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查出背后是谁的手笔了吗?”
“这份关于流民的情报是从新收的一个流民少年那儿传来的,他说
当时叫的最激愤一直喊着要杀入城去抢粮食分女人的几人都是生面孔,并不是和他们一路流亡过来的,我猜这其中可能有那些狗崽子的手笔,今年收成不好,他们很可能要打歪主意。“梅子酒指的是草原里的犬凉部,也是近年草原里跳的最高的部落。
“不管是不是他们下的暗手,我们孤鹜山离边境线更近如今又是入秋时节,而且那些流民也是隐患,老梅你传封信回去告诉教里加强巡逻,防卫事宜绝不能轻忽。”罗舒下令。
“是,教主。”梅子酒抱拳应下,又接着问道:“听闻教主和夫人收到了骆州令的帖子,看来我们当晚和绣刀门斗过那一场可是给城防军和州令帮了大忙了。”
看了手里几份情报,沈如妤也明白了梅子酒为何会这么说。
竟然让暴民冲击入城杀人放火,动乱虽然当晚就压了下去,但是到底事情是发生了的,而且这事也必然是瞒不了的,既然瞒不下那就需要有人出来承担,原本在这件事上无论是州令还是城防军全都得不了好,但此时偏偏死了个唐狂,那岂不就是有个现成的背锅好人选。
城防军和州令府虽然有矛盾,但毕竟共处了这么些年,就算是互坑,行事还是带着几分克制的。
可绣刀门不同,他们进驻临州后,比起孤鹜教这些江湖门派,其实临州军方还有州令府那边才是更不满的一方。
因为绣刀门除了处理一些江湖事物之外,还有暗中监察之职,这就等于说他们进了临州,就是朝廷在临州放了一双眼睛用于监察临州上下。
自由了那么些年,临州无论是官场还是军方其实都容不下有这么一双眼盯着自己,之前没动只不过没有找到好时机而已。
“千不该万不该,绣刀门不该在暴乱当晚派出门人混在乱民之中伺机而动,后来又一起围攻了这处宅院,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留下了一个大把柄。
如今就算唐狂本人已经死了,但是这谋乱的罪名我猜州令府是必然要扣他身上的,这次约见教主,想来就是要联合我们把唐狂甚至是把整个绣刀门这宗罪给坐实了。“梅子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一直只做旁听的沈如妤开口:“绣刀门有参与当晚暴乱之事的实证,唐狂又死了,临州军政双方一起上折子,这责任绣刀门不担也要担。”
这事根本不需要联合孤鹜教,毕竟江湖门派在朝堂上是几乎没有话语权的。
但有另外一处或许州令很需要寻求和孤鹜教合作。
“梅护法你刚才说州令府和军方有些矛盾,然后他们又打算掀了绣刀门,那这次的邀约骆州令的需求怕是和我家当初是一样的。毕竟当初州令府能轻易被雷泽做手脚,又能让我们教中弟子轻易探查到各种情报,想来是没什么高手的。”
梅子酒听完和罗舒对视一眼,然后直接抱拳向沈如妤一礼:“夫人说的没错,江湖规矩和朝堂官宦的规矩到底是不同的,这是我疏忽了。”
“既如此,那看来这次的合作我们又能大赚一笔。”梅子酒脸上浮现出点兴奋的神情。
“梅护法,这个又字何解。”沈如妤听到这话不由的眼含几分警告的看向梅子酒。
“上次和官宦之家合作,能让夫人您嫁入我们孤鹜教,这岂不就是世间最赚的一笔。”梅子酒哈哈笑着向罗舒问道:“教主觉得呢?”
“梅护法,你可以退下了去整理往州令府的拜礼了。”罗舒低咳一声略偏开头选择转移话题。
......
“夫人这边请,侧夫人的清澜院就在前面了。”一个相貌清秀脸上挂着得体笑容的丫鬟引着沈如妤往前走。
此时她正处于州令府的后宅。
今日她和罗舒一同来拜访州令府,不过一进门罗舒被请去了前院会见骆州令,而她者由丫鬟引着来到了这州令府后宅。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二姐姐,沈如妤心里就泛上阵阵激动之情。
但就算内心激动,她依然没有忽略丫鬟说的是前方就是侧夫人的院子,听到这话,沈如妤停下了脚步。
第76章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二姐姐, 沈如妤心里就泛上阵阵激动之情。
听到丫鬟对二姐姐的称呼,沈如妤就知道这州令府对二姐姐至少表面上是尊重的,否则这些下人的称呼就不是侧夫人而是姨娘。
但按照规矩, 她初次登门,本是该先去拜见州令夫人,这丫鬟怎么就直接把她引向二姐姐的院子。
沈如妤便也笑盈盈的询问:“我们这是直接往我二姐姐的院里去?还是该先往州令夫人处拜见才是。”
“哎呀, 都怪奴婢之前没说清楚,我们大夫人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 还望沈夫人见谅,不过我们夫人也说了,您是侧夫人的亲妹子, 让她来接待你是再合宜不过的事情。”
这丫鬟的态度周到又热情,倒还真让沈如妤一时之间看不出, 那位州令夫人是真的身体不适不方便, 还是看不上那个她这个侧夫人的姐妹, 懒得出来招待,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缘由。
把心里的这点疑虑暂时放一放,沈如妤得到了这句解释后便也客随主便的跟着丫鬟继续往前走。
......
清澜院中,沈如慧手上无意识的搅着帕子, 脚下一圈又一圈的在房内绕, 走几步就要往院门方向张望几眼。
“哎呀, 侧夫人您就坐下略歇息歇息吧, 奴婢去打听了, 沈夫人已经往咱们这处来了,估算着时间怕是很快就要到了。”
正在沈如慧脚下不停的时候,一个穿秋香色比甲, 头上盘着一个简单利落螺髻的三十左右妇人脚下生风的从院门跨了进来,她正是如今清澜院的管事姑姑陈二娘子,自沈如慧知道三妹妹和妹夫一起来州令府拜访,就被派出去随时关注沈如妤到哪儿里。
陈二娘子见到自家侧夫人这幅焦急又期待的样子,连忙就上前去禀报她娘家妹妹目前的行踪。
一听到三妹妹已经快到了,沈如慧再也等不住,也不在小客厅里驴拉磨般的一圈圈绕了,索性就扶了丫鬟的手往院门处走。
沈如妤还没进清澜院,就见到沈如慧早已经在院门边巴巴的等着,姐妹两人一对上视线就同时红了眼眶。
沈如慧几步快速的走到沈如妤面前,还未说话眼泪却已经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一双手也紧紧的握住了沈如妤的。
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喃喃道:“三妹妹.......鱼儿,你瘦了!”
沈如妤的激动也是不遑多让,和沈如慧一样,她见到人的第一反应也是快速的把人上下全打量了一番。
首先,第一感觉就是如今二姐姐的面色还是挺不错的,身上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也都是好料子,好材质的时兴款式,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愁苦之态,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双手也依旧如未嫁时那般柔滑细腻,只指尖有些薄茧。
这倒是正常的,她们无论是绣花还是写字都会在手指上留下这样的薄薄的茧子。
虽然之前和沈如慧的通信中,她总是说自己过得还挺不错,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但此时从外表看来,虽然嫁进州令府在身份上委屈了二姐姐,但看着应该是没有受苦。
相比于沈如妤的略微放心,沈如慧打量了妹妹一番却是眼泪掉的更凶了。
该说不说两人果然是姐妹,衡量对方过的好不好的标准也是差不多。沈如妤毕竟是被那蛊毒给折腾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此时的她相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且面上也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沈如慧感觉到握在手里的那手,掌心生了一层茧子,而且身边竟然也没有丫鬟跟着!
三妹妹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沈如慧捂着嘴哽咽难言。
“二姐姐你别担心,我只是在来的路上着凉了病了几日,加上这一路马车过来摇晃的我难受就不怎么愿意吃东西,所以这会儿才看着瘦了些。”看着二姐姐哭成这样,沈如妤能怎么办呢,也就只能极力安慰而已。
两人这样在院门处相对抹泪也不是个事,略微缓了缓激动的心情后,沈如慧便携着三妹妹的手进了自己的院子,两人对坐着叙了一番寒温,沈如慧到底还是没忍住,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退下后才拉着沈如妤的手,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兰时她们呢?”
三妹妹不像自己是嫁人为妾,贴身丫鬟只带了一个进州令府,未嫁时妹妹身边常用的是三个,当时应是全都陪嫁过去了的,如今竟然一个都不见。
想起那孤鹜教的名声,就算她在这深闺内宅都是有听闻几分的,特别是前段时间下头小丫头们讲故事般的也说起过孤鹜教正在与相思坊为难。
再后来城中和相思坊相关的产业竟全都歇业的歇业,转让的转让,那些千娇百媚的歌舞姬也全不见了,当时的流言中也有不少是说那些女孩子全都被穷凶极恶的魔教给劫上魔窟去了。
那自然是绣刀门放出去抹黑孤鹜教的,可这事外人哪里懂,当时就把沈如慧吓了一回,却又不敢问三妹妹。
一则出嫁之后三妹妹传来的信件里全然没提起有什么艰难之处,就算沈如慧曾经有过暗示,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可以帮忙,可鱼儿也只说一切都好,她怕自己贸然提到了什么不合适的惹三妹妹难受。
二则也是怕信件落在那教主的手里,若他以为是三妹妹对外说了什么,一怒之下为难她怎么办!
三则也是怕一切都是流言误会,她多嘴去问反倒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偶尔泛上心头的隐忧,大部分时候沈如慧还是觉得是自己听多了流言胡思乱想。毕竟只看妹妹的来信,她过的应该是很不错的,四时八节送来的东西也都是上品,和她这个姐姐的信件往来也频繁,看着是能在夫家当家做主的样子。
而今日一见面,看沈如妤这苍白的脸色,这瘦了一大圈的身形,这磨出了茧子的手心,还有身上的穿戴比以前简朴了一些,身边又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无,这桩桩件件就直接把沈如慧曾经的隐忧全都从脑海里挖了出来。
顿时觉得她的三妹妹可是吃了大苦了,不但吃苦还可能有诸多顾虑什么都不敢说。
此时此刻沈如慧摸着沈如妤手上的茧子一顿脑补,简直像是看见三妹妹身边的丫鬟全被那不做人的什么教主打发走了,让她自小娇养的妹妹什么都要自己做的辛劳场景。
听说那天杀的劳什子教主手段毒辣,他不会打人吧?
这会儿沈如慧就算心里焦灼却甚至都不敢直接问一句妹夫对你可还好,只敢先问妹妹的几个陪嫁丫鬟如今人在何处。
被二姐姐问了,沈如妤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之前听蝶娘提起,那晚采摘到引月花时发现那块地下有地热,很适合用来培育一些有特殊温度需求的植物,她就让槐序去看看,若是可以就直接买下。
正巧今日槐序就去办这件事去了,因槐序一贯没什么存在感,她今早又是和罗舒同乘出门的,竟使得她到如今才发觉,今日出门身边竟然没有带丫鬟。
这对于以前的沈如妤来说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能出门!
想当初二姐姐婚事初定的时候,她鼓起起勇气想着要带着二姐姐逃去南州,那会儿虽然面上撑着,但心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若换到如今,或许是在孤鹜教接触的人和事多了,自己下的决定多了,也或许是此时武功有所小成,竟然让她多了好些底气,倒是觉得身边没有丫鬟跟着也没什么打紧。
想想若是这会儿要去往南州,她有自信只凭自己也能把一路规划的好好。
就是......二姐姐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沈如妤看沈如慧用那心疼的不行的眼神的看着自己,仿若她是受了什么大虐待一般,连忙解释:“兰时她们眼看着也渐渐得用起来,我把她们几个留在教里打理事务了,这次来本身边还带着一个,前几日我看上了一块地,指使她去问问,今日匆匆忙忙的竟然都忘记身边没带人了。”
“真的?”沈如慧依然眼含狐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姐姐怕不是也听了那些孤鹜教是魔教的流言,以为他虐待我吧。”沈如妤也不是笨人,稍微一思量就知道沈如慧担心的是什么。
她噗嗤一笑:“姐姐就放心好了,我难道是那任人欺负的软团子,你想来也有听说,孤鹜教这门亲事还是我自己选的,姐姐该相信我的眼光才是”。
“是啊,鱼儿你自小就比我有主意”。看着沈如妤虽然脸色带着苍白,但言语俏皮爽朗眼神明亮,竟是比在闺阁里时更要肆意几分,才相信她过的不错,这消瘦的模样大概也真是因路途不顺的缘故。
但是......
细细的托起沈如妤的手摸她手心,沈如妤慧依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这手怎么糙了这许多,妹夫竟然还让你干粗活儿不成。”
“这手还真要怪他。”沈如妤把两手都摊开在沈如慧面前让她看,这么一放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能看到只有右手掌心有薄薄的茧子。
“给我身边调来一个人,说是丫鬟其实和武师傅也差不多,死活盯着我与兰时她们几个练武,我这手就是练剑磨出来的茧子,就是今日被我指去买地的那个。说来槐序武功还是很不错的,下回我带她来见姐姐,让姐姐看看她的剑术。”
“看来鱼儿一切都好,如今竟然还练上武功了?果然是夫唱妇随。”话说到此处,沈如慧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眼里的泪也擦干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了,依然如未嫁时那般喜欢偶尔调侃一下妹妹。
“练的时候累是累了些,但其实如今妹妹我的剑术也是很不错的呢。”沈如妤开始大言不惭。
“姐姐......还好吗?”见气氛轻松起来,沈如妤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就像沈如慧问她夫家时的小心,沈如妤同样既想了解姐姐的现状和心情,又怕自己的言语会不会有什么不合宜之处。
毕竟她们的婚事若真说起来,选夫家的标准都是看家里是否需要,而不是为了她们挑选良配,这过好过坏就很有种听天由命的味道。
“他人不丑,性格也不坏,也就这么过呗。”沈如慧笑了笑说的淡然:“说来我也算运气不错,大夫人不是为难人的性子,而且常年深居简出,在她下头日子倒也不难过。妹妹来时没有见到大夫人吧?”
沈如妤点头:“引路的丫鬟
说大夫人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
“我们家这位大夫人但凡有客来就要感染一回风寒,她是极不爱见人的,我们的日常晨昏定省也全部省了,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自进门见大夫人都不超过十次。”
“竟是如此!”听沈如慧这么说,沈如妤也是有些诧异与这位夫人的性情,不过这对沈如慧来说倒是好事。
两人长久未见,如今看对方过的都还可以,放心下来后话题也更广了,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本是姐妹三人,言谈间自然也会聊到那位远嫁的大姐姐。
“三妹妹,大姐姐近几个月有联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