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猛然毫无心理准备的,那人就那么把上衣甩开了,她猛的见到在月色下大片古铜色肌肤,那肌肤还反射银亮的月光,而眼睛也被肌肉流畅而线条分明肩背充满,她能只错了一拍就马上调节过来,并且此时已经琴声渐稳,沈如妤觉得自己这已经堪称沉稳大气之典范了。
实在是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大家风范。
“该死的罗舒......能不能看看场合在脱衣服。”内心尖叫,琴声逐渐拔高,她到底没有彻底稳住。
扎入水中在寒潭之中从头到脚泡了一回,罗舒体表的蒸腾之态终于停止了。
“夫人,刚才你的琴乱了。”听着比往日略快略高了一分的琴声,这该死的罪魁祸首此时竟然有心情开始消遣起沈如妤了。
“眼睛忽然被什么脏东西糊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沈如妤咬了咬牙,扯出一个冷索索的微笑语气平静的回了一句,然后彻底闭目,让自己完全沉浸在琴声之中。
当闭上眼睛心神完全收敛,其他的感应就变得比往常更加敏锐,如今的沈如妤体内已经积蓄起一点点内力,在弹奏的时候,内息不由的就代入了琴声里。
此时她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忽然有种通过琴声的扩散回荡,她
又能看见了。用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看见”周围的环境。
她之前从来没有试着闭目弹琴,之前也有感知到周围的时候,却哪一次都不如这次这样的清晰,她甚至能通过琴声准确的感知到如今的罗舒所在的位置。相比整个呈现出冰冷质感的别处,那里尤其的炽烈。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别胡说是看见了,她甚至有一种自己能够通过琴声触摸到他的感觉,但是她有些不敢尝试,万一......若真的碰上了呢!
那家伙甚至都没有穿衣服!若被他发现了......
想到这里又是心神一乱,刚才那种凭借着声音可以感知四周的感觉就马上消失了。
但沈如妤知道着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那就是她能够触摸到的下一个镜界。但到底此时无论是琴艺还是内功都不足,所以目前她的琴声就还只是琴声。
沈如妤担心着罗舒发现自己的琴声异常,但其实罗舒早就发现了,平稳他内息靠的可不是音乐,而是她琴声里带着的奇特韵律。
而此时那种韵律加强了,以罗舒对内力的敏锐,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
“夫人果然天赋极佳,三个月不见你的内力修炼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顺利。”把 搭在沈如妤脉搏上的手收回,罗舒语气里带着些赞叹。
这会儿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处寒潭洞窟,罗舒的内息稳定的比预想中更快,原本以为至少需要一夜的时间,但事实上在天亮之前他过分澎湃的内力就已经平静了下来,期间沈如妤当然不是一直在弹琴,她只连着弹了三遍,剩下时间就让罗舒自己在寒潭中自行稳定内力了。
然后罗舒又运转轻功带着沈如妤飞回了铁桥镇,回到铁桥镇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
“夫人要不要尝尝铁桥镇的牛肉面?”在罗舒问了这么一句后,这会儿他们两人正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当最早的两个客人。
“我第一次去孤鹜山,途经铁桥镇,吃的就是这家的牛肉面,当时做汤饼还是这位摊主的父亲。”罗舒透过热腾腾的雾气看了眼年轻的摊主,笑着和沈如妤说着话。
给她取了筷子要递过去,又收回来特意取出手帕擦了擦再递:“他扯面的手艺没他父亲好,不过牛肉卤的还是很好,一直是这个味道。”
此时的罗舒和往日的他都有些不同,身上有种无比放松很生活化的神态,连带着沈如妤整人也都放松了下来,她嘴角下意识的微微翘起,接过罗舒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片据说卤的很好的牛肉。
牛肉的鲜香中带着牛筋的弹牙劲道,火候很够,肉也新鲜,香料放的不多但味道调的很合适,的确算上是卤的上好了。
慢慢的吃完一块肉,又喝了一口面汤,沈如妤决定对于昨晚他扰人清梦的事,看在这喷香牛肉的份上,就算了吧。
不过......“你昨晚说和人拼了一回内力,方便和我说说吗?”罗舒可是目前孤鹜教武功最高的人,而且蝶娘也说过,他的武功就算再讲话上也是顶尖的那一批,能和他拼内力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罗舒这人一定程度上是她很重要的安全保障,若是可以,沈如妤想要了解一下详情,而且对于他们这次外出三个月无声无息之事,她之前并没有特意向孤鹜教中人打听,但这不表示她不想知道。
消息收集的越齐备,总是越有利于做出正确的判断,而是之前没问不过是因为她斟酌过后,决定这些直接问罗舒才是最合适的。
第36章 “不过是去处理……
“不过是去处理一些陈年旧事, 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江湖人.......很多时候还是看实力说话的,动手比动嘴好用。”罗舒轻描淡写的一言带过。
倒不是他有意要瞒着什么, 当时此行比较一言难尽,若说顺利也算顺利,但他们的目的却没有达到, 不但没有达到,细算算可能比没有达到还要糟糕一些,让他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和沈如妤细说, 跌份儿。
“不能和我说吗?”沈如妤看着罗舒,面上带了很浅的一点失望和委屈。
“......”也不是不能说吧!罗舒到底还是细细讲了他这三个月的行踪。
他是自迎亲路上遇上截杀之事,派了蝶娘去调查后才又在梅子酒他们口中知道当年孤鹜教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被卷走。当日蝶娘的飞鸽传书里是说查到半途段了线索。
可是没两天那线索却又续上了, 只是对方武功在蝶娘之上,是以罗舒才在新婚中就匆匆带人出去。
然后这三个月一路追查, 线索断断续续迷雾重重。其实追着最初的线头查了四五天后他们便知道这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但是无论对方目的为何, 能借着当年之事来布局,就说明那幕后之人至少是清楚当年事情的,如今他动起来那便有露出破绽的可能。
纠缠了差不多两个月,他们才查到当年捐款潜逃的赵忠义竟然是带着他手下亲信出关了, 他们自持武力且手握巨款, 直接就半武力半财力的侵占了狂沙外一个绿洲, 收服了原本以这处绿洲为主要据点游牧而生的一个部落, 自己美滋滋的改头换面当起了那里的国王, 甚至特意给此地取名乌鸠国。
想来是取鸠占鹊巢之意,看起来赵忠义对于自己行事是极为得意的。
“那位赵忠义倒是敢想敢做。”听到这里沈如妤不由的一叹。故事里那些换皮从良的强盗比起这位赵忠义可差远了,他们最多也弄个富商员外之类的身份, 胆子再大一些的,半路杀了去地方赴任的官员李代桃僵的也有,这位倒好,直接把自己弄成小国国王了。
也难怪那么一藏就藏了二十几年,一点声息都没有,这样天马行空的操作还真是没多少人能想到。
“既然人找到了,那问出他把当年那些钱财藏匿何处,再取回来就是了。是还有其他麻烦吗?那位赵忠义的武功很高,你拿他没办法?”沈如妤歪了歪头,眼带着询问和打趣。
此时罗舒脸上可是明晃晃的为难之色,明明说是找到了人,但他脸上却是一脸的为难,又想到他之前说过和人比拼了内力,沈如妤能想到的也就是对方很不好对付这个理由了。
“他武功也就一般吧,那些叛徒也都已经处理掉了。”简单而平淡的一句已经处理掉了,却尽显强者锋芒,而且如此轻易了断人命的狠辣作风,也难怪外头时不时就有人把孤鹜教和魔教等同。
沈如妤眉头微微一皱,她依然还无法适应江湖人看生死如纸薄的态度,忽略心里那一点点的别扭情绪,继续问道:“那你怎么还这发愁的样子?”
听到沈如妤这个问题,罗舒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当年赵忠义他们虽然身携巨款在绿洲那边混了个小国的国王当,但是那种绿洲小国生活环境自然是和大齐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他们卷走大笔钱财难道是为了去受苦的吗?自然不是。所以这些年为了保持自己富贵而舒适的生活,那小国倒是被他们发展的蒸蒸日上,可钱财却也投进去了不少。
“所以当年的钱财没剩下多少了?就算如此,那小国那也是有国库的吧,你们就没有去人家的国库里逛逛?”沈如妤继续好奇。
“在我们寻到赵忠义之前,很不巧的他们花费了一大笔金子和另一支部落买了一批优良牛羊,那国库里不但没钱,甚至还有一笔欠款没有结清。”
“罗舒,我怎么觉得你们是被人坑了?”沈如妤已经品出些不对来。
罗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一局的确是我们其差一招,那国库里的钱财应该不是买牛羊用空了,而是提前就已经转移了,这次出门这么几个月算是白跑一趟了。
至于那与我拼内力之人,是在进入昨日忽然出现在我房中放了个东西,被我发现追上去时动了手,他受了点伤,不过还是让他逃了。”
“那东西似乎极是珍稀,晚些回教里还要请你帮忙看看,我怀疑那东西不简单。”
罗舒和沈如妤透露的消息只到于此,但是其实他还是隐瞒了最血腥的一段,当年的叛教之徒被他们孤鹜教清理门户了,但处理只有他们本人,并没有祸及妻儿,可那些人的亲眷却也全都死了。
罗舒后来与孤鹜教高层复盘过整个事情,从派人截杀开始,赵忠义应该就是和某方势力有所合作,赵忠义打头阵,而那势力在后面操盘布局。
赵忠义显然对那幕后之人很是信任,或者说有什么非常重要的把柄捏在那幕后之人手上,这让赵忠义不得不听命于他行事。
他们猜测在当年的叛教之事上,双方可能就已经有所合作,甚至让赵忠义成脱身并成为乌鸠国国主可能也有幕后之人的手笔。
若这样联系,那这次赵忠义忽然派青衣人在迎亲时截杀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那幕后之人完全可以和赵忠义商议,若答应合作,就设局引罗舒和孤鹜教高层出关,在关外把他们一网打尽,只要孤鹜教毁了,那么赵忠义等人就彻底安全了。
若赵忠义不想再参合,那就威胁他,把他的如今的身份透露给孤鹜教,这样的生与死的二选一,想来赵忠义是别无选择只能合作的。
但事实上,幕后之人设局的确是冲着罗舒他们去的,但却不是为了杀他们。
因为他做不到。
能以力破万法的时候,基本没多少会选择用那么复杂的阴谋。
赵忠义以为幕后之人有设伏清理孤鹜教的实力,但是事实上他没有,幕后之人设这局的目的一直都是让赵忠义一杆人死在孤鹜教手上,并且让很多人见证这场清理门户。
这其中的关窍就是罗舒他们也是在之后想通的。
他们在清理门户后返程时,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又回转了乌鸠国,结果等他们再回去是,乌鸠国不但皇宫上下被屠戮一空,当年的叛教之人妻子儿女,姬妾奴仆也全部被杀尽了。
而在他们孤鹜教这一路上,为夺取一个绿洲小国珍藏的传国密宝,孤鹜教由教主亲自各路高手,把他们的皇亲大臣全部屠杀干净的传言就已经隐隐流传开来了。
想来过不了多久,魔教之名会和当年一样,重新在他们孤鹜教头上越扣越紧。
稀世珍宝,主持正义,剿灭魔教,多么熟悉的配方,想来若让事态进一步发展,江湖上看不惯他们孤鹜教重新崛起的门派也不在少数,给他们一个借口,一个火星,灭魔之事可能又会卷土重来。
而让罗舒发愁的正是此事,那些乌合之众虽然实力一般,可若是联合起来也很是让人厌烦。
“所以你们这次出去没有取回当年被卷走的钱财,反而带回来一个不明来历的‘珍宝’”?沈如妤忽然就对那所谓的珍宝有点兴趣了。
“饱了?”此时的罗舒完全不想再提起白跑一趟之事,正想着另起一个什么话头,就看见沈如妤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嗯.......饱了,这面有些多了。”看着还剩下大半碗的牛肉面,沈如妤抿了下嘴解释了一句。
她以前在家里是不在意是否剩下饭菜这种问题的,或者说按照份例她每餐是必然都会剩下好些菜色的,而那些菜色会分给下边的小丫鬟们,那些姑娘用过后的好菜色对小丫鬟们来说也是每日难得的加餐,在家时候这也不算什么。
但这些日子在孤鹜教生活,显然这里是没有这种习惯的,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和他们相比是有些奢侈的,有些她入乡随俗的自己做出来调整,有些依然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控制了每餐的分量,不再按照每餐定例几个菜几个点心来上菜就属于被她调整的那部分,在加上常常和食欲很不错的蝶娘一起吃饭,她的餐桌近期基本都是光盘的,这会儿忽然剩下了大半碗面,又被罗舒问了一句,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有种浪费了粮食的负罪感。
然后,下一秒那负罪感就没了,转而变成了一种莫名的羞恼,因为罗舒直接捧了她剩下的那大半碗面,直接继续吃。
“唉!你.......”红晕漫上脸,可眼看着罗舒非常自然又坦然的样子,她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没饱?那再给你叫一点牛肉。”罗舒一脸无辜,从眼神到表情都坦荡无比,仿佛全在说你没饱你刚才怎么说饱了,我替你吃不过是不想浪费粮食。
牛肉......对呀,牛羊!游牧部落!沈如妤的眼神忽然定在牛肉上,然后开始两眼放光。
谁说白跑一趟的,当年赵忠义可以控制那游牧部落,他们也可以啊,而且不是说那绿洲的建设用了好些属于孤鹜教的钱财吗,就这么放弃了多亏,反正孤鹜教有人,在那里放一个据点也不麻烦啊!
羊毛,羊绒,牛皮,皮甲,良马......一时间各种可能的资源开始在沈如妤的脑子里疯狂打转,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第37章 “怎么了?……
“怎么了?”罗舒喝完最后一口面汤, 然后就感觉沈如妤的情绪忽然变的很是高昂。
“教主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反正你们都已经把赵忠义等人杀了,既然当年他们可以顺利接手那个部落, 那孤鹜教是不是也能顺手......”沈如妤指尖在桌面画了一个圈,什么意思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罗舒扬起眉毛看向沈如妤,她一开始的确是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为罗教主, 不过好像新婚夜后就一直罗舒罗舒的直呼其名的,如今这带点调侃,带点撒娇的叫自己教主大人, 可真是另有一番可爱。
不过他这位夫人不是刚开了间酒楼,怎么忽然又对关外的部落感兴趣起来了,难道是看上了牛羊买卖?
也是, 夫人经营的酒楼,需要有稳定的牛羊来源, 这倒也简单。
其实处理完赵忠义这些叛徒后他们也在为这个以游牧为主的小王国发愁, 就这么放弃了太过可惜。
可若是要经营起来那里又有些偏远了, 就算牛羊赶到了临州能卖上不错的价格,可算上路上的损耗和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虽然也能赚,但利润未免就显得单薄。
若要丰厚的利润, 多养些马倒也是个法子, 但这么一来不但前期耗费巨大, 且还要加派人手, 不然镇不住周边沙盗觊觎, 而且马匹毕竟是不同的,在朝廷那里也有些太显眼了。
思来想去竟然就没个面面俱到的法子。不过这些大面上自有他们操心,夫人若是想要给她的酒楼多个牛羊来源, 那还是小事一桩的。
心里这么想着,罗舒嘴上偏偏却说:“要掌控住那些牧民的确不难,不过咱们孤鹜教虽然时不时的就被外人称为魔教,但是随意搜刮钱财掠卖人口之事,我们还是不干的。”