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臻听笑了,张巧红还真敢想。
“人家蒋东平帮衬你们,是因为孟丽头胎就是双胞胎,今年工资还涨到二十了,只比蒋东平少五块。女方收入高,男方自然就不敢轻视,可招弟有什么?既没有工作又没有学历,想叫男方跟蒋东平一样对她,怎么可能呢?”
孟老太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现在大学考试不是停了么?招弟也去不了工农兵大学。”
“现在停了不代表以后不放开,我寻思着上头迟早要放开考试的。招弟已经跟我学了大半年了,再学几年,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考个专科技校,出来后有国家分配工作,再找个城里对象,不比找泥腿子强?”
孟老太认同了她的说法,其实她也是个开明的。
要不是现在学校停了,她也愿意把重孙女都送去读书。
孩子还是要读书的,读书才能明白事理,孟老太从小就崇拜有文化的人。
二儿媳说话很有文化,孟老太就听她的。
“行,我回去跟张巧红说,给招弟再留几年,说不定咱们老孟家能出第二个大学生呢。”
甄臻又给了他们一瓶酒带回去,孟老太和孟老太爹寻思着大过年的,收儿媳一瓶酒不算什么。
老俩口就给收下了。
回去后,老大家自然就知道老二媳妇给了老俩口一瓶酒。
老大也不是要贪这酒,就是觉得老二媳妇每次送的都是好东西,想看看是什么酒。
这一看才发现,送的竟然是内销的三大革命茅台。
这五星茅台可是一般人喝不起的,孟老大想尝尝是啥味,又觉得自己糟蹋了这酒。
晚上,孟老太爹切了一碟猪头肉,就跟孟老太对饮了几杯。
茅台贵的要命又怎样?
二儿媳敢送,他们就敢喝,辛苦了一辈子喝口茅台怎么了?
老大拿着酒杯进来跟他爹讨了一酒盅。
孟老太爹也是个抠门的,真就给倒了一杯,多一滴都没有的。
孟老大嫌他爹抠,却一点法子没有,这是老二媳妇送的,他哪来的脸捡便宜?
他细细品尝,觉得这五星茅台就是不一样,那香味远远超出市面上其他酒,比他过年喝的散装白酒不知道好多少倍。
“爹,啥味道啊?”俩儿子问。
孟老大故作高深,嗞了半天,给了一个字:“香!”
这酒是甄臻托赵美兰买的,后来赵美兰靠猪肉赚了不少,过年时特地拎了两瓶茅台给她。
甄臻也没推辞,她知道那批猪肉能赚不少钱,拿两瓶茅台实在不算什么。
其实她囤茅台也不是为了发财,虽然后世茅台贵,可也贵不过文物吧?
这年头有钱还是倒腾文物翡翠来的划算。
囤茅台纯粹是觉得如今的酒比后世香。
就跟有人埋女儿红似的,家里这么多孩子,多囤一些,等孩子结婚拿出来喝,也是很有仪式感的。
这些都是她用公账囤的,前后买了十多瓶,如今在国营饭店喝茅台不太需要票,可一瓶七八块也不是谁都喝得起的。
甄臻打算等改革开放后再分家,到时候各干各的事业,互不干扰,多赚多干,少赚少干,各家凭本事赚钱。
现在之所以不分家,是想着家里吃喝用度都不少,住在一起本来就分不清,倒不如不分省事。
天冷后,炉灶天天生着火,上面不是烧水就是煮粥。
甄臻一早就煮好了孩子们最爱的八宝粥。
“阿奶!”大丫跑进来。
“阿奶!”二丫跑进来。
“阿奶!”三娃扶着门,小心地踱进来。
三人很有默契地拿出自己的小碗,大丫给他们搬了板凳,三人就眼巴巴盯着阿奶,等阿奶放饭吃。
甄臻就拿了个铜勺,给三人分饭了。
“老大一勺米饭,老二一勺米饭,老三一勺米饭。”
三个娃满意地点头。
“老大一个鸡蛋,老二一个鸡蛋,老三一个鸡蛋。”
三个娃又满意地笑。
“老大一个糖饼,老二一个糖饼,老三一个糖饼。”
三个娃呵呵一笑,都满意地拿起糖饼咬了起来。
大丫剥了鸡蛋,想帮妹妹也剥,可惜二丫不让,她拿鸡蛋再桌子上磕磕,手指抠几下,鸡蛋就剥好了。
“二丫真聪明!”大丫夸道。
二丫冲她姐露出小米牙,“阿姐也聪明。”
三娃年纪小,甄臻就把饼子撕碎给他吃。
三娃这孩子长得好看,人又稳当,虽然年纪小,做事一点不含糊,说话也干净利索,逻辑思维很不错。
这也算歹竹出好笋了吧?
甄臻寻思着,这三娃算是投胎高手了,只盼他长大后别学他爹娘那副做派。
大年初五,张翠花女婿陈六带着儿子上门了。
他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嘴就不干净,见到宋小红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就一脚踹翻了张翠花家的板凳。
“好你个水性杨花的宋小红,难怪左请右请都不回家,原来是在家里藏了个相好的!我陈六能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看我不打死你!”
陈六一巴掌甩到宋小红脸上去了,又想去打那男知青。
男知青叫钱子义,虽然不如乡下干活的男人壮实,可下乡改造了几年,身子板也是很结实的,丝毫没有当年上学时的文弱。
陈六又是个酒鬼,喝得醉醺醺过来,脚步都站不稳,哪是钱子义的对手?
他手还没抬,就叫钱子义一拳打右眼上去了,陈六半醉不醉的,本就是借着酒劲儿撒泼,被人一拳打清醒了,骂骂咧咧站起来,跟钱子义扭打成一团。
恰好宋小红他弟回来了,见陈六又来家里欺负他姐,把他姐脸打得跟猪肉似的,当下也没了好脾气,上去就补了陈六一脚。
俩人把陈六狠狠揍了一顿,陈六吐着血水也来脾气了。
“好啊!叫你们一家人维护这个奸夫,我今天非要讨个说法!”
这陈六回去后就叫了几个村里人,扛着锄头来讨说法了,这都不是第一次闹了,李德成只得站出来主持公道。
“陈六,你带人来总要有个由头,我们坝头村虽然穷,可人也是野的,由不得你胡闹!”李德成说。
陈六呸了一声:
“德叔,我问你,宋小红是不是我老婆?”
“没离婚,自然是你老婆。”
“那我老婆在外跟别的男人搞破鞋,你管不管?”
这话忒难听,李德成皱眉说:
“什么搞破鞋?小红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村的女人就属她最老实,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你哪只眼看见她搞破鞋了?”
“这还用看?以往我打她她生几天气就好了,怎么这次左请右请都不回去,过年都不回家看孩子?今天我带孩子过来才知道原因,原来她宋小红在家里藏了个相好的,这不是给我戴绿帽子是什么?”
陈六愤愤不平,红着眼像是要吃了宋小红似的。
李德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相好的?谁啊?钱子义啊?”
“除了这野男人还有谁!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还跑出去勾搭男人,这种人就该游街!”
陈六决定要送宋小红出去游街,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女人嘛,治一治就老实了。
李德成从心底瞧不上这个陈六,语气也很不客气:
“什么游街!这钱子义是咱们村的知青,年前知青宿舍房子倒了,咱们村每家都领了个知青回去借住,我家到现在还住着两个女知青。照你这么说,我有三儿子,我儿子就跟两个女知青有什么了?你也真敢说!”
陈六叫他说的一愣,他脑袋一热就觉得宋小红不要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大过年的跑到女人家里来,这得是相当的关系。
谁曾想,这竟然是坝头村的知青?
来宋家借住的?
陈六牙被倒掉了一颗,脸也肿的厉害,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你敢保证他们一定没有不正当关系?”
这话说的其他村民就不乐意了。
“借住就是不正当关系?好你个陈六,这是在给咱坝头村泼脏水呢!”
“你们村要是想打架就直说,我们也不带怕的!”
“这几天钱子义都跟我们一起修牛棚,他才到家没多久,怎么就搞破鞋了?”
“陈六,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发生不正当关系?”
陈六被骂急了,忙说:“没看见不代表没有!她宋小红心里有鬼!”
甄臻站出来,沉声道:“陈六,别以为宋小红是你老婆,就是你陈家的一件物品,你想打就打,想泼脏水就泼脏水!如果宋小红真的乱搞男女关系,你可以出去告她,可她要是没乱搞,你就是在污蔑,按道理也是可以拉你去游街的!”
“就是!不行就见官。”
陈六这会子也怂了,跟他一起来的村民见他这怂样,知道陈六就是满嘴喷粪,都不满地回去了。
张翠花和男人听说家里出事了,急急赶了回来,一进门听说了事情经过,气得直咧咧:
“好你个陈六,打我女儿就算了,还跑到我们家来撒泼!我家小红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你今天就写个离婚书,从此别再来我宋家半步!”
陈六和宋小红是事实婚姻,俩人都没领结婚证,不过这年头农村普遍不领证,也不算什么。
想离婚写个离婚同意书就行了,离婚证书都不需要领。
这么多人看着,丈母娘又不给他面子,陈六下不了台,脑袋一热就把离婚同意书给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