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要是不这么弱的话,雷家又怎么会满门被灭呢?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凭借你这样稀烂的武功,是怎么逃出升天的?不会是全家人去死换了你的命吧!”蝶娘这话完全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脸色铁青雷泽轻晃着手里一串铃铛,但那铃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雷泽既然今晚敢到这处孤鹜教的据点,虽然是有赌的成分,可也不会毫无准备。
“罗教主想好了,真的不和我合作。”
“叮铃铃......”在别人耳中无声的铃铛,听到沈如妤耳里却又清晰的铃声,而在那铃声想起后,这些天因为药物和内力双重压制而在部分时候沉眠的蛊却忽然活跃了起来。
“好痛”她的胸口上方一时间仿佛在被千万只虫子一口一口不断的撕咬,强烈的疼痛让沈如妤瞬间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狠狠咬破,当时和胸口的疼痛比起来,那唇上的那点伤已经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了。
嘭,自袖中急急摸出一块银子被罗舒弹射而出,携带着强烈力道的银块直接洞穿了雷泽握着铃铛的左手,那串铃铛随即坠落在地。
而在银子射出后,罗舒身形闪动已经与后方稳稳扶住因为疼痛而软倒的沈如妤,把她抱在了怀里。
同时内力运转,顺着这些天已经很熟悉的经脉路线直入沈如妤体内,再一次强压下那蠢蠢欲动的蛊,但这次压制住蛊后罗舒的内力没有向往常那样从沈如妤的体内退出。
“蝶娘”罗舒眼神如冰,这次再叫蝶娘名字就完全是命令的语气,示意她趁着自己还在用内力强压蛊毒的时候直接上手段讯问。从刚才面对暗器时雷泽的反应罗舒多少已经看出,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般坚决,他或许想过为了复仇拼却性命,但真到了舍命的时候,或许他并无必死的决心。
但关于雷泽不敢死这点只是猜想,他无论如何不能拿如妤的性命冒险。
可同时罗舒也不能让雷泽真的抓住主动权,若让雷泽觉得抓住如妤的中蛊之事就能完全控制住他罗舒,那主人必然会得寸进尺。
此时的雷泽为了复仇已经没有底线可言,无论是否答应他所说的交易,控制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头罗舒在压制蛊毒,那边得到命令的蝶娘已经开始行动了。
“夫人身上的蛊你是从哪里来的?蛊毒和解药在哪里?” 她摊开掌心,原先雷泽掉落在地的那串铃铛,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她手上了。
“罗舒,和我合作你只有好处,何必让夫人受苦。”雷泽咬牙握着自己被洞穿的手撇了蝶娘一眼,又向着罗舒说话,显然一点都没有回答蝶娘问题的意思。
“你混迹江湖也有一段时日了吧,想来是听过我的名号的。 ”蝶娘眯了眯眼睛,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看出她这笑容里的危险气息。
既有教主的命令,又有追寻师姐多年眼看着线索就在眼前,此时的蝶娘忍耐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差。见雷泽一副不屑和她说话的样子,蝶娘轻
轻拉起了一点衣袖,她未盘蛇的那只手上,赫然是一串带着铃铛的手链。
“叮铃铃,叮铃铃”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手腕,而随着铃铛声的响起,雷泽表情开始变得扭曲。
“你......”雷泽脸上的表情停在扭曲而骇然上,而在明显的铃铛声传入耳中后,他的双手死死的相互抓握着,显然在努力的忍耐。
“银叶子,你下了蛊。”
丁玲玲的声音越发急促,蝶娘摇晃手腕的动作加快了。
雷泽的忍耐随着蝶娘手里铃铛声频率的加强,开始变得毫无作用。他感觉到有一阵强烈的痒从身体深处泛起,然后那痒意快速的从骨骼血肉经脉皮肤里不断的涌动着。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一下又一下的在自己的身上抓挠。
“既然在我面前用了蛊,那我便让你试试蛊毒到底是什么滋味?好不好?”在强烈的痒意之下,他的五感被大大削弱,此时蝶娘的声音都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缥缈的荡进耳朵般听的很是模糊。
随着雷泽抓挠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他皮肤上都开始不断渗出了血液,但就在那些血渗出来之后,蝶娘的的动作变得缓慢,而且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她身上带着的小东西们告诉她,眼前这人的血液中有熟悉的味道,属于她师姐的味道。
蝶娘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她师姐遗留的血脉。
“雷五哥,看着我,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的那些蛊毒解药,在哪里?”极度的痒意褪下去了一点,雷泽感觉自己好多了。恍惚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用着熟悉的称呼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好像在问自己什么问题。
被罗舒强压下蛊毒的沈如妤此时撑着依然感觉虚弱的身体蹲在雷泽面前,盯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神发问。
“目的......蛊毒.......在哪里 ?”雷泽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乱,浆糊一般的混成一团。
......
“大人,下边的人回报雷泽今晚去见了罗舒。”
夜色沉沉,在所有陷入美好沉眠的时候,唐狂卧室的门被敲响,收到属下紧急传讯从温暖被窝匆匆爬起的朱岩带着秋也的寒凉急匆匆的来挖上司起床了。
若是在平时,朱岩当然不会这么没有眼色,而睡到一半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唐狂多少是会有些脾气的,但是此时朱岩来报的是雷泽的消息,那么唐狂的心里便只有兴奋。
等了这么久的事情,总算是要有些眉目了吗。
第59章 时间已经是半夜,沈……
时间已经是半夜, 沈如妤满脸红霞的躺在床上。她此时过于娇艳的脸色可不是因为害羞之类的,而是因为她此时的状态实在谈不上好。
全身无力而疲倦,可虽然身体已经很累了, 但却又睡不着,头一阵一阵的胀痛,脑子像是被快马拉扯着在快速运行, 可这种运行却没有准确的轨迹,思绪凌乱的在各处跳跃。
说来如今这状态还是要怪她自己,在雷泽也受了蛊毒之苦, 精神恍惚之际,她直接用了蛊音套话,现在想来当时的确是太冲动了, 也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
虽然因为系统的存在让她几乎不用承担对方精神的反噬,但是一个经历过灭门祸事, 背负着全家性命之人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深沉黑暗绝望是不足以为外人轻易探知的, 就算他处于恍惚虚弱的状态, 依然心防备坚强。
沈如妤只粗粗询问,就内力清空体力不支,不过到底还是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的。就像是此时雷泽行事如此急迫,正是因为他口里所说的宝藏需要在中秋月圆之夜才能开启, 至于地点, 他就只肯吐露一句在城外山中。而牵扯上孤鹜教的目的, 则是因为......
“我暗中调查雷家灭门之事, 明明一开始还是全无线索, 可在某天后却有如神助一般,总有些蛛丝马迹能让我越查越深,越查越接近真相, 最后终于是查到了孤鹜教头上。过程就如写好的话本一般起承转合严丝合缝,而且只要我有一段时间停下动作,身边总会不经意的出现提示,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我往他想要的方向走,而你们孤鹜教,就是那只手给我的最终目标。
我雷泽只是江湖经验浅,可不是傻子,所以不是我要牵扯上你们,而是幕后之人想要牵扯上你们,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何不合作。“这是雷泽的原话,当时雷泽还处于蛊音的诱导之中,沈如妤相信这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至于沈如妤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蛊毒的解药或者是同种的蛊藏在何处,就算是用蛊音诱导,雷泽却也怎么都不肯开口。
“可惜他怎么都不肯吐露有关蛊毒之事。”沈如妤按着太阳穴轻叹一口气。
罗舒坐在床边估算着时间,黑着脸又塞了一颗安神丸到她嘴里,然后扶着人给喂了几口蜜水。
“苦,难受。”沈如妤掀了掀眼帘,眼神还有些散乱,即使有蜜水送服,安神丸浓重的苦味还是让她皱起了整张脸。
“活该。”要是她如今是处于正常状态,罗舒简直恨不能重重敲几下她脑袋。
之前明明就警告过她,她那门武功太过危险,最好不要练,结果这人不但练了,还练的半吊子的时候就这么就拿出来用,而且是在自己身体状态这么差的时候用。
“你目前什么身体状况自己不知道?竟然还敢用这么耗费精力的去套人话,雷泽明显是有求而来,无论是他的目的还是他给你下的蛊毒,我们有的是让他说出来的手段,哪用的上你损害身体自己去问。”想到之前沈如妤忽然对雷泽的出手诱供,罗舒现在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悸。
“我是看他受了一轮蛊毒之苦,精神都快涣散了,才忍不住试了一下。而且,你也知道我功法有些特殊,几乎不会被精神反噬。”
沈如妤放软了语调扯了扯罗舒的衣袖:“别念我了,头疼。”
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鬼话,竟然还好意思抱怨头疼,她那头疼难道是自己的缘故吗?罗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可偏偏还拿人没办法。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过分潮红的脸色,又不由的去摸了下她额头,温度是比平常时略高出一点,但应该没有发烧。
“头疼就好好休息。”
“脑子嗡嗡的,睡不着。”沈如妤勉力往侧边挪动了些,在床铺上空出些位置:“我们聊聊,对于雷泽你是怎么想的。”
她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全部血液往脑子冲的感觉,不但脸上热的很,过于快速而混乱运转的思绪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出口。反正就是脑子乱的很,心里燥的很,这些大概也是后遗症之一。
“你睡不着我就也要陪你熬着是吧。”嘴上虽然是带着抱怨,但身体却是利落的翻身上床。
“过来些。”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干嘛?”带着三分凶巴巴的口吻和七分软乎乎的语气,沈如妤仰头看了罗舒一眼,还是慢慢的挪动着靠过去,然后把头枕上他胸口。
随着相处日久,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在不断的消退,而且......反正无论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罗舒的身体状况,他都无法对她做什么的。
所以就算把人当枕头,沈如妤也枕的无比安心坦然。甚至还有心情仔细感受着“枕头”的质感,温度太高,而且有些偏硬,不如她惯用的舒服。
罗舒在手指上灌注内力,慢慢的揉按着沈如妤头上几个安神静心的穴位:“雷泽其人,别看他今晚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其实他那样背负了血海深仇的人才是最怕死的,因为他死了他的仇就真的永远深埋了。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因为为达目的,他已经几无底线。你们姐妹和他说来多少有些旧日情谊,可他利用起来
也是一点犹豫也无,你如今还被他的蛊毒牵制,在解毒之前,最好还是合作。”
说这话不是罗舒胆小,而恰恰是江湖浮沉多年后堪破人心之语。
头上被慢慢的按压,沈如妤晕眩感就缓解了很多,一直皱着的眉也不由的舒缓了下来,感觉脑子也比之前要清醒一些:“宝藏之事,我觉得他知道的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多。而且他说还有剩下的蛊毒就放在藏宝之处,这话必然是假的。”
“哦!怎么说?”
“受我蛊音影响的时候,死咬着不肯说出蛊毒的存放处,在我内力耗尽后却只被蝶娘威胁几句倒是肯说了,显见就是编瞎话骗我们呗。而且说是要和孤鹜教合作启出那宝藏,可你看他又说有神兵,又说有绝世武学,还说有金银财宝,倒是和那些传言里的一模一样,听上去像是他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是跟着江湖流言猜测的。”
“所以你用蛊音问出来的那些,不过是他原本就想要告诉我们的,而他深埋这不想说的秘密,就算你问了,不还是没说。”罗舒抽手弹了下沈如妤额头:“你说你今晚这罪是不是白受。”
罗舒是真的对她今晚的莽撞极有意见,逮着时机又一次的耳提面命。
“罗舒你好烦,又提。”这男人什么时候和家里烦人的老妈子一般了,沈如妤气的锤了他好几下。
可惜她这么点攻击力,对于罗舒来说完全入清风拂过一般。看着在自己怀里闹腾的人,他也不阻止,反而探手把人又拢了拢,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她一头长发玩,又伸手在她后心注入些内力。
眼见着怀里人明显没有刚才那股难受劲儿了,知道是安神丸和持续注入的内力起了作用,罗舒打算终止这场以舒缓她精神为主的谈话:“好些了就睡吧。”
想到她到了清晨十分又要因为蛊毒发作而难受一回,罗舒放在床上的那只手便不由的收紧。
“罗舒,蝶娘今晚情绪有些不对,她的师姐......据我所知,整个雷家都没有能和蝶娘师姐对得上的人。那传闻中的宝藏,会不会和她师姐有关?毕竟原本雷家上下看起来真的和江湖没有什么瓜葛。”沈如妤已经感觉到困意上涌,但是脑子却还有些不肯停下。
“别想这么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倒......也是。”沈如妤迷迷糊糊的咕哝着,总算是睡了。
罗舒轻手轻脚的起身,直接往蝶娘院子飞身而去,雷泽此时正在她院中。
而蝶娘那边,烛火下她施施然的端坐着喝茶,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鼻青脸肿又脸色虚白冒着冷汗,整个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瘫在椅子上的雷泽。
此时他几乎有些后悔今夜贸然闯入这座属于孤鹜教的院子,原本因为凭借着孤独的威慑力还有宝藏的诱惑,自己至少是能和罗舒对谈的,可这些该死的江湖草莽,如此不讲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谈话的机会就已经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嗒”蝶娘手里的茶盏被盖上了杯盖,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耳边响起,雷泽一直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明显蝶娘的蛊给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他右手微动,但又被自己极力的克制住探手入怀里的冲动。
他的怀里还有几颗药,可他不确定该不该用,用完又是否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雷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面对罗舒时候的那种毫无反抗之力,还是被蝶娘下蛊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都让他之前的信心在不断瓦解。
这个江湖,对他来说总是那么残酷,总是在他觉得事情开始略微变好的时候,又给他重重的甩一个巴掌。
就连沈如妤那样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他都差点彻底在她面前心神失守,这甚至比罗舒和蝶娘给他的打击更大。
“雷泽,想来你听过我毒娘子的名号,至于我的能力,你今晚也亲生体会到了。”
安静的坐着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整盏茶,又吃了好几块点心的蝶娘终于闲话家常般的开了口:“我不妨告诉你,你给夫人下的蛊毒,是我师门之物,所以只要给我一些时间,那蛊我能解。”
听到这话,雷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蛊,可是他极重要的底牌之一。
第60章 乍然听蝶娘说她……
乍然听蝶娘说她能解那蛊毒, 雷泽内心的确有一阵的恐慌,但随即他那张还带着肿胀伤口的脸却忽然扯出来一抹笑容来。
“咳咳......咳。”雷泽咳嗽了两声,一口吐出了嘴里带着腥味的血沫。
他抬眼盯着蝶娘的眼睛, 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先前我还真的是差点被你们给唬住了,我不知道那股你是否真的能解,但是想来你是没有自信能在沈三姑娘死前把毒解掉的, 不然今晚我怕是不止就受这点皮肉伤了。”
话说到这里,雷泽觉得自己的气势到底又回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