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薄的丝绸寝衣,他能感觉到她身子有多细软,这又叫他心痒起来。
“真的不行?”
他贴过来,靠在她脸颊上说,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耳孔中钻,像爬进了一只小虫子,搁在她腰间的手掌还充满暗示性地捏了一下,不断游走。
他常年练武皮糙肉厚,指骨上覆着一层厚茧,隔着单薄的丝绸姜从珚都能清晰感觉到那手指筋骨坚硬,铁钳一般。
她抓住他作乱的手,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别动手动脚!”
拓跋骁:“……”自己媳妇儿,摸一摸都不行了。
他还不死心,还想哄她给自己,姜从珚就是不松口,他一提就讨伐他昨晚实在过分的行径。
拓跋骁也没办法了,已经做到一半骗她多要两回还能算情趣,现在还没开始呢,她一副冷若冰霜的态度,他要不管不顾,就是强人所难了。
没有人能反抗他,但她是例外。
他狠吸一口气,最后将她重重搂过来,惩罚似地狠狠吻了她一回,才咬牙切齿地说:“明天,明天不能拒绝我了。”
今晚歇一歇,明天就该好了。
姜从珚垂下眼,任由他勒着自己,整个人都嵌进他怀里。
现在这情况她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男人显然十分重欲,今天憋了一晚,明天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从某方面来说,想比起这世上其他男子,他又还可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拒绝冒犯了他男人的尊严,只是有点气闷的情绪。
对有些男人来说,他们绝不允许女人对他说一个“不”字,他们认为妻子就该听从丈夫的命令。
就算是跟她十分亲厚的大表兄,他的品行在旁人眼里已经无可指摘了,但对大表嫂依旧带着这个时代的大男子主义,他在小事上纵容表嫂,可真正的大事依旧由他自己决定,但他又确实爱着大表嫂的,而大表嫂自己也觉得很幸福,两人几乎不会吵架,十分和谐。
姜从珚没有试图去劝说大表嫂要如何如何或是给她灌输一定要男女平等的思想,因为对于大表嫂而言,这就是她的幸福。
清醒地痛苦着,还是无知的快乐着,谁也说不清哪种更好,只能选择自己要走的。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个时代驯化了,在现代社会理所应当的平等夫妻关系在这个时代几乎见不到,于是在大多数人都只有一二十分的情况下,一个四五十分的男人竟然会让她觉得还好,好像有可以改变的可能。
可就算提升到六七十分又如何呢……难道她该为此欣喜吗?
姜从珚脑子里不由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要琢磨出点什么,或许只是胡思乱想。
罢了,能消停一天是一天吧,总好过日日这样。
她安静地待在男人怀里,背后贴着一堵热墙,虽不如自己躺着舒服,也只能将就。
这一夜十分安静,半夜时姜从珚不知怎的突然醒了一次,她只是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床帐发着呆,没有说话,男人却好似捕捉到她变化的呼吸,将胳膊搂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头顶,低低问了句,“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些朦胧的沙哑,不似平时清明,是察觉到她的变化才醒的。
姜从珚突然想到外祖母,她小时候跟外祖母一起睡了两三年,外祖母夜里也时常问她的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姜从珚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渴。”
她这么说,拓跋骁便松开手坐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拿过旁边小方桌上被棉巾包裹住的保温铜壶,倒了大半杯水出来,然后折回床上。
“喝吧。”
他将杯子递过来,姜从珚怔了一瞬,接着伸手去拿,但室内的蜡烛燃尽,夜晚光线太黑,她只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摸索过去,却撞到男人的手。
他极轻微地动了下,杯中的水跟着轻荡了荡,所幸没洒出来。
然后她听到寂静的夜晚响起一道低沉的男人的笑声,有几分愉悦,又带着顽劣。
姜从珚:“……”
她再次小心探出手,却被男人的掌心包住。
“别动了,我喂你。”
男人长臂一捞便揽住她纤薄的肩头,直接凑到她身前。
他夜视能力强出她不少,感官又敏锐,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依旧行动自如,将茶杯精准无误地送到了她唇边。
之前也被他喂过水,不过那时累得迷迷糊糊的,没什么感觉,现在完全清醒着,她突然生出些别扭。
“怎么不喝?”见她不动,男人催了句。
“谢、谢谢!”姜从珚赶紧回神。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矫情,便捧扶着他的手,低下头,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铜壶的保温能力不错,又是睡前新换的滚水,现在还温着,入口正好。
“你们中原在这种时候也要讲礼仪吗?”男人突然笑问,显然在调侃她刚刚那句话。
姜从珚不知道怎么答他,干脆不回了,专心喝水,直到一杯水喝了大半才停下。
拓跋骁问:“还要不要?”
她轻轻摇头,过了两秒才想到现在光线这么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刚要补充一句,床铺轻微回弹,便感觉到男人离开了自己。
他五感真的很敏锐。
拓跋骁也有点渴,拎起铜壶朝杯子里续满水,猛灌了几口。
幽静的深夜,男人吞咽的声音十分响亮,咕咚咕咚,光从这声音都能想象他狂放不羁的性格。
喝完水,两人重新躺下,不知怎的,姜从珚却突然有些睡不着了,不由想到他刚刚毫不犹豫去倒水的模样。
她其实看不清,但脑中似乎能想象出他的一举一动。
男人察觉到她的气息,“不睡?”说着,大掌还使坏地在她腰上捏了下,充满暗示性。
姜从珚脊背一躬,生气地拧了下他的手背。
“你安分些。”
“明明是你不睡。”男人语气无辜。
“……”
就算她没睡也只是静静地躺着,又没妨碍到他,反而是他趁机挑事儿。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刚刚那些幽微的情绪被打断,姜从珚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见她不说话了,拓跋骁也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搂着人,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这才心满意足。
第二日,文彧辞行,即将启程回长安了。
其实早两日他就能走了,却一直等到工匠队伍的事落定他才提出告辞。
能顺利拿下工匠,文彧帮了不少忙,姜从珚心里感激他,亲自送他走出王庭。
“公主留步,您能亲自送到这里已经是臣的荣幸了。”
走出胭脂湖范围,文彧勒绳停马,接着翻身而下,朝姜从珚行了个礼。
姜从珚也控住缰绳,在兕子的搀扶中下马。
“这点距离,何足挂齿。”姜从珚淡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人呢。”
文彧笑而不语。
“临别之前,我有件东西要送给大人。”
“嗯?”
姜从珚朝兕子看一眼,她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姜从珚接过,文彧的眼神落在她指间的书信上。
信封由白纸制成,雪白细腻,瞧着十分光洁,便是那些书画大家所用,也不过如此吧,她却只用来写信。
姜从珚双手执着信封朝前一送,“这是我为大人写的一封信,大人若对西域有志,凭此信去凉州,行走会方便许多。”
她说得平常,但文彧却感觉这封信没那么简单。
公主是楚王和先楚王妃唯一的血脉,凉州侯又对她极为宠爱,旁人之前以为这种偏爱不过是长辈对幼女的疼爱,只是衣食上娇养些,又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文彧几乎可以肯定,公主在凉州这些年干出的事情绝对不小。
单只从长安到王庭这短短三月,以他自己t的见闻便知公主聪慧过人胸有丘壑,见识、胆量、气度、手段无一不令人折服,这样一位女郎,在此之前有可能什么都没干吗?不,绝对不会。
她对凉州的影响力,或许比张家郎君还要大得多。
种种复杂的思绪掠过脑海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文彧并没有犹豫,很快定了神,躬下腰,双手恭敬地接过这封信。
“臣多谢公主。”
“我还担心我的信送不出去呢,幸好大人不嫌弃。”姜从珚玩笑了一句。
文彧:“公主说笑了。”
手握十万强兵的凉州侯,这封信的分量并不比一旨天子诏书弱。
或许,他也一直在等着此信。
见他接了此信,姜从珚便放心下来,但接着她话锋一转,又让兕子把剩下的信也拿出来。
“大人要回长安,可否帮我捎带几封信?”
“大人放心,信纸很轻,添不了多少负累。”
文彧:“……”
这就使唤上了?
姜从珚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倒也不是缺个送信的人,只是长安到王庭路途遥远,来回频率有限,反正文彧要回去,捎带一点不那么重要的消息也不错,而且,让他去认认门呀,今后他就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了。
文彧十分聪明,大约也猜到她隐藏的意思,最终恭敬地接了过来,“公主放心,臣一定将信送到。”
表情很严肃,可听声音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呢。
最后,姜从珚赠了他一些吃食和常用药物,主要是一些治疗腹泻呕吐、高烧、还有一些外伤止血的药,都是很实用的应急药物。
文彧没有矫情地推辞,回去的路上不一定太平,他知道公主手下那个张神医很有本事,这些药丸放到外面恐怕千金难求。
他只是有点感慨,公主做事确实面面俱到,且十分慷慨,可她却被天子赐给了漠北王……
最后送别完,文彧带人启程。
姜从珚看他们渐行渐远,一行人在广袤的草原和无垠的蓝空下显得如此渺小,好像走入了历史的长卷中,突然有些感慨,她在这片大地上,不同样渺小吗?
她情绪尚有些沉,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鸣叫。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