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甄臻时不时骑车去县城卖瓜子,频率没有孟华在时那么高,可一直没断过,赚了有几百块钱,在家里吃吃喝喝是用不完的。
孟华看到她推车,就拿着一包东西,说要跟她一起去县城卖瓜子。
甄臻在电影院已经积攒了一批老顾客,有些人经常来这边等着,每次都偷摸着买一大包,怕下次就吃不到这味道了。
咸味瓜子很受欢迎,她两筐瓜子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赚了足足有八十块钱。
她数钱时眉眼弯弯,喜笑颜开的,简直像个守财奴。
孟华觉得好玩,“娘,我爱钱这一点,肯定是随你。”
甄臻弹他脑门,“臭小子,娘这叫财商,有些人智商高,有些人情商高,你娘我智商情商很高就不必强调了,主要是财商也不错,不然也不能生出你这么个聪明儿子。”
该拍马屁还是要拍的,拍几回就换来一个进口手表,这买卖还不够划算?
这话把孟华都说无语了,他娘就会捡现成的,敢情他努力学习,奋发上进都是遗传来的,他自己就没一点功劳?
孟华失笑,掏出一包东西说想出掉,甄臻就带他找赵美兰男人,赵美兰男人一见到她就高兴。
“姐,你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他想问挂面卫生纸还有没有,见有外人在就没开口。
甄臻存了点防备之心,也没介绍孟华。
“我这晚辈从外地倒腾了一些物资回来,想问你收不收。”
孟华打开包,里头是香皂、牙粉、钢笔等名牌货,还有不少女士丝巾,非常潮流,这花样都是县城没有的,最受女人喜欢了。
赵美兰男人爱不释手,他老婆就喜欢丝巾,已婚男人耳濡目染也是识货的。
他喜道:“你小子从哪弄这么多好东西来?”
孟华没回答,他去京城后,发现有些东西在京城卖的便宜,在县城反而贵的离谱,就带了一些有差价的东西回来售卖。
女人的钱最好赚,丝巾价格高又不占地方,他带了一大包回来试试水,想赚足下一年的生活费。
国家是有补贴,可那钱对他来说是不够的,上学期他忙于学习,就周末有点时间,赚了几百块钱,都给他娘买手表了,这次回来想多赚点钱备用。
赵美兰男人直说他聪明,带回来的东西都好卖,尤其是这丝巾,有多少他能卖多少。
“兄弟,这些东西我都收下了,你开个价。”
孟华不知道行情,甄臻就替他开了,丝巾给赵美兰男人价格是两块。
别看丝巾不占地方,这一整理竟然有两百条,赵美兰男人跟在甄臻后头赚了不少钱,别的不说,只过年那次卖猪肉,就赚了几百,拿出四百块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赵美兰男人就吃下了这批货,孟华直接把四百五十块钱揣兜里了。
甄臻就觉得这小子赚钱比她还猛。
从京城到县城这一捣鼓,至少也要赚三百吧?
三百块钱够农村一家人赚三年了,就是京城的职工家庭,也要赚一年多呢,三小子几天就赚到了。
赚了钱,甄臻也没忘记家里那几个小的,买了十包奶粉备用,还带了桃酥、高乐高、大白兔奶糖。
眼看着暑热要来了,她还买了点绿豆和红豆,两个大西瓜,一包糖葫芦。
其实来来回回就这点东西,可是其他家孩子别说西瓜糖葫芦了,饭都吃不饱,一年到头没吃过零嘴,见到孟家孩子吃这么好,别提多羡慕了。
孟来弟就眼馋,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比孟招弟差,暗地里记恨她婶奶奶,觉得婶奶奶偏心。
她瞧着孟招弟从孟家回来,吃饱喝足不说,手里还抱着书,那口袋也是鼓鼓的,应该是婶奶奶给她的零嘴。
“你得意了吧?说我有心机,你自己还不是往人家凑!”孟来弟气道。
孟招弟蹙眉,“我是付出劳动的。”
“所以说你有心机!就知道表现自己,你就是知道婶奶奶的女儿被人抱养了,想凑上去占便宜!”
孟招弟还真没这么想,她只想混口饭吃。
她是真的被饿怕了。
可偌大一个家,谁又在乎一个饿肚子的女儿呢?
孟招弟不搭理她,孟来弟气鼓鼓地关上门,她越想越觉得孟招弟恶心。
千万不能让孟招弟占了这么大便宜!
她跑到隔壁村,一番打听就找到了那户人家。
她曾听她太奶奶说过,那孩子给了一户姓苏的人家,取名叫苏秀。
苏秀也十六岁了,长得白皙漂亮,高挑窈窕。
孟来弟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她都要好看很多倍。
她羡慕又嫉妒,跑上前就搂着苏秀的胳膊,很亲昵地喊:
“你就是我小姑吧?”
苏秀撇开她,“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人,你就是我小姑!我奶说你们村的人都知道你是抱来的,你肯定也知道。你爹娘抱养你没多久就生了个一儿一女,苏家人对你就不好了。我婶奶奶也就是你亲娘,她家现在可有钱了,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顿顿吃肉,穿的都是的确良!你就不想回去跟你亲娘一起住吗?”
孟来弟觉得只要苏秀回去了,孟招弟就不可能再留在那边。
苏秀根本不理她,割好猪草,背着背篓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来弟撇撇嘴,觉得没劲,这苏秀听到婶奶奶有钱,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蝉鸣阵阵,微风徐徐,树影攒动。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甄臻扇着蒲扇躺在摇椅上,跟张翠花和苟子娘一起坐在树下唠嗑。
大丫抓着一个毛辣子玩,二丫和三娃在一旁给毛辣子浇水切割,搞了个整形一条龙服务,很快就把那毛辣子折腾得爹娘都不认得了。
程素跑过来,“甄大娘!”
她给甄臻做了鸡蛋卷,还带来一盘卤鸡爪,甄臻被她的卤鸡爪馋到了,坐起身,跟张翠花和苟子娘一人三个,就把这鸡爪给啃光了。
程素满脸笑意,端着小板凳往甄臻身边凑,跟个小仓鼠似的。
可别说,这半年来,甄臻动不动就投喂吃的,桃酥、卤猪蹄、瓜子、酸菜饼轮番上阵,程素经常那边在食堂吃过了,这边又被甄臻叫来加餐。
半年下来,这姑娘脸颊有了血色,一点都不像那个风一吹就生病的虐文女主了。
第45章
程素这姑娘安静, 苟子娘和张翠花都喜欢她。
苟子娘正在织毛线,“我跟我大姑子学了一种新织法,把黑毛线织成一股股交叉, 中间填上不同的颜色,这样织出来的毛衣别提有多新潮了!”
甄臻想象了一下, 大约就是用黑线勾勒出一个个扁8字,中间填上各种颜色, 她后世看过这种样子的毛衣, 把中间的撞色处理好, 还是很新潮的。
“你有那么多颜色的毛线?”甄臻问。
“那倒没有,”苟子娘很实诚,“我家那土丫头丑小子,要什么好看的颜色?随便找点旧毛线就行了,我纯粹是织毛衣上瘾,顺便给他们织两件。”
张翠花要给外孙女织一件毛衣,想学学苟子娘的织法, 甄臻也跟着学一学。
正巧孟招弟有一道英语题不会来问甄臻, 题目很简单,放在后世可能就小学水平, 但在信息闭塞的年代, 这题目已经算很难了。
甄臻指点了她一下, 程素原本以为甄大娘就是随便教教,谁知甄大娘解题思路清晰, 英语发音标准,比她厉害许多。
甄大娘不是农村妇女吗?怎么英文发音比她的英语老师都要标准?
程素觉得讲题目时的甄大娘,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程素小脸通红,满脸崇拜地看向甄臻, “甄大娘,我能跟孟招弟一起学习吗?我以前成绩很好的,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甄臻还能说什么?
谁能拒绝一个把你当娘的漂亮女孩呢?
更何况对方的眼睛里还有星星在闪烁?
于是,程素就和孟招弟一起来孟家学习了。
程素平时在知青厨房帮厨,坝头村习惯一日两餐,早上又吃得早,厨房九点不到就全部忙完了,下午四千左右才开工,因此程素白天时间还是很多的。
她进度慢,却胜在底子好。
孟招弟跟她上了一节课,就差点自闭了,她这才发现农村学生跟城市学生的差距有多大。
不过两个人一起读书的好处,是可以相互请教督促,俩人互通有无,学得津津有味。
程素每早上完课,见孟招弟帮孟家干活,她也很有眼力见给甄大娘做打杂小妹,于是乎,甄臻一分钱没花,又多了个右护法。
甄臻拆了一麻袋瓜子,程素卷起衣袖,抄起锅铲,软声说:
“甄大娘,你要炒瓜子?我帮你炒吧?蕙兰姐教过我,我炒的比她还好呢!”
焦蕙兰进了厨房,见了程素也没奇怪,倒是陶爱红撇撇嘴,心说这程素是把自己当亲闺女呢。
焦蕙兰边添柴火边说:
“娘,咱家这瓜子真是太香了,你说咱能不能搞个什么东西,证明这是咱们家的瓜子?”
甄臻笑笑:“蕙兰越来越有想法了,你说说看,可以怎么搞。”
焦蕙兰被婆婆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婆婆信赖的眼神下,她硬起头皮说:
“我寻思着能不能在包装纸上画个图案,或者写个名字,证明这是咱们家独创的瓜子,一家独有,别无二家了的,这样顾客买瓜子时可以认准咱们家,不会买错。”
焦蕙兰想的简单,他们下地干活时,李德成经常编口号鼓励他们。
别说,有些口号一喊,那效果真不一样!
原来只能种八分地的,喊完后直接一亩地打底。
要是她家的瓜子也搞个类似口号、名头的东西,那别人是不是会更认他们的瓜子?
甄臻没想到焦蕙兰会说出这么有创造性的话,这不就是后世的产权商标吗?
只是这年头还没有这意识而已。
甄臻赞许地瞥了眼焦蕙兰,“蕙兰觉得可以起什么名字?”
焦蕙兰一时没想好,陶爱红说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