都不行,除非他不住在知青屋,最后气得他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
商量好后,差不多到了要干活的时间。
一个个收拾完便一同出了屋子,朝着田地的方向走去,杨苏安慢了一步没有跟上前面的队伍,而是特意和周青青并排走在一块,他道:“我能冒昧打听一下吗?王强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毕竟以他的一面之词很容易让我们这种刚来的知青误会。”
“确实容易误会。”周青青叹了一口气,“刚来一两个月还不清楚,贤长大队一共来了八名知青,但现在知青屋就只住了七个人,那一个就是姜欢欢同志。”
“她没有住在知青屋?”
周青青无奈地笑了笑,“她都嫁人了,自然是要搬到婆家去。”
“嫁人?!”杨苏安一脸震惊,“她……她不是知青吗?她难道不想回城了”
现在就嫁了人,能回城了怎么办?
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乡下吧?
“回城?”周青青讽刺地笑了笑,“回城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更何况你要是盼着念着想回城,那总得坚持熬下去吧?”
农活是真的不好干。
即使已经下乡两年,她到现在还是不适应,干活干得累、吃又是吃得最少,这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回去的那一天。
姜欢欢就很有自知之明。
她在尝试两个月的农活后,很明白自己不是干这个的料,所以她果断地选择嫁人了。
倒不是像王强说的那样,借住时和冯家的二儿子勾搭在一块,而是早在借住之前她就认准了这个人。
一个特别高壮的农家汉子。
模样长得还挺周正,但她姜欢欢也不是光看脸的人,她看中的是冯二川健硕的身材,一锄头下去,土地中就弄出好大一个洞。
她挥十几下都挖掘不出来。
当时她看得就心动不已,不过那时她还挺矜持,看也是偷偷摸摸地看,对方要看过来她赶紧撇开眼神,脸上红得厉害也不敢和他对上眼神。
可干了两个月的农活后她就实在是遭不住了。
她觉得再这么干下去要么人没了、要么人废了,浑身筋疲力尽的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浑身酸痛,连翻个身都困难。
一边哭一边足足考虑了十五分钟。
然后她很坚定地决定,她得找个男人养着。
而身材健硕的冯二川,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这个决定仓促了那么一点点,但自打有了个对象后,她在贤长大队的生活条件那是呈直线上涨。
有人护着她、疼着她。
她再也不用在田地里忙得腰酸背疼直不起身,也不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饿得极为难受。
所以呀,就是很多人不理解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为什么愿意嫁给一个乡下汉子。
还有人觉得她是不是被骗或者被强迫了,要不然一个城里姑娘怎么下乡不到半年就和一个乡下汉子结了婚。
可其实哪里是半年呀。
她想得很清楚。
自己真的不是干农活的料,总有一天会撑不住,那既然都是撑不住,她干嘛还要继续熬着受累?
所以下乡不到三个月她就和冯二川偷偷谈起了恋爱,当时知青们要借住在乡亲们家,还是私底下操作了一番让她搬进了冯家的小柴房。
倒没做什么偷偷见不得人的事。
但更方便冯二川悄摸摸地投喂她,有什么好吃的就从小柴房的窗户扔到桌子上,一个星期四五天她推开房门就能看到桌子上的惊喜。
半个烙饼、两个馍馍,又或者是好几枚鸟蛋。
有时还能见到一些肉荤,鸟肉鱼肉,全是他和伙伴从山里弄来的,自己不一定吃到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
也正是因为投喂得多了,冯大娘察觉到粮食对不上,偷偷观察一下才知道是自家二小子祸害了不少,拿起竹条就往他身上抽。
姜欢欢哪里舍得自己对象被抽?
尤其还是抽打在胸脯上,想想上面落了印子她就心疼得不行,想都不想就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这一下冯家所有人都知道冯二川这小子有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