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悠悠流逝, 天际处最后一颗星辰也没了踪影,晨雾散去,东边的地平线上渐渐升起一轮红日,灼目耀眼, 大片大片的金光洒下, 将草地分割成明暗两种状态, 渐渐的, 那条明暗交接线越来越近, 直到将王帐也完全笼罩在了金光中。
王帐内。
昨夜一场欢, 屋里还残留着些许未散的靡香,案头红烛余半点,一层层红色烛泪堆叠在脚边,床边的地毯上,一件水粉轻绸寝衣飘落在地, 领口位置似被暴力撕扯过, 系带被扯断了,旁边一只小巧精致的绣鞋歪在那里,另一只却不见了踪影。
宽大的床铺没有锦帐,一眼就能看到床上安睡的两人,床褥凌乱,一只枕头掉了到了地上, 暧昧的春色掩在红缎丝被下, 倒是睡在外侧的男人,大概嫌热, 将被子掀开了一半,露出一道宽阔结实的肩背来。
他侧睡着,高大的身形便将里面的女孩儿遮了个严实。
就是睡觉拓跋骁也舍不得放开这个娇软的人儿, 将她纤细的身躯圈在怀里揽着,粗壮的胳膊环过她的鹅颈给她做枕,小臂和手掌掩在被下,落在她胸前,粗壮的大腿缠着她的,身体跟她紧贴在一起,下巴抵着她乌黑柔软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如此他才满意。
晨光浮动,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窗户落进来,照在女孩儿宁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羽阖上,在眼底落下小片阴影,粉白粉白的脸蛋,跟沾着晨露的花瓣一样柔嫩,偏两片唇红得有些异常。
姜从珚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男人又是什么时候消停的,总之醒来时浑身都疼,像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又像有人在自己身上蹦迪,骨头都要散了。
姜从珚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着动弹不得,要不是看清自己还在王帐里,她都要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后背贴着一堵火热滚烫的墙,捂得她都有点热。
她微微动了动脖子,想看现在天色如何,什么时辰了,才有点细微动作,腰间就被一条铁臂勒了下。
她来不及惊呼,身体一转,两片炙热的唇又堵了过来。
姜从珚脑子都还没清醒,被他这么一偷袭反被吓得精神起来,想起昨晚的难耐,去推他拒他,可男人就算不反抗这庞大的身躯也纹丝不动,她手脚又还软着没有力气……
男人反被刺激得更加激动起来,凶狠地去亲她,先是唇,然后咬她耳垂,引得她轻颤起来,姜从珚不自觉蓄起了泪水。
咬磨了许久,他亲到脖子,再埋下去,将她含入。
姜从珚被折磨得说不出话,只能咬着牙才能抑住奇奇怪怪的嘤嘤痛呼。
就这么亲着亲着,他膝盖一曲,传来异样的触感,她发现男人的意图,艰难地从喉间溢出几个字句。
“疼、不要……”
她害怕地紧绷起来,像拉满的琴弦。
“真的不行?”男人喘着粗气。
“不行。”女孩儿绯红的眼尾浸出泪。
拓跋骁抱着她软软滑滑的身体,又柔又嫩,真恨不得像昨晚一样狠狠撞上去,可她又拒绝得如此坚决。
他手指试了下,确实艰涩,她很紧张。
男人望着她,肌肉绷得跟烙铁一样,姜从珚被他看得都有点害怕,眼神瑟缩了下,小脸也娇弱得不行。
她这模样实在可怜,尤其是一双乌蒙蒙的眼睛,蓄了泪,害怕地看着自己。
拓跋骁沉默许久,闭上眼,咬着牙重重喘出一道粗气,突然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捞起旁边提前预备着的衣裳三两下穿上,然后就大步跨了出去。
若澜和两个丫鬟还在想,都这个点了,里面什么时候叫人,却忽见漠北王从里面出来,大步流星朝前走去,连脸都没看清,只瞧见一个气势汹汹的背影。
若澜心头一紧,立马跑进帐中撩开帘子来到内室。
“女郎!”她见女郎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忍不住惊呼一声。
“女郎,您没事吧。”若澜赶紧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拓跋骁一走,姜从珚悬着的心落下,将自己埋进了被子,原本打算缓一缓恢复力气,听到若澜的焦急的声音,只好撑起眼皮看她,红唇轻启,声音很低,“没事,怎么了?”
若澜见她还有力气回答自己,绷着的弦才松下来,拍了拍胸口,“您没事儿就好,我只是担心您……”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姜从珚却意会到了她的意思,一时羞赧地别开了眼。
“对了,女郎。”若澜想起拓跋骁出去时的状态,还是有两份担忧,“漠北王刚才出去,似有几分恼怒,可是发生了什么?”
姜从珚:“……”
这个愿意她实在不好说不口,难道要说他欲求不满?她实在没这个脸皮。
“女郎,漠北王总不能恼了您吧?”
这才新婚第一天,她想不出两人能闹什么矛盾。
“不是,姑姑不用担心。”姜从珚只好安慰她。
刚才拓跋骁虽然走得突然,招呼都没打,但姜从珚能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更大的可能是他必须得走,不然可能就……
姜从珚将男人的身影逐出脑海,刚才说了几句话,她嗓子又干又疼,“姑姑,我想喝水。”
若澜一时懊恼,她刚只顾问漠北王,都忘记问女郎身体有没有不适了。
她很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躺着不好喝水,姜从珚便拥着衾被想坐起来一点,可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一动,腰腿就酸疼得不行,蹙起了眉。
若澜赶紧来扶她,却正好瞧见她光洁雪白的后脊一片红紫,从后颈到脊骨,斑斑点点,清冷又香艳。
若澜顿住。
光是后背就这样,她都不敢细想女郎身前……
姜从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昨晚沐浴后她本想穿上寝衣再睡的,可狗男人还没啃够,她又实在累得不行就这么睡了过去,至于今早……
现在被若澜瞧见,虽是从小被若澜姑姑照顾大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裹紧了被子。
漠北王实在太粗鲁了,若澜压下心里的怒气,伺候女郎喝完水,才凝着眉问她,“女郎,我昨日不是跟您说要您顺着他一些吗,怎的还……”
姜从珚也苦着一张脸,她也顺从了啊,可她这份顺从根本换不来男人的温柔,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
若澜见她如此,便也明白了。
漠北王急色又粗鲁,女郎这么美,他只怕都要丧失心魂变成禽兽了,那时,就算女郎再如何婉转哀求,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不敬,她还是在心里将拓跋骁骂了好几遍,这么欺负女郎,女郎又不是那些被抓来任由发泄的女奴。
“女郎,我给您涂药吧。”
姜从珚还是不好意思,但若澜已经不让她拒绝。
不过涂药之前,姜从珚还想擦一擦身。
她真是受不了一点汗渍,更不要说狗男人那张嘴,简直把她当成了根骨头啃来啃去。
还好若澜没想太多,她也知道女郎羞涩,便没叫别人,自己亲自拧了热帕帮女郎擦拭,又仔细给她涂了药膏,轻柔地给她揉了揉腰帮她缓解酸疼。
最后再换上一身干净洁白的内衫,外面披了件浅蓝色宽袖长袍,用根朱红腰带轻轻系着做点缀。
清爽日常的打扮,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可若澜瞧着女郎晕红的脸颊和水润的媚眼,却让她原本清冷高洁的气质多了楚楚动人的意韵,终究是有点不一样了。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看样子应该到辰末了。
还好拓跋骁自己就是王,上面又没有t长辈,鲜卑也没中原那么多婚后规矩,她今天就算什么都不干也没人管。
不过还是不能就这么躺着,婚礼举办完了,后面的事才刚开始。
下床时,脚尖刚一触地,姜从珚就又酸又软,要不是若澜一直扶着,她险些栽倒在地,缓了许久大腿才恢复些力气,可一走动,那处还是有种火辣辣的疼。
真是不公平,光看男人那热切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十分爽快,他横冲直撞,偏她却要遭这罪。
收拾好,姜从珚才慢慢挪到外间。
阿椿阿榧将早饭摆出来,正好遇到拓跋骁回来。
他携着一团热气进来,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是干什么去了?
姜从珚疑惑地看了眼,却没问,她现在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多取点肉饼来。”拓跋骁吩咐两个侍女。
因没料到他这时候回来,两个丫鬟只摆了她一个人的早饭,大多都是素的,肉饼也只摆了半个。
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她也摸清拓跋骁的口味了,他并不挑剔味道,只是喜荤不喜素,偏爱稍咸一点的味道,可能是平日运动量大出汗多需要补充盐分吧,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饭量巨大,一个人能吃掉她十个人的量。
真的不是她夸张,而是她亲眼见过,那天她吃了半碗粥半个饼,而他却足足吃了七个饼和两大碗粥。
不过他本身体格摆在这儿,运动消耗大也正常。
拓跋骁本想坐到她旁边挨着她,姜从珚抬着手臂阻止。
一身臭汗味儿。
“你要不洗洗,要不坐我对面。”姜从珚鼓着脸说。
这是她能忍受的极限,才不要被他蹭上一身汗味儿。
拓跋骁从未见过比她还爱洁的人,沾了泥、沾了血不行,喝了酒、出点汗也不行,按她这性子,要是让她去军队里待几天,恐怕都能把自己憋死。
“娇气!”他无奈叹了口气,坐到她对面。
先前实在憋得难受,他出门之后骑上骊鹰去跑了几圈马,又射了许久的箭才将精力发泄出去,现在天气暖和,一番剧烈运动下来难免出汗,结果就遭她嫌弃了。
阿榧把肉饼端上来,这有点像后世的肉夹馍,外面是切开的面饼,里面是剁碎的羊肉,被香料腌制又用铁锅炒熟,羊肉和油脂的芳香彻底被激发出来,拓跋骁当时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只是路上并不是一直都有新鲜羊肉,吃的次数并不多。
早上出去消耗了一个多时辰,拓跋骁也饿了,伸手就要抓。
“啪!”
他手伸到半空中,却被忽然打了一下。
不疼,软软的,他甚至还想来一下。
“洗手。”姜从珚冷冷提醒他。
拓跋骁:“……”
“又不是你吃。”
姜从珚瞪他:“我的饭,不洗手不许吃,不然你自己叫人弄。”
拓跋骁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吩咐她丫鬟,“打水来。”
阿椿就赶紧端水去了。
拓跋骁就着铜盆里的水飞快搓了几把,然后伸到她面前,“公主检查检查,洗干净了没。”
姜从珚:“……”阴阳怪气的。
她懒得理他,自顾自吃早饭,昨夜的消耗超出平时许多,她是真的有点饿了。
拓跋骁有很多优点,他打仗强,有威望,能驯服底下的兵士,作为君主赏罚分明,也不算残暴,但他也有很多缺点,比如有时太过野蛮强势的性格,还有就是这不讲究的生活习惯。
草原生存环境恶劣,他常年行军打仗条件简陋,顾不上个人卫生她也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她也没拿自己的标准要求他,但是,在她面前,尤其是靠近她的时候,姜从珚一定要他洗干净了,至少不能有明显的异味,也不能有恶心她的行为。
拓跋骁呢,被她提醒后也照她要求做了,只是总要调侃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