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买菜花了两毛三，我给了你一毛二，还多给了你五分钱呢！”

　　孟丽真的被气到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请个保姆买菜要不要花钱？洗衣做饭要不要花钱？我做菜用的油盐酱醋要不要钱？你倒好，什么都装作不知道，只跟我平分了菜钱，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呢！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男人！”

　　周长胜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抠门，恼羞成怒，“孟丽，你非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啊！处处充满算计！”

　　“你不算计？你不算计五分钱都跟我抠？你要跟我AA也可以，但我的劳工费要算给我！一小时一毛钱，我买菜做菜，洗衣打扫卫生，一天至少要四个小时，你得给我四毛钱！”

　　周长胜被气的不轻，他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

　　果然，朋友说得对，他就不该娶乡下女人的，让父母在邻里间没面子，让自己失了格调。

　　周母听了这话也跳了起来。

　　“你这女人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我早就说了乡下女人不能娶，看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干家务本来就是女人的事，你倒好，还想算钱！想得美！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我也没见过谁家公婆菜钱都不给，还想上门白吃白喝的！更没见过哪家男人五分钱买五个西红柿，给了三分钱，拿走三个西红柿还不够，还得切小半边带走的！”

　　这样丢人的事被她嚷嚷出来，周母觉得脸上没光，她哪容她这样诋毁自己的儿子，指着就骂：

　　“我家长胜这叫会过日子，再说你还住着我家房子呢，我是不是该找你要房租？”

　　周父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把话说的太难听，毕竟刚结婚，这要是闹大了，他们脸上没光。

　　“房租？你家家务是我干的，饭是我做的，衣服是我洗的，你们三个人是不是该按照保姆的价格，给我算工资？我就按照市场价一个月二十二块钱来算，你这破房子，我跟周长胜房租对半分最多每人三块钱，你算算你每个月要给我多少！”

　　“你你你……”周母被气的不轻。

　　孟丽扔掉套袖，转身进屋了。

　　她不仅气自己眼瞎嫁给周长胜，更气自己嫁来后把存款都搭进来了。

　　之前她脸皮薄，婆婆叫她做饭缺不给钱，她也不好意思要，都拿工资贴补。

　　没嫁人前她一个月能存十块钱，每个月都能买买衣服，看场电影，跟朋友去公园转转。

　　嫁人后就只能在家洗衣做饭，拿自己的钱养活一家人。

　　就这样还骂她现实！她不伺候了！

　　一家人不欢而散，邻居们听到他家争吵，伸着头问：

　　“老周，你家吵什么呢？”

　　周父尴尬地笑笑，“儿媳不懂事，闹脾气呢！”

　　孟丽只做了自己的饭，吃完后去洗了澡，谁知回来后就发现她婶子送来的两斤糖和两斤桃酥不见了。

　　“我放在这的东西呢？”

　　周母不以为然地哼了声：

　　“长胜拿去领导家了，我可警告你，长胜就要升职了，这是关键时候，你这个当媳妇的可别拖后腿！”

　　孟丽气炸了，“周长胜也太不要脸了！”

　　“你骂谁不要脸呢？几斤糖和条酥，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真是没见过世面！”周母道。

　　“就你见过世面，见过世面五分钱都要抠！丢人现眼！”孟丽猛地关上门。

　　住在隔壁的一对母子听了这话，都是一顿，随即又默默低头吃饭了。

　　甄臻又带回来几麻袋瓜子，还对老周说这是她二哥给的草料，因为麻袋外印的字是某种草料，老周也没怀疑。

　　焦蕙兰把瓜子扛进厨房，热锅开始炒瓜子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炒瓜子几人都得心应手很多。

　　炒完还是跟以前一样分装，等到这几麻袋瓜子炒的差不多了，孟华上一波瓜子也全部卖完了。

　　“娘，钱都给你！”孟华擦着额头上的汗，虽然累，可眼神却很亮。

　　甄臻没去点钱，先笑着给他端了碗西瓜汁，这是她手动榨汁的结果。

　　大丫喝了不少，二丫和三娃瞧着也想喝，甄臻怕影响他们吃奶，就没让。

　　孟华一口气干完了，擦着汗问：

　　“娘，这西瓜汁好甜，怎么做的？”

　　“没什么难的，就是压碎撵成汁，娘知道你辛苦，怕你中暑，绿豆汤和西瓜汁都备下了，就想叫你回来就喝上一口冰的，心里舒坦。”

　　孟华闻言心里自然暖呼呼的，娘的爱就是这么无微不至，正如烈日下的一抹阴凉，让人心里舒坦。

　　孟大国就不高兴了，他最近忙着干活，很久没给娘打下手。

　　要是他去县城，哪里轮得到孟华？

　　可他不能走，孟华现在一天只拿三公分，要是他再不去，要引人怀疑的。

　　甄臻把钱全部点好，一共赚了五十二块钱，她有些惊讶，“怎么比昨天还多？”

　　“卖到后来我收两毛钱一包。”孟华说。

　　“两毛？这么贵有人买？”孟大国惊道。

　　“贵也没办法，男人带女人去约会，贵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了，独我一家，卖便宜才不正常。这样来钱快多了。”

　　甄臻也觉得自己定价便宜了，既然孟华说行，那就行吧！

　　孩子需要自己拿主意，就算这主意拿错了，下次调整就是，没必要急着否定。

　　陶爱红一看到钱就激动了。

　　这两三天的功夫就赚了五十多块钱？刨去成本也有三四十的利润吧？

　　照这样算，一个月至少能赚三四百！赶得上从前他们全家三四年的收入了。

　　要是按照孟华定的价格卖，一个月就是三四千，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现在他们不成规模，等忙完秋收，村里开始猫冬后，他们每个人都有时间投进去，几个人一起出去叫卖，三倍赚钱，那一个月得赚多少？

　　想到钱跟流水似的进来，大家都觉得不真实。

　　娘可真够厉害的，随便找个项目就能赚这么多钱，还真叫他们找对路子了！

　　甄臻没什么感觉，她去了孟老大家一趟，把孟丽的情况告知他们，见孟丽没有被打，孟大嫂就放心了。

　　甄臻回去时瓜子快炒完了，她把孟大国捉的黄鳝捞了出来，黄鳝已经吐完泥了。

　　焦蕙兰用甄臻买回来的砂锅做了个黄鳝煲，又按照甄臻说的，做了个黄瓜炒鸡蛋，炒苦瓜和炒青菜。

　　青菜是用猪油渣炒的，加了点泡发好的香菇，味道好极了绝。

　　当初甄臻囤货时着重囤了干菜和罐头食品，拿出来吃着很方便。

　　她还拿了几根海带出来泡发着，想叫焦蕙兰明天做凉拌海带吃。

　　焦蕙兰做拌海带是一绝，搞点辣椒碎和调料进去，拌出来的海带完全没有腥味，酸辣爽口，很适合夏天没胃口时吃。

　　吃完饭，甄臻照例给孩子们冲奶，这是她唯一的家务活。

　　二丫一看到她端着茶缸就张大嘴，三娃也蠕动着小嘴找奶嘴儿。

　　甄臻觉得好玩，孩子长得真快，三娃长胖后五官愈发好看了，叫人瞧着欢喜。

　　今天老周去县城买猪苗，倒是提醒了甄臻，一般猪出栏需要半年到一年这样，这个季节再不买猪苗只怕是要迟了。

　　之前规定农民可以养猪，但不能养母猪，前几天李德成开会回来说，如今鼓励养猪，放开后每家都可以养一头。

　　甄臻有点小洁癖，总觉得猪圈脏，不过这年头过日子也不能讲究太多，再说家里有三个儿子，脏了就叫他们打扫。

　　她合计着买一头小猪苗。

　　三月份时，甄臻买了四只小鸡，后来生病死了一只，如今家里已经有五只母鸡了。

　　如今是按照人口养鸡的，她家里有九口人，五只算符合规定的。

　　焦蕙兰今早说这三只小母鸡快要下蛋了，每天五个鸡蛋就够家里吃的了，再养只猪，基本也能自给自足。

　　不过甄臻盘算的不是这个。

　　她把儿子儿媳一起叫了进来。

　　“我想养猪。”

　　几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事吃饭时就讨论过了。

　　当时大家都很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把小猪仔买回来当大爷一样供着，好吃好喝伺候到明年，再给它一刀，吃它骨头吃它肉。

　　说过的事娘怎么还提起来？

　　甄臻掰着腿坐在床沿，瞥了他们一眼。

　　“上次你们宰野猪的地方我去看过了，那里地势偏僻隐秘，四周都有山挡着，本地人又传说那边有鬼不吉利，很少有人过去，正适合养猪。我寻思着，能不能多买几头养在里面，养到过年猪肉价格最贵的时候，宰掉卖钱。”

　　猪肉毕竟来钱快，要是瓜子不好做了，他们也好留个后路。

　　孟大国搓着手兴奋起来。

　　他不如孟华能言善道，卖瓜子肯定卖不过孟华，可他的优点是能吃苦，他愿意夜夜早起跑去养猪场伺候猪崽子。

　　猪肉又是紧俏货，拿去市场上根本不必说，就有人疯抢了，说不定不用拉出去就能找到买家呢。

　　毕竟有些人送礼都送一整头猪。

　　他只要能把猪养出来就不愁卖。

　　孟二勇倒也没什么意见。

　　养猪老大能吃苦，他躺着就能分钱。

　　卖瓜子孟华在行，他也能躺着分钱。

　　他希望自家兄弟能做几个事业，这样他就可以躺着等分钱了。

　　所有人都没意见，甄臻就张罗着去买猪苗了。

　　隔天孟华扛着锄头上工，刚走到知青宿舍附近，就被程素叫住了。

　　“孟华！”

　　晨光在她脸上落下橘色光影，她皮肤白皙清透，眼神清澈，让人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孟华激动了，小心脏扑通直跳，别的事上他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一遇到爱情，智商就成负数了。

　　他快步走上去，“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